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越南核电项目上陪跑了十几年,砸钱、耗人、扛风险,最后却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抽身。
更讽刺的是越南现在最缺的那套成熟方案和建设效率,偏偏只有中国能最快补上。这场看似体面的“退出”,回头一看,反倒像是把路踩平了,却没走到终点。
没有翻脸,也没有互相指责,日本驻越大使伊藤直树只说了一句看似客气的话:工期太紧,目标达不成。听起来像技术问题,实则就是这摊子太乱,日本不想再陪着耗下去了。
宁顺二号核电站,当年被包装成越南能源转型的王牌,也被日本当成打入东南亚的战略支点。可就在日本官方宣布全面停止推进的那一刻,这个所谓的“世纪工程”,基本就宣告死亡了。
不是延期,不是搁置,而是彻底没戏。这对越南来说,不只是少了一个项目,而是二十年核电布局被按下了暂停键。
为什么日本人会在越南最缺电的时候撤梯子?这就不能只算经济账。最早那几年,越南打的是一手地缘平衡的算盘:核电一号给俄罗斯,二号给日本,刻意绕开中国,一方面分散风险,另一方面也是政治姿态。
日本当时也很配合,愿意在核电、ODA项目上持续输血,换取在东南亚的存在感。
可问题在于越南这边始终没想清楚一件事:核电不是普通基建,它不是修路修桥,喊口号、压工期就能解决。
福岛事故之后,日本核电产业本就元气大伤,技术团队流失、审批流程拉长,而越南却反而提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要求——既要最安全的技术,又要最低的造价,还要最短的工期。
这不是谈判,这是许愿。更要命的是,越南政策反复、电价机制不市场化、财政担保能力不足,让日本一次次改方案、垫成本,却始终看不到落地的可能。
等到河内又推出燃油摩托禁令,直接戳到日企核心利益时,日本人终于意识到,这段关系继续下去,只会变成无底洞。而日本撤场,也把越南真正的能源困局,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日本一走,越南才发现问题已经不是“要不要核电”,而是“没电怎么活”。这几年,越南成了全球产业链转移的最大赢家之一,外资工厂一座接一座,GDP数据漂亮得很。但产业落地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电力系统的承载能力。
越南本身电力结构就偏脆。水电看天吃饭,遇到干旱直接瘫痪;煤电受制于国际价格,一涨就扛不住成本。结果就是,夏季限电成了常态,工业园区白天停机、晚上补工,外企叫苦连天。在这种背景下,核电本来是越南实现“稳电源”的唯一长期解法。
也正因为如此,日本退出的冲击才会这么大。有人问法国、韩国、美国能不能接?理论上可以,但现实很冷。西方核电的造价高、周期长,动辄十年以上,对急需“立刻有电”的越南来说,根本解不了渴。
于是视线不可避免地转向北方。中国在核电建设规模、效率和产业链完整度上,都是全球第一。海南昌江核电站距离越南不过百公里,运行稳定、扩建顺利,从任何技术角度看,都是最现实的合作对象。也确实有能源企业在接触,但这一步越南走得极其犹豫。
原因并不复杂。宁顺项目烂尾近二十年,早已证明问题不在技术,而在制度。政策缺乏连续性、电价无法覆盖成本、财政兜底能力有限,这些风险,日本已经用十几年时间替后来者踩了一遍雷。
越南始终绕不开一个心理障碍——能源命脉如果交到与自己存在南海争议的邻国手里,在国内政治上“说不过去”。
这种矛盾心态决定了哪怕越南再缺电,也不愿意轻易放下戒备。结果就是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方案,反而成了最难推进的选项。而这,也让整个局面继续悬在半空。
从中国企业的角度看,宁顺项目并不是一个“香饽饽”。核电是千亿级重资产,回报周期以几十年计算,一旦遇到政策变脸、地缘摩擦,沉没成本几乎无法回收。日本的止损离场,本身就是一张明晃晃的风险提示牌。
越南当年选择俄日而不是中国,本质就是“远交近攻”。现在日本退出,越南即便回头试探,合作基础也极其脆弱。干活时需要你,谈条件时防着你,出了问题还可能甩锅,这种结构性风险,不是技术实力能解决的。
反而是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宏大”的方案,更符合现实——跨境电力交易。修输电线路,周期短、见效快,一手交钱一手交电,不涉及核安全、不触碰主权敏感点,也不用赌几十年的政治稳定性。对越南来说,这是解燃眉之急;对中国来说,这是低风险、高确定性的合作。
日本大使那句“无法达成”,其实已经把话说透了。在今天的东南亚,决定项目生死的,往往不是技术,而是制度和信用。
越南核电这个搁置了二十年的项目,与其说是在等接盘侠,不如说是在提醒后来者:工业化不是堆概念,更不是靠地缘算计走捷径。
子弹飞了这么久,反而让局势更清晰了。对于真正理性的参与者来说,站在岸边看清泥潭的深度,有时候,比跳下去证明勇气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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