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求一碗忘情水,是要忘了夜华。”
这是她昏迷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百年后,青丘女君白浅慵懒尊贵,不识眼前这位用生命爱过她的天族太子。
可他却像疯了一样,死死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素素。”
她厌恶地甩开他,眼神冰冷如霜:
“太子殿下,你认错人了。”
他固执地看着她,像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看着一道催命的冤魂。
可在她眼中,却只觉得荒唐与屈辱:
“我白浅,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他记得那段被烈火焚烧的爱,她却只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空洞的伤口。
当命运的丝线重新缠绕,诛仙台的风再次吹起,她当初真正想要抹去的,到底是什么?
一
白浅从诛仙台下被捞上来的时候,像一团烂掉的棉絮。
折颜那只活了几十万年的凤凰,见过的死活场面比南天门的柱子还多,可他看到白浅的时候,手还是抖了一下。
她就那么躺着,眼睛上蒙着白布,布底下渗着血,把她那张脸衬得跟雪地里死掉的兔子一样。
她不说话,也不动,喂进去的灵药,又顺着嘴角流出来,好像她的身体已经不认得这些好东西了。
折颜把她带回十里桃林,那里的桃树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可她还是那个样子。
她活着,又好像早就死了。
折颜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医术是个屁。他能治好皮肉伤,却补不了一个人心里漏的风。
他试着跟她说话,说她小时候怎么爬树掏鸟蛋,怎么把他酿的桃花醉偷喝个精光。
白浅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尊没有魂魄的玉像。
折颜又说起狐帝狐后,说他们有多担心她。
她还是不说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身上的伤在折颜的灵药下慢慢好了,可她的人,还是那副空壳的样子。
有时候折颜觉得,她不是在养伤,她是在等,等自己这口气彻底散掉。
那天下午,桃林里的光线很好,金色的粉尘在空气里飘。白浅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哑,像被沙子磨过一样。她说:“折颜,你给我一碗忘情水吧。”
折颜看着她,没说话。
她又说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种死寂的恳求:“我要忘了夜华。”
她的嘴唇在动,说的是夜华的名字。可折颜看着她的眼睛,那双被白布盖住的眼睛。
他好像能穿过那层布,看到里头的空洞。那不是恨,也不是爱,是什么都没有。
是一种要把自己连根拔起的绝望。她想忘的不是那个男人,她是想忘了那个叫素素的,在天宫里连路都认不清、被人冤枉了连话都说不明白、最后被人活活剜了眼睛的凡人。
她想杀了那个自己。
折颜明白了。他没多问一个字。
他去拿药,忘情水,一碗清汤寡水的东西。在递给她之前,他背过身,逼出一滴自己心头的凤凰血,滴了进去。
那滴血红得像朱砂,落进水里,一下就散开了,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里想着,浅浅,你要忘了你自己,我帮你。忘得干干净净,让你变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青丘白浅。
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白浅接过来,一口就喝干了。她不知道里面多了什么东西。
她喝完,就把碗放在一边,躺了下去。
她睡着了,睡得很沉,好像要把这辈子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
二
一百年就这么过去了。对神仙来说,一百年也就是打个盹的工夫。
白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打了个盹。
她躺在桃林的床上,身上穿着青丘的衣服,眼睛也好了,能看见东西了。
折颜坐在旁边,看她醒了,就说:“你醒了。”
白浅坐起来,问:“我睡了多久?”
