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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中国半导体产业从“一穷二白”迈向“全球竞争舞台”的历史性转变,有一个人的名字注定被铭刻于这段征程的起点——张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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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芯片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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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被业内敬称为“中国芯片之父”的长者,并未以豪言壮语撼动时代,却用五十余载的执着与跋涉,在太平洋两岸、海峡之间勾勒出一条炽热而坚定的“造芯之路”。他的脚步跨越国界,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让中国拥有自主可控的芯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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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国德州仪器的技术核心人物,到台湾世大半导体的创始人,再到大陆中芯国际的奠基人,他每一次转身都精准踩在中国半导体发展的关键节点上。支撑这一切选择的,不是利益权衡,而是深植血脉中的民族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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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来自海外的一纸禁令,将华为、海康威视等中国科技企业推入前所未有的风暴中心。“实体清单”的冰冷字眼背后,是一场针对中国高科技命脉的系统性封锁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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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5G浪潮席卷全球,西方技术霸主试图通过断供手段扼住中国产业升级咽喉之际,整个国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一家企业身上——中芯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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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承载着中国集成电路希望的企业,已在全球晶圆代工市场站稳脚跟,跻身世界前四强。然而,比起这座商业丰碑本身,那个亲手将其从荒芜中托起的老人,其人生轨迹才真正写满了理想主义者的悲壮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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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张汝京,一个在长达数十年的芯片突围战中,即便屡遭打压仍誓为中国“造芯”闯出生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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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从未冷却的中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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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称为“现代工业心脏”的半导体领域,由于起步滞后、基础薄弱,中国大陆曾长期陷于“既无设备,也无人才”的双重困境。这种落差,在1996年一次访问中被赤裸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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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电子工业部组织代表团赴全球顶尖半导体企业德州仪器(TI)考察。接待他们的,正是已在该公司担任高管多年的张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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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令人动容又心酸:面对国外高度自动化的生产线和严密的技术防护体系,代表团成员充满震撼却又难掩失落。国内不仅面临设备禁运,更严重的是专业工程师极度匮乏,整个产业链近乎空白。这份痛楚,深深刺痛了身为华人的张汝京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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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同胞发出“要是我们也有这样的人才就好了”的感慨时,这位早年随家人迁居台湾、后赴美深造并取得工程学博士学位的科学家,内心掀起滔天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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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张汝京,已在德州仪器深耕二十载,是业界公认的“建厂高手”。他在美国、意大利、新加坡等地主导建设了十余座先进晶圆厂,享有极高声誉与丰厚待遇。安逸的生活、顶级的地位、稳定的未来,对他而言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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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父亲临终前那句“一定要回大陆办厂”的嘱托与眼前的技术鸿沟重叠时,他做出了令美国同行震惊的决定:辞去高薪职位,回归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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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离开全球最好的平台,去一个连基本生态都没有的地方?”面对上司不解甚至略带嘲讽的质问,张汝京没有争辩,只以行动回应。哪怕申请受阻,哪怕放弃数百万美元股权激励,这颗游子之心再也无法安放于异国繁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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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一片技术荒漠中培育出精密制造的“工业之花”,仅靠热情远远不够,更需要深远的战略布局。早在正式归国之前,他就悄然完成了一项极具远见的“种子计划”。他深知,买得到机器,买不到技术;买得到图纸,买不到掌握技术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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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92年为德州仪器筹建新加坡工厂期间,他顶住多方压力,坚持说服当地政府,成功招募了300名中国大陆籍工程师。他亲自指导培训,悉心打磨技艺,只为等待那一天——这些种子能回到祖国,点燃中国半导体产业的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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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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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挑战远比预想残酷。初期尝试并非顺风顺水,他曾接手无锡那个停滞多年的908工程。当时的华晶项目进度严重脱节,堪称“烂尾困局”。张汝京带领技术团队进驻后,凭借在德州仪器积累的丰富经验,仅用半年时间便打通0.5微米工艺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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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真正的战场,其实位于海峡对岸。张汝京清楚,若想在大陆实现大规模量产,必须先积累资本与行业影响力。