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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有个地儿,叫周家庄乡。这地方,特别。

别处的农村,早些年都分了田,一家一户的,各干各的。这儿不。几十年了,他们还在一块儿干活,一块儿分粮,一块儿过日子。像一大家子人,没分过家。

你从晋州市里往乡下去,路两旁的杨树,笔挺挺的。一进周家庄的地界,就觉得不一样。田是整片整片的,绿得齐整;房是成排成排的,红瓦白墙,也齐整。路上干净,沟渠也利落。偶尔见几个老人坐在街口槐树下闲话,脸上是那种安安稳稳的神气。

这光景,是怎么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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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那一场万人红手印

说起这个,就得提到一九八二年。

那光景,外头正热闹。土地承包的春风,吹得到处都活泛起来。可周家庄,却遇上了一个坎儿——分,还是不分?

那时候的带头人,叫雷金河。是个实在人,话不多,可心里有杆秤。他没自个儿拿主意,倒是把全乡的社员,老老少少的,都请到了一块儿。

“咱们的路,咱们自己选。”

没成想,这一选,选出了一个“不分”。

家家户户,当家的,都来了。识字不多的,就请人念;不会写名字的,就按手印。那印泥,是鲜红鲜红的。一个一个指头印儿,落在纸上,也落在心里。一万多人呐,差不多全乡都齐了心——咱们,还在一块儿过。

这满纸的红手印,不是墨,是心。热扑扑的。

后来有人问,为啥呀?

乡里一个老把式说:“单干,有单干的好。可咱们这儿,地连地,心连心,惯了。劲儿往一处使,饭在一锅吃,塌实。”

就为这份“塌实”,他们成了全中国独一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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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儿下地,一块儿算工分

他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呢?

先说种地。

这里的田,没有田埂。一眼望出去,平展展的一大片,像是摊开的一张大绿毯子。播种机、收割机开进去,敞开了跑,痛快。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施肥,都有农技站的人统一看管,科学得很。不像别处,你种玉米,我种花生,地块碎得像豆腐丁。

他们管这个,叫“统一种植,专业承包”。

再说干活。

乡里有个合作社,像个大管家。社里下设好几个队,有种粮食的,有种果树的,有管林业的,还有养奶牛的。你擅长什么,就去哪个队。干的活不一样,挣的“工分”也不同。

这“工分”,就是他们的工钱。每个月先发固定的工资,好让你买油盐酱醋。等到年底,算总账。合作社这一年挣了多少钱,扣掉留下的,剩下的,就按你挣的工分多少,再分一次红。

这叫“工资加分红”。

一个在阀门厂上班的嫂子说:“俺们这儿,不兴说‘老板’。大家都是社员。年底一分红,家家都像过年。”

她说着,眼睛弯弯的,透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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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是大家一块儿过的

周家庄的富,不单是手里有几个钱。他们的富,是铺在日子里的。

孩子上学,从托儿所到高中,不要钱。你要是争气,考上了大学,乡里还给你发奖金。这是往明天里投资。

看病,乡里有自己的卫生院。小病不出乡,大病有合作医疗给兜着底。人老了,干不动了,没关系。每月有退休金领着,比城里的也差不离。他们管这叫“老有所养”。

住房,是集体统一盖的。一排排的二层小楼,样式一样,看着就精神。社员按成本价买。谁家要是困难,还能得些补贴。

平日里,水费、电费、取暖费,都有补贴。有线电视不用自己掏钱。逢年过节,米啊、油啊,总有点表示。老人过了六十,每月还额外给点零花。

走在这里,你看不到谁家特别阔气,也看不到谁家特别寒酸。家家都差不多,安安稳稳的。街坊邻居,都认识,见了面,点个头,说两句闲话。

这光景,让人想起早先人民公社的理想来。只是在这里,它真真切切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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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余味

当然,也有人琢磨。这么个集体,管得是不是太“死”了?年轻人想出去闯闯,行不行?那些集体办的企业,在如今这年月,还能不能一直红火下去?

这些,都是实在话。

周家庄的路,是它自己走出来的。它有老书记那样的“主心骨”,有那一万多个红手印凝成的人心,还有地处平原、便于经营的土地。天时、地利、人和,凑齐了,才有了这个“唯一”。

你没法儿把它原样搬到别处去。

可它立在那儿,本身就是一个念想。

它让我们看见,日子,原来还可以这样过。不急不躁,不争不抢,大家搀扶着,一块儿往前奔。那份从万人手印里透出来的“同心”,比什么都要紧。

暮色起来了,乡里的路灯一盏盏亮开,也是齐整的。几个下工回来的汉子,骑着电动车,说说笑笑地过去了。空气里,飘着家家户户炒菜的香味。

这日子,是过出来的,也是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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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图片来自网络,特此说明)

风土怀乡(ID:gh_bb7b5459cce4):作者孙逍如,原名孙洪安,笔名千稻城。大连市作家协会会员,大连音乐文学学会会员,作品发表于各级报刊,有作品被不同选本收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