折颜说:“挺久的。”
白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没什么不对。她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她问折颜:“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折颜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四海八荒太平得很,你那侄女凤九都快长成大姑娘了。”
白浅就信了。她回了青丘,继续当她的女君。
日子过得跟以前一样,喝酒,看话本,偶尔去东海找四哥下下棋。
她还是那个样子,懒散,护短,谁要是敢惹她青丘的人,她能直接打上门去。
四海八荒都敬着她,叫她姑姑。她觉得自己活得挺自在的。
可有些事情就是不对劲。比如,她再也不喜欢照镜子了。
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就觉得心慌。
还有,她特别讨厌去天宫。每次有请柬送来,她都找借口推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闻到天宫那种冷冰冰的香料味,她就想吐。
晚上睡觉,她偶尔会做梦。梦里没有具体的人,也没有具体的事,就是一直在往下掉,不停地掉,心里头那种害怕和绝望,真实得吓人。
每次她都会从梦里惊醒,一身冷汗。
她跟折颜说起这事,折颜就给她几颗安神的药丸,说:“你睡太久了,神魂还有点不稳,过阵子就好了。”
白浅也就没再多想。她觉得,可能真是睡太久了。
就像一个人蹲久了,站起来会头晕,一个道理。她把这些不对劲,都当成了睡觉的后遗症。
她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叫素素的凡人,也忘了自己曾经用凡人的眼睛,看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她现在是上神白浅,活得强大又洒脱。她以为,这就够了。
三
东海的水君要给儿子办满月宴,请柬送到了青丘。
白浅本来不想去,她不喜欢这种热闹场面。可她娘非让她去,说她老大不小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人。
白浅没办法,只好去了。
东海水晶宫里亮堂堂的,到处挂着夜明珠,把海水都照成了白天。神仙们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一派和气。
白浅找了个角落坐下,自己喝自己的酒。她对这些应酬没兴趣。
就在她喝得有点犯迷糊的时候,她感觉有人在看她。那道目光,跟钉子似的,扎在她身上。
她抬起头,就看到了天族的太子夜华。
他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奇怪,里面有震惊,有狂喜,还有一种快要碎掉的痛苦。
白浅皱了皱眉,心想,这人谁啊,有病吧。
她不认识他。她脑子里一点关于这个人的印象都没有。
可夜华却朝她走了过来。他走得很快,好像怕她会跑掉一样。
他走到她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就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力气很大。白浅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掉了。
她想把手抽回来,可他抓得太紧了。
她冷冷地说:“你放手。”
夜华好像没听见一样,他只是看着她的脸,嘴唇在发抖。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素素。”
白浅愣住了。素素?谁是素素?她在叫谁?
她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简直是个疯子。她用力一挣,总算把手抽了回来。
她板着脸说:“太子殿下,你认错人了。我是青丘白浅。”
夜华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又看看她,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喃喃地说:“你不是她。你不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说服自己。白浅觉得这人脑子真的有问题。
她不想再跟他纠缠,转身就想走。可她走出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她回头一看,夜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小仙娥吓得尖叫起来。
白浅站在那里,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心里头莫名其妙地烦躁。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天族太子看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看她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上神,倒像是看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失而复得的鬼魂。
四
从东海回来后,夜华就开始了对白浅的“纠缠”。
这个词是白浅自己想的。她觉得,夜华就是在纠缠她。
他会借着各种公事,跑到青丘来。来了也不说什么正事,就坐在她狐狸洞外面,看着她。
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白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对他说:“天族太子这么闲吗?不用处理公务吗?”
夜华就说:“看你就是最重要的公事。”
白浅觉得这人真是油盐不进。
后来,他又开始做一些更奇怪的事。他会学着凡人的样子,给她做饭。
他做的饭菜,味道居然还不错。白浅有时候饿了,也会吃上几口。
她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骂他有病。她堂堂青丘女君,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用得着他来献殷勤?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做的那些家常小菜,吃下去胃里很舒服。
除了做饭,他还会在一些小事上对她特别照顾。比如,太阳光太刺眼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伸出手,挡在她眼前。
白浅一开始觉得他多此一举,她一个上神,还怕太阳晒?
可后来有一次,她真的被阳光晃了一下眼,他那只手就那么自然地遮了过来。那一瞬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种感觉让她很讨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她对夜华,只有烦躁和不耐烦。她觉得夜华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叫“素素”的凡人的替身。
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侮辱。
她是白浅,是父神母神唯一的女儿,是四海八荒都要敬称一声“姑姑”的上神。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她跟夜华说过很多次,让他别再来烦她。可夜华不听。
他好像认定了她就是那个素素。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痛苦。
白浅甚至觉得,他不是在爱她,他是在透过她,忏悔着什么。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她开始做更频繁的梦了。梦里除了下坠的恐惧,还多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一间很简陋的木屋,一片开得正好的桃花,还有一双伸向她眼睛的手。
每次她想看清那双手的主人是谁,就会头痛欲裂地醒过来。
五
白浅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
那天夜华又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碗汤,说是给她补身子的。
白浅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写满固执的脸,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把那碗汤打翻在地,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她冷声说:“夜华,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不是素素,我也不认识什么素素。你如果再拿我当别人的替身,就别怪我不顾两族的情面,把你从我青丘打出去!”
