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5月16日，孟良崮的枪炮声终于停了。
陈毅、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军，把蒋介石的“御林军”整编七十四师给端了。
师长张灵甫被击毙，三万多人死伤被俘，其中近两万俘虏被押上了火车。
可就在大家以为战事结束时，华野司令部一道命令传遍各部队：整编七十四师的俘虏，一个也不准放！一开始不少战士想不通，打了胜仗还得管俘虏吃喝，多麻烦。
后来才明白，这七十四师是真不一般。
作为国民党“五大主力之首”，全是美式训练，步炮协同、通讯破译样样精通，放回去不出三个月，就能在江南再拉起一支新的七十四师。
这场比孟良崮战役更漫长的“第二次战役”，就这么在山东腹地悄悄打响，它的名字叫改造。
王牌俘虏的傲慢，被俘了还摆阅兵阵
一批批俘虏被送上火车，目的地是莒南、沂水这些地方的华东解放军官训练团。
火车刚停，车门一拉开，押送的干部就傻了眼。
这些俘虏踩着正步下车，横成行竖成列，自己喊着口令，那气势哪儿像被俘的，倒像是来阅兵的。
军官们的白手套擦得锃亮，腰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政工干部递上热粥馒头，他们先立正敬礼，双手接过，然后齐刷刷转向镜头。
后来才知道，他们以为共军要拍照登报，故意摆姿态装样子。
到了第二天出早操，一个俘虏连长居然把全连一百二十人按美式操典排成三列横队，齐步带到操场，直接把值星的我军排长晾在一边。
本来以为这些只是表面功夫，后来才发现，更棘手的是他们藏着掖着不露面。
七十四师的人事科长刘剑魂，把少校以上军官的花名册背得滚瓜烂熟，宁肯饿一天肚子也不吐露一个字。
还有副师长邱维达，因为战前留守徐州没被包围，战后居然带着几百残兵溜出台儿庄，一门心思要重组七十四师。
陈毅得知这事儿后，在纵队干部会上拍了桌子。
他说今天怕改造累，明天就有第二个孟良崮。
当场就定了三条规矩：全体俘虏重新点验，十指按指纹建“一人一档”；尉官以上单独编营，校官以上集中看押，每天都得写反省日记；宪兵、特务、通讯、伞兵这些专业兵，一律另行编号，严防串供。
点验那天查出的东西，真是让人吓一跳：隐瞒身份的校官217名、尉官1843名，还有11支微型手枪、7册密码本、43根金条。
有个少校营副，把军衔领章缝在裤腰布里，被女战士用剪刀挑出来时，当场大哭着求给王牌留点种子。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句话：王牌？孟良崮已经炸成灰了。
三热破三冷，百姓的棉被比枪炮管用
我军对俘虏向来是“不打、不骂、不搜腰包”，可在七十四师这些俘虏眼里，这居然成了示弱。
他们白天装睡，晚上就在草铺上画地图，研究越狱路线。
有人用牙刷磨成小刀，在炕墙上刻“杀身成仁”；还有个上尉用裤带自缢，被救下后在日记里写，士可杀不可辱，岂能与此辈为伍。
面对这些铁板一块的傲慢，训练团党委想出了个招儿：用“热饭、热心、热炕”对抗他们的“冷眼、冷语、冷枪”。
现在想想，这招是真高明，打仗靠武力，改造靠人心。
先说说这热饭。
俘虏灶最初是按国民党中央军的标准来的，每人每天26两旧制白面、4两肉、2两油。
而我们的干部战士，吃的全是高粱和咸菜。
开饭号一响，俘虏们端着白馒头蹲在门槛上，故意大声咀嚼。
有个14岁的小通信员，馋得直咽口水，却还是把碗里的萝卜干扒拉得山响。
有俘虏私下问他，你们也吃这个？孩子抹嘴一笑，说等全国解放，馒头管够。
就这一句话，当晚就有个中尉在日记里写，共军小兵都有理想，我若再闹，连小孩都不如。
再看这热心。
医务人员把最好的盘尼西林都留给了俘虏。
有个叫李振堂的连长得了疟疾，高烧到41℃，山东大嫂把自己陪嫁的棉被剪成三角巾，给他擦汗降温。
李振堂病好后，在军人大会上跪地痛哭，说我母亲也不过如此。
还有冬夜零下20℃的天气，老解放区的百姓，把刚做好的新棉被、新草席先送到俘虏营，自己家里却盖着破絮。
有个俘虏早晨醒来，发现鞋垫被大娘换了烤干的，鞋帮还缝了补丁，低头那一瞬间，眼泪把鞋面砸出两个小坑。
这些俘虏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主儿，可偏偏就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温暖，慢慢融化了他们心里的冰。
他们这辈子跟着国民党打仗，见多了尔虞我诈、克扣军饷，哪儿受过这样的待遇。
我觉得这就是改造的关键，不是靠强迫，而是让他们实实在在感受到，什么是不一样的军队，什么是不一样的百姓。
灵魂觉醒，从沙盘推演到赴朝请战
比起生活上的转变，思想上的改造才是最难的。
这就像打一场没有硝烟的孟良崮，攻克的是人的灵魂。
起初组织“谁胜谁败”的讨论，俘虏们异口同声说，你们是人多，我们后路被断，不然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政工干部没反驳，直接把沙盘推了出来。
双方的兵力、火力、地形、民心、后勤，一一量化摆清楚。
当算到民工支前这一项时，我军背后是270万小推车，而七十四师只有800辆大道奇。
那一刻，满屋子的俘虏都沉默了。
本来以为他们只是一时语塞，没想到后续的战报，让他们彻底改变了想法。
豫东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的消息接连传来，每一次政工干部都会带着大家在沙盘上复盘。
为什么华野能以少胜多？为什么整编十一师、第五军这些王牌也相继被歼？这些问题，让他们开始重新思考。
孟良崮战役摧毁的是七十四师的建制，而三年改造唤醒的是两万颗沉睡的灵魂。
江山易手不过是政权更迭，人心归向才是历史真正的胜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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