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名单第一个就是苏桓。”曲晨站在投影屏幕前,手指点着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见他脸上那种得意。办公室里很安静,键盘敲击声都停了。
“无外语能力,这在国际化公司是致命缺陷。”他说得很慢,像是要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我低头继续敲代码。三年了,他终于找到机会。
宁舟在隔壁工位小声说:“真要走了?”
我点点头。有些事,不到时候,说出来也没意义...
01
周一早上的会议来得很突然。
九点半,江昭在公司群里发了条消息:全体员工会议室集合,十分钟后开始。
我正在调试一段代码,看到消息的时候手指停在键盘上。办公室里骚动起来,岳潇最先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
“肯定是要宣布什么大事。”他说。
宁舟关掉电脑屏幕:“别是裁员吧。”
“别乱说。”岳潇瞪了他一眼。
会议室里已经站满了人。傅锐坐在主位,表情很严肃。他旁边是江昭,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傅锐清了清嗓子。
“开门见山说吧,公司要进行业务调整,裁员30%。”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有人倒吸一口气,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具体名单会在本周三公布。”傅锐继续说,“这次调整的主要方向是优化人员结构,淘汰不符合公司国际化战略的员工。”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江昭应付大家的问题。
我转身出了会议室。走廊里很吵,所有人都在讨论裁员的事。
回到工位,宁舟凑过来:“听说这次主要裁不会外语的。”
“谁说的?”
“茶水间里江昭说的,我刚才去接水听到的。”宁舟压低声音,“她说傅锐的意思很明确,不会外语的直接清理。”
我没接话,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下午三点,人事部发了封内部邮件:所有员工需在48小时内提交外语能力证明材料,包括但不限于各类语言证书、海外工作经历、翻译资质等。
办公室里又是一阵骚动。
岳潇第一个跑去打印机前,打印他的英语六级证书。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还好当年考了这个。”
曲晨路过我的工位,停下来看了我一眼。
“苏桓,你准备提交什么?”
“还没想好。”
“那你得抓紧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入职时你简历上可没写有什么语言能力。”
我点点头,没说话。
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了,周末可能有个重要的商务洽谈,到时候看你还在不在。”
晚上加班到十点。办公室里就剩我和宁舟两个人。
“你真不准备弄个证书?”宁舟问我。
“不用。”
“现在淘宝上都能办,很快的。”
我摇摇头,保存文件,关掉电脑。
走出大楼的时候,夜风很凉。我站在门口点了根烟,看着对面写字楼里还亮着的灯。
三年前我进这家公司的时候,人事只问了我的技术能力,没人关心我会不会外语。
那时候我刚从德国回来,想做点技术上的事。翻译工作做了太久,我厌倦了那种永远站在别人背后的感觉。
简历上我只写了学历和技术经验。语言这一栏,我留了空白。
没人问,我也就没说。
02
周三上午,裁员名单公布了。
江昭把名单发在内网上,密密麻麻三十几个名字。
我的名字排在最前面。
曲晨召集技术部开会,投影屏幕上就是那份名单。
“第一个,苏桓。”他的手指点在我名字上,“入职三年,技术考核虽然都是优秀,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
“完全没有外语能力,无任何证书,无国际项目经验。在一个要走国际化路线的公司里,这是致命的。”
办公室里很安静。
我坐在最后一排,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
“还有岳潇。”曲晨继续念,“英语六级,有一定的外语基础,这次保留下来。”
岳潇松了口气,坐直了身体。
散会后,同事们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我。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
岳潇路过我工位的时候,特意停下来。
“早跟你说了,现在这个时代不学点外语怎么行。”他说,“你看我,虽然只是六级,但关键时刻还是管用的。”
我没理他,开始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
其实东西不多,几本技术书,一个马克杯,还有一盆已经半死的仙人掌。
宁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想开点。”
“没什么想不开的。”
“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再找工作呗。”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下午四点多,江昭给我打电话。
“苏桓,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人事部的办公室在十楼。我按了电梯,等了三分钟才下来。
江昭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摆着我的人事档案。
“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来。
“离职手续会在周五办完,这三天你主要负责工作交接。”她翻开一个文件夹,“对了,周六公司有个重要的商务洽谈,德国那边的客户。”
“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总说,对方要看我们的技术团队配置,让你也到场。”
“我已经被裁了。”
“我知道,但就是走个过场,穿正装来,站在后面别说话就行。”江昭看着我,“就当帮公司最后一个忙。”
我沉默了几秒。
“好。”
回到工位,已经快下班了。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只有曲晨还在他的办公室里打电话。
我听见他的声音从玻璃门后传出来。
“对,就是这个周六,德国WBK集团的人要来...马丁·海因茨,他们亚太区的CEO...是啊,很重要的一次合作...”
我收拾好东西,关掉电脑。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数字从十七楼一直跳到一楼。
门开的时候,我看见大堂里还有零星几个人在等电梯上楼。
我走出去,钻进夜色里。
周四和周五过得很平淡。
我按照江昭给的清单,把手头的项目一一交接给宁舟。代码注释写得很详细,文档也都整理好了。
宁舟看着那些文档,叹了口气。
“你这三年做的东西比很多人十年都多。”
“技术活儿而已。”
“可惜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曲晨这两天很忙,一直在准备周六洽谈的材料。他把岳潇叫到办公室好几次,还专门找了两个专业翻译。
周五下午,他召集了留任的技术部员工开会。
“明天洽谈非常关键,关系到公司未来三年的核心业务。”曲晨站在白板前,写下几个要点,“德方来的是马丁·海因茨,WBK集团亚太区CEO,还有他的团队。”
岳潇坐在前排,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
“到时候主要由我来介绍项目,岳潇你负责陪同,注意礼节。”曲晨看向岳潇,“你英语怎么样?”
