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8月22日20时整,天安门广场灯火通明,夜风卷着工地上未散尽的水泥味。北门缓缓开启,出席中共十一大的代表鱼贯而入,标志着毛主席纪念堂进入最后的内部测试阶段。许多人以为,第一批瞻仰者会是这些肩负重任的大会代表,可事实另有转折。
令人意外的“抢先”发生在三天后。8月25日,外交部值班室接到一个特殊请求——三位旅居美国的华裔科学家,丁肇中、牛满江、何炳棣,希望立即前往纪念堂,向他们心中的民族领袖致敬。“我们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面对主席的机会。”丁肇中在电话里如此强调。这一句话,促成了他们成为正式记录里的第一批社会来宾。
为什么三人如此迫切?答案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1950年代初,中国刚从战火中站起来,丁肇中等人先后远赴海外求学,却始终关注祖国的每一步动向。毛主席提出的“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方针,让他们备受触动。此后,即便身处哈佛或麻省理工的实验室,那抹红旗和天安门城楼始终牵动着他们的神经。毛主席逝世的消息传到海外时,丁肇中用钢笔在实验日志空白处写下四个字——“国失伟人”。这种强烈的情感,解释了他们在纪念堂尚未面向公众开放时便主动请缨的原因。
回到时间线的起点。1976年9月9日,凌晨的北京刚刚破晓,华国锋等中央领导人在中南海紧急商议遗体保存方案。保护期限最初仅定为十五天,但“长期保存”“供全国人民瞻仰”很快成为共识。两小时后,16人专家组在灯光昏黄的会议室领到任务:在极短时间内完成防腐、降温、封存三道核心工序,并保持面容自然。卫生部副部长刘湘屏一句“再难也得保证万无一失”,把所有推辞声音都压了下去。
与遗体保护同步启动的,是水晶棺研制。12月,北京玻璃总厂在零下十几度的厂房里熔炼石英玻璃。第一次试制的棺壁出现光学重影,省委书记姚依林当晚到车间勘察,提出“干脆把它当军工项目抓”,随后拨来九省区稀缺原料。1977年2月,第二套光学棺体合格;8月,重达25吨的纯水晶板被打磨成型。凌晨运输现场,64名士兵喊着号子抬棺,每一步只允许前进三十厘米,生怕碰花一角。有人事后回忆:“那晚,广场上听得见心跳声。”
纪念堂本身的土建更是一场竞速赛。奠基仪式是1976年11月24日,竣工节点却定在次年9月,抗震等级要九度以上。施工季赶上北京几十年罕见的低温,空心板在半空中被寒风吹得左右摇摆。工长李文成站在塔吊对讲器里喊:“只许成功,不许拖期。”24小时连轴转成为常态,工友们用红砖和棉被搭出临时宿舍,睡醒抖抖灰接着上。不到四个月,纪念堂主体已现雏形。
外界关注雕塑方案时,内部却因“广场四组群雕”陷入僵局。直到一名青年工作人员在《毛泽东选集》里划出那句“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灵感才真正被点燃。随后,各省雕塑家被动员,七天内送来设计图稿数百幅。终选方案确定:北侧两组体现革命斗争,南侧两组昭示建设未来。80多位雕塑家二十四小时开灯作业,到1977年6月底,四组泥塑全部放大完成。
8月25日清晨,三位美籍华人登上北门台阶。丁肇中低声对随行人员说了一句,“Light off my camera, please.”(“请把我的相机关掉。”)他的意图很简单——此刻只想以无声的方式表达敬意。几步之后,他们抵达瞻仰厅,面对水晶棺深深鞠躬。大厅里可以清晰听见空调的低鸣,没有快门声,没有交谈。按照统计,三人停留了整整七分钟,是当天所有来宾中时间最长的。离开纪念堂时,何炳棣对陪同人员轻声一句:“完成了心愿。”
就在他们踏出大厅的同时,南斯拉夫总统铁托的专车正由东长安街驶向广场。这位“骨头硬”的元首第二天完成瞻仰,成为纪念堂迎接的第一位外国国家元首。如此紧凑的日程安排背后,反映的是中方对于国际来宾与海外侨胞同等重视的态度。
1977年9月29日,纪念堂正式向社会开放。当天人流超过十五万,队伍在长安街外侧排出近四公里。警卫人员临时在路边划出引导线,喊哑了嗓子。自此以后,来自五湖四海的群众与国际友人陆续来到这里。而那个“不经意的先例”——三位旅居海外的炎黄子孙率先瞻仰——被永久记录在纪念堂档案馆的第一卷卷首页。它提醒后来者,民族感情穿越千山万水,不因距离而消减。
毛主席纪念堂的故事远未完结,水晶棺每年定期检修,群雕也在风雨中接受时间的打磨。建筑、雕塑、科技、信仰在这里交织,共同维护着那段不可替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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