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刚刚升空不久的中国卫星,与美国SpaceX运营的星链卫星,在距离200米左右的地方擦肩而过。
太空中没有刹车灯、没有交警,更没有红绿灯,所以这个在地面看似很大的数字,在太空运行中几乎是刹那瞬间的事,如果真撞上,后果足以让全球航天界心跳停止。
这一次短短的“近接”并没有真正碰撞,但围绕它的责难与反驳,却在地面上掀起了不小的舆论波。
这场所谓的“太空擦肩事件”背后,到底是无心的巧合,还是技术与制度的矛盾冲突?又是谁在太空安全边缘不断摇摆?
560公里上空的离奇接近
12月初,中国商业航天公司中科宇航利用“力箭一号遥十一”火箭,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将9颗卫星送入近地轨道。
几天后,美国SpaceX星链工程副总裁迈克尔·尼科尔斯在社交平台上发文称:其中一颗中国卫星与一颗星链卫星在轨道上发生了约200米的近距离接近。
他认为这暴露了当前轨道协调中存在的数据共享与沟通不足问题,并且还觉得大部分原因都在中方那边。
我国当然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而且真实的数据是当时两个卫星都在大约560公里的高度运行,而这片区域也是全球卫星“热门”跑道。
星链的卫星编号为Starlink‑6079,中国卫星在被跟踪时显示编号为67001,但具体是哪一颗卫星,目前仍有待进一步确认。
从太空监测的角度看,这个距离确实非常接近,在轨道速度每秒7.8公里的情况下,几百米间隔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中美间没有轨道协调机制?
回顾过去几年,近地轨道卫星数量增长速度令人惊叹。
2020年全球在轨卫星数量不足3400颗,但到了2025年,这个数字已经突破约1.3万颗。其中星链卫星占据了绝大多数份额,数量接近9300颗左右。
星链计划最初提出要实现全球宽带覆盖,原计划部署约1.2万颗卫星,后来扩充到了约4.2万颗,大量卫星的发射是商业航天的胜利,但也让这条看不见的轨道“高速公路”变得拥挤不堪。
更复杂的是,星链卫星不像传统通信卫星那样一旦入轨就保持稳定轨道,为提高发射效率、调整服务范围,它们会频繁变轨。
据报道,仅过去半年内,星链卫星执行了超过14万次轨道调整机动,这样高频率的“轨道运动”,无疑大幅增加了其他卫星的碰撞预测难度。
所以,当这次中国卫星与星链卫星距离如此接近时,很容易在全球航天界引发一种担忧:这是偶然?还是一种必然?
这场事件真正引爆公众关注的,是随之而来的争论。
SpaceX高层认为,这次近距离接近事件凸显出一个核心问题:卫星运营商之间缺乏实时共享的轨道数据,这导致了避碰预警系统无法灵敏运行,从而使得危险事件频发。
简言之,他们认为“中方没共享数据就是根本原因”。
中科宇航则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因为中方在发射前已经使用地面空间感知系统评估轨道风险并选择发射窗口,这是一项严格执行的程序,目的是避免与已知卫星或太空碎片发生冲突。
更为关键的是,这次接近事件发生在发射成功约48小时之后,这个时候火箭已经完成了任务,卫星已进入预定轨道并分离。
之后的轨道机动属于卫星运营商和使用方的操作范畴,并非发射服务方责任。
把对方的指责换个角度看,就是在一个责任界定尚未明确的领域里互相扣帽子,这个情况本身就透露出一个根本性矛盾:究竟谁该“管太空”?
太空不是无人区
如果我们站在更大的框架去看这件事,会发现它并不是一件孤立事件,而是一个全球性制度性挑战。
太空碎片的数量远远超过在轨卫星,数目极其庞大,这些碎片速度极快,就算是一个小螺丝也可能对运行中的航天器造成致命损伤。
星链卫星频繁变轨本身就是为了避开这些碎片,但同时也让轨迹更加难以预测。
卫星的轨道数据是避碰的基础,如果运营商之间无法实时共享这一信息,那么即使技术上有千百种避碰手段,也无法发挥作用,而且目前的信息共享主要靠自愿机制和商业协作。
更糟糕的是,美国早在2011年通过的《沃尔夫条款》限制了美国政府与中国政府或机构在航天领域的合作,连基本的情报交流机制都较为缺乏。
这导致中美之间在太空轨道风险预警方面难以形成联防联控机制,而且这个问题不仅存在于中美之间,也存在于多个国家和商业运营方之间。
缺乏统一的、强制执行的轨道数据共享与预警机制,让轨道上所有的“车辆”都像在高速公路上没装导航一样互相猜测对方的轨迹。
这次事件让人想起了2021年中国空间站两次紧急避碰Starlink卫星的事件,当时星链卫星在变轨过程中曾多次接近中国空间站,为了保障航天员安全,中国空间站进行了紧急轨道调整。
美方当时没有提前说明变轨意图,这也引发了中方关注,这说明这并不是一两次偶发的“对线”,而是真正的制度鸿沟和沟通不足造成的不断积累的问题。
从这次事情来看,真正值得全球关注的,并不是哪一方“碰瓷”,而是存在着三大急需解决的问题。
1.轨道交通规则迫切需要建立,不同于过去国家主导的太空探索时代,如今商业卫星快速增加,规则必须与增长速度同步,否则类似“200米擦肩”这种“命悬一线”的事件只会越来越多。
2.各方需要更开放的数据共享机制,无论是防碎片,还是避碰预警,实时性和透明度是关键。现在靠单边发布或自愿共享远远不够。
3.合作机制需要跨越政治阻碍,国际社会应该推动建立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太空交通数据交换平台,让所有运营商都能参与并受益。
卫星近距离接触事件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现象反复表明:太空轨道上的秩序建设远远滞后于技术和商业发展。
200米的惊险“擦肩”,不是简单的偶然事件,而是数据共享缺失、轨道管理规则滞后、以及国际合作停滞等多重因素叠加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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