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的中百超市，门口挂了块新牌子——原话不记得了，大致意思是“学习胖东来"。
这牌子挂了一年多了，东西好像确实好了点。青菜上有水雾，熟食区的阿姨会主动打招呼，收银台的小姑娘也慢了下来，不再催你扫码。
这些变化都是真的，我去买东西时能感觉到。可前几天听说，中百集团今年前三季度亏了5.8个亿，比去年全年亏得还多。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学写字。老师说我握笔姿势不对，得改。我改了一个月，字还是丑，因为根子上不是姿势问题，是手笨。中百学胖东来，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胖东来是什么？是许昌那家给员工发九千块月薪的超市，是服务员能跪下来擦地板的超市，是过年关门五天让员工回家陪父母的超市。这些我都知道，网上视频里看过，看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可热乎完了，还得面对现实——中百是国企，有1600多家店，几万号员工，每个人的工资、社保、退休金，都是实打实的石头，搬不动。
我楼下老王在中百干了十八年，去年年底工资涨了三百块，他高兴了好一阵。上个月公司说要关店，三十家大卖场，其中一家开了二十年，就在他老婆上班的商场隔壁。
老王现在天天看内部新闻，怕轮到自己。我问他，不是学胖东来学得好好的吗？他说，学的是样子，人家是里子。胖东来一棵树，是在许昌的士里长出来的，我们这是把花盆里的土换了换，根还是老的。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根据搜索结果，中百关了30家店，关店损失就1.8个亿。那些开了二十年的老店，当年都是最热闹的地方，现在成了“负资产"。调改成功了80多家，销售额能涨20%，可剩下的上千家店还在拖后腿。
就像一个人做了心脏搭桥，心跳是稳了，可肝也坏了，肺也有毛病，总不能全换了吧？
前几天路过那家要关的中百，玻璃门上贴着公告，清仓大甩卖。门口的老保安还是那张脸，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难过。他见是我，点点头，说：“最后一天了，进来看看吧。"
我进去转了一圈，货架空了，人也没几个。想起小时候我妈带我来买糖，排队要排半小时。现在不用排队了，因为没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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