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子，柏林政治圈与德国商界，像是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平行时空。
政府口中满是“去风险”“降依赖”“技术安全”，一副要和中国在关键领域拉开距离的强硬姿态；而企业那边，则在财报会上、媒体采访中，不厌其烦地重复一句大实话和中国做生意，是德国制造业的现实命根子，不是哪个部长的一纸文件就能切断的。
前有马克龙年内访华、强调中欧合作不能被绑架，后有德国外长瓦德富尔短暂宣布访华，又在节骨眼上“临时耍赖”，外交节奏忽冷忽热，像是在两条路线之间摇摆。
一条是政客对着摄像机讲的“价值观外交”，另一条则是德企用真金白银投出的“市场选票”。
而越来越明显的是，前者愈发高调，后者愈发不耐烦。
因为德企已经算清了账：政府要的是政治姿态，企业要的是活下去。
至于谁来为“脱钩”买单，答案根本不用多想。
柏林忙着拆网，企业掰着算损失
德国政府搞对华“去风险”，选择下手最猛的，是电信网络。
跟在美国后边，柏林开始把华为当成技术政治化的突破口，先要排除在6G之外，再一步步从5G核心网清退中国设备，时间表甚至精确到2026、2029年。
听上去非常“安全优先”，但一旦牵扯到钱，故事立刻变了味道。
为了补偿运营商被迫更换设备带来的损失，德国政府准备掏20亿欧元当补贴，看似出手大方。
但换个角度看，这笔钱不过是把本来可以用在基础设施升级的预算，硬生生挤出一块来填上政治窟窿，而真正巨大的成本，还得各家公司自己扛。
德国电信粗略估算，要替换自家网络中的华为设备，至少得花11亿欧元，相当于去年在本土资本开支的近四分之一。
沃达丰与西班牙电信在德国的子公司也算了一笔账，换设备要砸掉七亿左右欧元，几乎吞掉年度核心投入的五分之一。
问题是，这几家运营商的利润本来就在下滑，正愁怎么省钱，如今又被要求拆掉一整套本来运转良好的网络，再花巨资重建一遍。
更扎心的现实，还在后面。
德国全国大概八万多个移动基站，其中有一半以上，都用的是华为的无线接入设备。
德国电信三分之二的5G无线网靠华为，沃达丰超过一半的站点也是。
技术测试告诉他们，华为的设备不仅性能领先爱立信和诺基亚一到两个代差，能效更高，价格还便宜一截。
这在企业眼里，不是什么“政治风险”，而是实打实的竞争优势。
现在让他们把这套体系挖掉，重新铺一遍欧洲设备，光工程工期就要拖上五六年。
施工期间，网络故障率上升、下载速度下降、铁路调度延迟、货运效率下降，全都是实实在在的连锁反应。
德国铁路只要替换几百个华为基站，就要拿出几亿欧元，还要承受多年施工带来的运营风险。
此时此刻，再去听政客说“安全是值得的代价”，任何一个算得清账的企业家，恐怕只会在心里翻白眼。
于是，反对声开始从幕后走到台前。
德国电信公开放话，说政府的时间表根本不现实；西班牙电信在德国的公司则直截了当表示，如果真被强制拆换设备，不排除把政府告上法庭。
政客们想用“安全”两个字遮住一切，但企业知道，这个锅，一旦真背上，先压垮的一定是自己的资产负债表。
嘴上说“去风险”，脚步却迈向中国
如果说在电信设备上，德国政府还能硬生生压着企业往前推，在更广阔的对华经贸领域，德企的“用脚投票”已经清清楚楚写在项目和投资计划里了。
这几年，柏林的对华表述里，“降低依赖”“重塑供应链”“控制风险”像是必念的政治咒语。
稀土、半导体、新能源、电池、高端机床，一项项被列成“敏感清单”，一份份“对华策略文件”被郑重其事地摆上媒体封面。
听起来像是铁了心，要和中国拉开距离。