“六级,日常交流没问题。”岳潇挺直了腰。
“好。”曲晨满意地点点头,“宁舟你负责技术演示,记得把PPT再检查一遍。”
会开完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我最后离开会议室,路过曲晨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他在跟傅锐通电话。
“是的,一切都准备好了⋯⋯翻译也找了两个,一个英语一个德语⋯⋯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电梯又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看着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2019年,我刚大学毕业。语言学双学位,德语、日语、韩语、法语、英语都学过。
毕业那年正好WBK集团在招亚洲区翻译,我投了简历。
面试的时候,马丁·海因茨亲自面的我。他用五种语言分别问了问题,我一一回答。
他当场拍板:“你被录用了。”
那两年,我跟着他跑了整个亚太区。东京的项目谈判,首尔的分部启动,香港的并购案,每一场我都在场。
五种语言在我口中切换,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马丁很信任我,重要的决策都会先问我的意见。
2021年初,我突然递了辞呈。
马丁很意外:“为什么?薪水不够?我可以给你涨。”
“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
“我想做技术。”
他沉默了很久。
“翻译只是手段,”我说,“我想做点自己的东西。”
最后他签了我的离职申请。
“有机会再合作。”他说。
“会的。”
回国后,我进了现在这家公司。技术岗,不需要外语。
简历上我只写了学历和技术经验,语言那一栏,空着。
03
周六早上八点半,我到了公司。
会议室已经布置好了,长桌上摆着矿泉水和茶杯。投影仪调试完毕,白板上写着欢迎词。
我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站在技术团队的最后面。
曲晨穿了一套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他检查了一遍会议室,然后把我们几个叫到一边。
“记住,等会儿见到客户要热情点,该鞠躬鞠躬,该握手握手。”他看向我,“尤其是苏桓,你就站在后面,别乱动,别说话。”
“知道了。”
岳潇站在我前面,不时整理着衣领。他今天也穿了西装,还特意打了发胶。
宁舟看起来有点紧张,一直在翻手里的技术资料。
九点整,前台打来电话:客人到了。
傅锐亲自下楼去接。十分钟后,他们进了会议室。
马丁·海因茨走在最前面。
他五十多岁,头发灰白,身材高大。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很规矩。
我看见他的那一刻,心跳漏了半拍。
三年了,他几乎没什么变化。
他身后跟着四个人:日本人川崎,技术总监;法国人皮埃尔,法务顾问;韩国人朴女士,市场总监;还有一个年轻的德国人,应该是助理。
双方握手寒暄。两个翻译站在旁边,忙碌地协调着。
马丁跟傅锐握手,说了几句英语,翻译立即转达。
我站在队伍最后,低着头。
但我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来了。
那种感觉很熟悉,就像过去两年里无数次会议上,他总会在人群中找到我。
我屏住呼吸,没有抬头。
大家陆续落座。马丁坐在主位,他的团队分坐两边。
傅锐和曲晨坐在对面,岳潇和宁舟在旁边。
我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曲晨开始介绍项目。他说得很流畅,PPT做得也很精美。翻译在旁边同步转述。
马丁听得很认真,偶尔点点头。
讨论进行了大概半小时,进入技术细节部分。
川崎突然用日语问了个问题,马丁用德语回应。
两个翻译一时没跟上,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开始磕磕绊绊地翻译。
曲晨听得有点懵,看向宁舟。
宁舟也没完全听懂,看着翻译,等更详细的解释。
马丁似乎有点不耐烦,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我们的技术方案是基于云架构的⋯⋯”曲晨试图继续说下去。
马丁用英语打断了他,说了一长串技术术语。
英语翻译开始转述,但有些专业词汇翻译得不够准确。
曲晨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听懂了大概意思,但具体的技术细节还是没对上。
朴女士这时候用韩语说了几句话,马丁点点头,然后用法语跟皮埃尔讨论起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混乱。
两个翻译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岳潇坐在旁边,紧张得手心出汗。他虽然过了六级,但这种多语言切换的场面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傅锐看起来也很焦虑,不停地看手表。
讨论陷入了僵局。双方对某个技术方案的理解不一致,语言障碍让这个问题更加复杂。
马丁又用英语解释了一遍他的想法,但翻译转述成中文后,曲晨还是没完全明白。
“可能需要更详细的技术文档。”曲晨说。
翻译把这句话转成英语。
马丁摇了摇头,用德语说了一句话。
翻译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海因茨先生说⋯⋯他觉得⋯⋯沟通效率不太高⋯⋯”
气氛更加尴尬了。
傅锐赶紧打圆场:“要不我们休息十分钟,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马丁没有回答,目光开始在会议室里扫视。
他看了看曲晨,看了看岳潇,看了看宁舟。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后排的我身上。
这次他停留的时间更长了。
我依然低着头,假装在看手里的资料。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是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
几秒钟后,马丁站了起来。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绕过长桌,径直向后排走来。
曲晨愣住了:“海因茨先生?”
马丁没理他,继续走。
他停在我面前。
我缓缓抬起头。
四年了,我们的目光第一次交汇。
他眼中闪过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用德语说了一句话。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翻译慌乱地转述:“海因茨先生问⋯⋯是⋯⋯苏?”
马丁直接改用中文。
“苏桓?”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真的是你?”
全场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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