夜华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蹲下去收拾。他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白浅心里更烦了。
就在这时,迷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鬼族有异动,似乎在集结兵力,目标不明。
神族和鬼族的矛盾由来已久,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这次看来,又是一场硬仗。
夜华作为天族太子,自然责无旁贷。白浅作为一方女君,也有守卫四海八荒的职责。
他们两个,就这样被命运捆绑着,一起去了边境战场。
战场上刀光剑影,神魔乱舞。白浅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但她的身手还在。
她手持玉清昆仑扇,杀伐果断,所到之处,鬼族士兵人仰马翻。
在一场混战中,一个鬼君绕到了白浅身后,举起淬了毒的魔刀,狠狠地劈了下来。
白浅当时正被几个小鬼缠住,根本来不及回头。
她只听到耳边一阵风声,然后就看到夜华挡在了她面前。那把魔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夜华的背上。
他闷哼了一声,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下。他回过头,对白浅说:“你没事吧?”
他的脸色很白,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浅看着他,心里头忽然乱成一团。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替她挡这一刀。他们之间,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场仗打得很惨烈,夜华为了护住她,动用了元神之力,受了重伤。
仗打完后,他被送回天宫休养。白浅鬼使神差地,也跟了过去。
她跟自己说,她只是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毕竟他是为自己受的伤。
她在洗梧宫照顾夜华。夜华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有一次,白浅帮他擦身子的时候,从他怀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支发簪,素银的,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简单得近乎简陋。
白浅从来没见过这么朴素的发簪。她把它捡起来,拿在手里。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支发簪的瞬间,她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凄厉地哭喊:“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我们两不相欠了!”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决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白浅的心里。
她头痛得快要裂开,手一松,发簪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六
鬼君擎苍的残魂逃脱了东皇钟的封印。这个消息像瘟疫一样,迅速传遍了四海八荒。
擎苍是上一代鬼君,当年被天族合力封印。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没想到他居然还留了一缕残魂。
他这次出来,目标很明确,就是天宫的根基——诛仙台。
诛仙台是上古神器,也是四海八荒怨气最重的地方。无数犯了错的神仙从那里跳下去,魂飞魄散。
擎苍想利用诛仙台积攒了数十万年的怨气,重塑魔身。一旦他成功,整个四海八荒都将生灵涂炭。
夜华的伤还没好利索,就拖着病体,去了诛仙台镇守。他是天族太子,这是他的责任。
白浅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狐狸洞里对着那支素银发簪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或许是为了青丘的子民,或许是为了四海八荒的安宁,又或许,她只是想去看看那个为了她挡刀的男人。
她跟自己说,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去。
她到诛仙台的时候,那里已经打成了一片。
黑色的魔气和金色的仙法交织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烂泥。
夜华穿着一身黑甲,手持青冥剑,站在诛仙台的入口。他的脸色比上次见到时还要苍白,但他的眼神很坚定。
白浅没有说话,直接加入了战局。玉清昆仑扇在她手中翻飞,卷起千层气浪。
她和夜华并肩作战,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擎苍的残魂化作一团黑雾,在半空中盘旋。他发出的魔音,能直接穿透人的神识,勾起人心里最深的恐惧。
他显然也认出了白浅,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上神,居然会和一个天族太子站在一起。
他又看到了夜华看向白浅时,那种不加掩饰的维护和深情。
擎苍忽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狂笑,那笑声在整个诛仙台上空回荡。
擎苍的笑声像一把淬了毒的锯子,在白浅的脑子里来回拉扯。
他那非男非女的声音,穿透了厮杀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夜华!我的好外甥!三百年了,你还是这么没用!”
擎苍的黑雾翻滚着,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脸,“三百年前,你连一个区区凡人都护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这个地方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怎么,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梦到她跳下去的样子啊?”
夜华的身体猛地一震,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吼道:“你闭嘴!”
