香港宏福苑大火,不光是香港的事。因为内地楼市的模式就是仿照香港而形成的,那么二者之间,肯定有相当多的共性,包括有可能存在的共同问题。

所以,此次悲剧性的大火,对内地楼市来说,也是一剂相当惨烈的警醒。如果现在房地产存在的诸多问题没有宏观性的改善,那么未来此类隐患可能也会在内地变得越来越多。

根据官方通报我们可以看到,这次大火的直接原因是发泡胶作为“火势传递者”,其速度和烈度都是极其迅猛的,根本不是正常消防措施所能控制。发泡胶作为“罪魁祸首”,正是老式高楼在安全方面最大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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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竹脚手架也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但很明显,问题根源就在于发泡胶的使用。

可能有人会说,我们现在住的楼都是新建的公寓,用不着那个发泡胶,没事儿。

但是要注意,内地的大量商业高层住宅,正在或者即将进入老化期,如果现有的维护方式不改进,那么发泡胶的大量使用也是一个潜在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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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地的大量高层住宅主要都是在1990年代到2010年代建造,随着这些住宅集体走向老化,它们主要面临的问题都是类似的:外墙保温层老化、脱落(新闻中屡见不鲜);外墙防水层失效;混凝土碳化、钢筋锈蚀;门窗老化渗水;管道立管老化;楼板之间的噪音问题……

本来,发泡胶并不是用来解决这些问题的。因为上述这些问题,都需要更加复杂和整体性的维修工程才能解决,一个小小的发泡胶,绝对没有那么万能。

但大家都懂的,现实中楼房维护的选择,往往倾向于快、便宜、好用。

发泡胶便宜、上手快,也不用等材料硬化太久,所以工人普遍爱用。

事实上,按照标准要求,选择的材料应当是:聚氨酯防水涂料、SBS卷材、外墙涂料体系、外墙保温系统、混凝土修补砂浆、专业密封胶……

但这些都贵,而且使用麻烦。

另外一个问题是很多人没注意到的——国内大量住宅窗户的安装精度,都比较差。因为以前建筑产业化的程度普遍比较低,导致窗框安装的工艺也是参差不齐,所以后期填缝经常只能依赖发泡胶。

这次香港宏福苑大火,很多住户反映窗户被发泡胶粘住了,造成一个巨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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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化的高楼居民找物业报修时,物业一般只喜欢做“表面性维修”,而不是彻底的维护。就像窗边渗水,物业通常都不愿意拆窗重建,因为成本太高,所以就用发泡胶暂时处理,快速解决问题。

所以,很多人都误以为“老房子最后都会依靠发泡胶这个万能产品来维持”,这背后是一个维护管理上追求低价低质的选择,而绝对不是在建筑学上也符合科学和安全的。

高层住宅的老化问题,在近几年也经常被媒体报道,但要说系统性的解决方案,确实是很难拿出来。

首先,挪用小区维修基金早已是常见的潜规则,很多小区的维修基金去哪了根本不知道,所以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没钱。

没钱,那就只能用发泡胶这类廉价的材料应付。

第二,中国北方(甚至包括长江以北)的住宅老化以后,问题会更严重,因为这些地区楼房的保温层还存在另一个致命的隐患——泡沫板。

泡沫板,尤其是EPS板(白色泡沫板),这东西最为常见。

它全称是“膨胀聚苯板”,跟发泡胶一样主打一个轻和便宜,而且保温性能好。北方建于2000–2015年的楼房外墙保温,大量使用了EPS这个材料。

咱们经常看到的小区“掉皮楼”或者“外墙脱落”,多数都是这个材料。

2017年新规以后,岩棉板作为一种A级防火材料开始被大量使用。它确实好很多,因为属于无机材料,不燃,不过保温性能比EPS略差,因为吸水性强,还得配套防水系统。

但这里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一般的高层住宅真正合规使用岩棉板的有多少?第二,2017年之后的房子还是少数,绝大部分高层住宅,还是建于2017年之前的。

其实,就算是泡沫板做的保温层,只要施工完全合规,安全使用几十年也没有问题,但还是那个问题——真正做到合规的,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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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典型的火灾风险就是,泡沫板这种外墙保温被明火点燃,尤其是在装修、空调管穿墙处,这种风险都比较高。

还有最常见的就是,维修时的电焊火星引燃了外墙保温——相关的惨剧可能很多人还有记忆。

另外就是楼下起火导致火蔓延外墙保温层,这个风险就类似于此次的宏福苑大火。

总而言之,这种风险的根源还是潜藏于内地楼市的发展模式本身,那就是以大量的高层商业住宅为主。当住宅高层化,它的风险本身就是会变大的,无论采用多好的材料,高楼消防始终都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难题。

当年刚开始住房商品化,在选择房地产发展方向时,内地选择的是香港模式。所以现在面临的安全风险,也是类似的。

在未来,随着人口逐渐下降,假如这种模式也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比如开始出现大量的低层住宅甚至,风险隐患也才会随之逐步减少。

但已经建成的这些高层住宅,它们老化以后的安全问题,将会一直存在下去,必须要得到重视。

否则,宏福苑事件,也许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