于是,他在台湾创办了世大半导体,直接向当时如日中天的台积电发起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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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台积电掌门人张忠谋,不仅是他在德州仪器的老领导,更是业内以果决著称的“半导体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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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大的发展速度惊人,短短三年便达到台积电三分之一的产能规模,不仅实现盈利,更动摇了行业龙头的市场地位。感受到威胁的张忠谋果断出手,抛出高达50亿美元的收购方案,溢价达8.5倍,令所有股东为之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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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并购不仅是商业博弈,更是一次关于产业未来的路线抉择。张汝京在谈判中唯一坚持的条件是:“世大的第三座工厂必须落户大陆。”他希望通过协议条款,撬开两岸技术交流的封锁之门。可惜现实给了他沉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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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购完成后,台积电迅速整合技术资源,而“大陆建厂”的承诺则因台湾当局政策收紧与商业考量被彻底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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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严厉的是,张忠谋明确警告:若张汝京执意辞职前往大陆发展,此前所有并购协议中的台积电股票奖励将全部作废。那是一笔足以保障几代人生活的巨额财富。是选择金钱,还是理想?是安享余生,还是投身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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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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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字轻描淡写,却重如千钧。张汝京将半生积蓄留在身后,毅然跨过海峡,踏上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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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上海浦东张江,还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旷野。他重新集结曾在新加坡培养的骨干、在世大磨合的核心团队,依靠个人人脉在全球搜寻二手设备。短短几年间,这片荒地上崛起的中芯国际,迅速建成三条8英寸产线,随后持续扩张,仅用四年时间便在香港与纽约同步上市,强势挺进全球晶圆代工前三甲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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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积电发动的专利诉讼战,则像一场漫长的消耗战。2003年与2006年,台积电两次起诉中芯国际,指控其侵犯商业机密与专利权。这场法律拉锯战异常惨烈,中芯国际不仅支付巨额赔偿金,更在第二次和解协议中被迫接受苛刻条款——张汝京必须离职,且三年内不得参与任何芯片相关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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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遭遇近乎“斩尽杀绝”式的压制,这位老人仍未退缩。当他黯然离开倾注十年心血的企业时,心中所念并非仇恨,而是下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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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教父”,只是 “筑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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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业限制期一结束,这位年逾六旬的工程师再次披挂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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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外界质疑,他铿锵回应:“我虽拥有美国国籍,但我骨子里是中国人,回到大陆建厂何错之有?”随后,他主动申请放弃台湾户籍,尽管相关部门以“恐引发连锁效应”为由拖延审批,他依然毫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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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觉到国内对高端半导体硅片严重依赖进口,于是在2014年创立新昇半导体,专注攻克12英寸大硅片国产化难题,填补上游材料领域的空白。当他意识到国内缺乏成熟的IDM(垂直整合制造)模式时,又于2018年奔赴青岛创办芯恩半导体,致力于打通设计、制造、封测全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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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初只能生产1K内存的艰难起步,到如今实现14纳米工艺稳定量产,中国半导体走过了一条曲折而艰辛的道路。而张汝京的三次创业,几乎精准命中每一个产业瓶颈。他甘愿做先行者,在荆棘中开道,哪怕头破血流,也要为后来者铺就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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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不解,为何年过七旬仍不肯歇息?直到2021年的一场行业峰会,满头银发的张汝京说出心声。在他看来,无论身处台湾、新加坡还是大陆,只要是炎黄子孙,奋斗的精神始终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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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可以跨国流动,但科学家有祖国,产业链有归属。他坚信,只要坚持不懈,中国必将成为世界半导体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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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2022年,已届74岁高龄的张汝京仍未停步。媒体报道显示,他加入上海积塔半导体,开启人生第四次创业征程。在这个属于年轻人的尖端科技赛道上,这位老骥伏枥的“追光者”,用近半个世纪的坚守与漂泊,诠释了何为真正的家国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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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背后,离不开像张汝京这般“不只是追随光芒,更是自身发光”的开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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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舍弃股票,舍弃豪宅,舍弃安逸晚年,只为在世界的芯片版图上,堂堂正正刻下“中国”二字。这份赤诚之心,终将成为照亮中国半导体前行之路的灯塔,引领更多后来者沿着他铺设的轨道,走向真正自主可控的“中国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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