镜头一转，在中国的沈阳、重庆、成都、湛江、太仓，一个个德国品牌却悄悄加大了投入。
宝马扩建沈阳工厂、提高本地整车生产比例；西门子在中国西部布局新的研发中心；机床企业选择把中国作为区域总部；蒂森克虏伯甚至把关键项目从德国本土挪到中国南方这些动作，比任何文件都说明问题。
德企不是不懂政治风向，而是比谁都清楚，德国经济如今有多依赖对华市场。
连续多年，中德贸易额维持在两千多亿美元的规模，几乎相当于德国经济总盘子的一个不小切片。
至少百万计的就业，直接系在对华贸易与投资上。
对于习惯了“出口拉动”的德国制造来说，失去中国，不仅是不赚钱的问题，而是会断一大截血管。
太仓这座江南小城，被称为“德企之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证。
几百家德国企业在那里扎根，动辄几十年的运营历史，让企业家们形成了一个共识：只要中国市场还在增长，只要中国工业体系还在升级，就没有理由离开。
相对于遥远又起伏不定的新兴市场，中德合作早已从“试验”变成“惯性”，变成很多德企战略版图的中轴线。
这就是为什么，当经济部开视频会讨论“去风险”时，德国中小企业联合会主席会直接拍桌子；为什么三十多家上市公司会联名要求政府不要走上对抗路线；为什么西门子敢公开说，断了中国市场等于断了自己工厂的饭碗。
政客可以频繁更替，执政联盟可以四年一轮回，但厂房、设备、工人、订单、供应链，却不是随便一句“战略调整”就可以重新排列组合的。
一边迎合美国，一边指望中国
归根结底，柏林如今面对的是一个结构性矛盾：对内要交代“价值观立场”，对外要迁就美国的安全焦虑，同时又离不开中国的巨大市场与产业协同。
于是，德国政府试图构建一种理想化的状态在政治和安全议题上越靠越近华盛顿，在经贸上却继续享受与中国的互利合作。
问题在于，这种“两边都要”的幻想，正在被现实一条条撕碎。
在通信设备上，一边是跟随美国清理华为，另一边又要确保德国网络不停摆、企业不跳脚；在半导体领域，一边推动荷兰、日本加入对华限制阵营，另一边又希望中国市场继续购买德国高端设备；在稀土与新能源产业上，一边谈着“减少依赖”，一边又不得不承认，从产能到技术，中国已经成了无法绕开的中心。
瓦德富尔访华前临时“放鸽子”，看似是外交节奏上的小插曲，背后却是柏林在路线选择上的犹豫与摇摆。
他想带着一堆敏感议题来中国要说法，却又希望在经贸层面继续留出缓冲空间；中方不愿配合他的节奏，于是行程被拖、规格被压，气氛自然不会好。
但无论柏林如何纠结，有一件事越来越清晰：德企已经不准备再为这种摇摆付出额外代价。
在企业眼里，真正决定未来的，不是某个部长在演讲中用了多少次“风险”这个词，而是订单从哪来，产品往哪卖，供应链在什么地方能够保持稳定。
中国不仅给德国提供了巨大的市场，还提供了完整配套的工业环境、成熟的合作网络以及不断升级的需求结构。
这就是为什么，当德国政界忙着讨论“脱钩”概念时，调查显示超过九成在华德企根本没有撤出的打算，还有不少企业打算加码投资。
对他们来说，所谓“脱钩”，更多是政治口号，而不是现实选项。
毕竟，全球产业链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靠筑墙来“求安全”，最后往往只能换来成本飙升、效率下降、竞争力削弱。
而德国真正需要思考的问题，也许并不是“如何远离中国导致的风险”，而是：在一个中国深度嵌入世界经济体系的时代，如果选择与中国疏远，那带来的究竟是风险减少，还是机会流失。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