擎苍笑得更开心了。“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我就是要说!”
他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嘲讽,“那个凡人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素素!”
“一个连自己眼睛都保不住的废物,你居然为了她,要死要活了三百年。现在,你又找了一个跟她长得这么像的上神,怎么,是想再上演一次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面前的戏码吗?”
“素素”。“凡人”。“跳下去”。“保不住眼睛”。
这几个词,像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进了白浅的神识深处。
她脑子里那道由折颜的凤凰血和忘情水共同筑起的堤坝,在这一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诛仙台这个地方,本身就充满了记忆。空气里,石头缝里,都渗透着一个叫素素的凡人,在三百年前留下的、最极致的怨恨和绝望。
这些怨气,此刻被擎苍的魔音全部勾了出来,像无数只无形的手,疯狂地涌向白浅。
它们和夜华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和她脑海里那些破碎的、一直折磨着她的画面,轰然撞在了一起。
忘情水的药力,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涌入她脑海的,不再是零星的碎片。那是完整而又残酷的一生。
是俊疾山上,那个叫素素的姑娘,如何爱上了一条小黑蛇。
是天宫里,她如何孤立无援,被所有人排挤和鄙夷。
是素锦如何一步步陷害她,让她百口莫辩。
是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如何用冰冷的手,蒙住她的眼睛,然后亲手,将她的双眼,活生生地剜了出来。
那撕心裂肺的痛,不是回忆,而是重新经历了一遍。
最后,是她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站在诛仙台上,对那个男人说:“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我们两不相欠。”
然后,她纵身一跃。
“我”原来是“她”。
那个卑微的、无助的、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凡人,就是我自己。
那个被心爱之人亲手夺走光明,最后像一件无用的垃圾一样,被抛弃的自己。
白浅瞬间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她看向摇摇欲坠的夜华,眼神从陌生、愤怒,瞬间转变为一种极致的、能把人冻成冰渣的痛苦与憎恨。
她不是想起了爱人,她是记起了自己曾如何被这个世界,被眼前这个人,彻底地毁灭。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那里明明好好的,却传来一阵阵剜心刻骨的幻痛。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她体内的神力,因为这剧烈的冲击,彻底失控了。一股白色的、毁天灭地的力量从她身体里炸开,形成一道巨大的冲击波。
擎苍的魔雾被这股力量冲得七零八落,发出一声惨叫。
夜华也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白浅站在诛仙台的边缘,白色的衣衫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有红色的液体从她指缝里渗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那不是泪,是血。
她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云海,脸上同时浮现出素素的绝望和白浅的惊骇。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风能听见。
“折颜……你骗得我好苦……”
七
她从诛仙台上消失了。
不是跳下去,就是那么凭空消失了,像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
夜华挣扎着站起来,疯了一样地喊她的名字:“浅浅!浅浅!”
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诛仙台上越来越浓重的死寂。
白浅回到了十里桃林。
她像个游魂一样,跌跌撞撞地飘进了自己曾经沉睡了百年的房间。
她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见。
折颜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棵桃树。她看得那么专注,好像那棵树上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折颜走过去,他什么都没问。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自己亲手埋下的东西,现在从土里长出来了,带着血和泥。
过了很久很久,白浅才开口。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吓人。
她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
她又说:“三百年前,我从诛仙台跳下去,你就该让我死了。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下,不是很好吗?”
折颜叹了口气。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无话可说。
他说:“浅浅,你当时的神魂,已经碎了。”
“不封住那段记忆,不让你忘了那个叫素素的自己,你就会彻底消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白浅慢慢地转过头,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像两口被烧干的枯井。
“所以你就骗我?”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尖锐的颤抖,“你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忘了自己受过的苦,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然后心安理得地再活一次?”
“那不是骗你。”折颜的声音很沉重,“是你自己想忘了她。你喝忘情水的时候,嘴上说的是夜华,心里想的,是忘了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我只是帮你忘得更彻底一点。”
白浅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像夜枭在哀鸣。
“是啊,我忘了。我忘得真干净。”她说,“我把我的伤口,我的痛苦,我的一部分,像垃圾一样扔掉了。”
“你不是帮我,折颜。”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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