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高鸣,你确定这是你们公司的新同事?”我指着那张他落在床头的缴费单,上面的名字和项目都清晰无比。
他当时正系着领带,闻言动作一顿,随即转过身,脸上是我熟悉的、略带无奈的笑容:“小悦,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这真是我一个客户的亲戚,人家老公常年在外,我就是受人之托,帮帮忙而已。”
“帮忙?”我拿起那张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帮忙需要你当紧急联系人?帮忙需要你垫付将近两万块的费用?”
他走过来,从我手中抽走那张单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好了,别闹了,就是普通朋友,你别搞得跟审犯人一样。我快迟到了。”他俯身想亲我一下,被我偏头躲开。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一片冰冷。结婚五年,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那个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商场巨大的玻璃穹顶倾泻而下,在光洁的地板上投射出温暖而斑驳的光影。
林悦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明媚而轻松。
她最好的闺蜜上周刚顺利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今天特意抽出时间,想为这个期待已久的小生命,挑选一份特别的见面礼。
商场三楼的母婴区被布置得如同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奶香味。
林悦正站在一家欧洲高端品牌的店门口,隔着明亮的橱窗,对着里面一套设计精巧、造型别致的实木婴儿床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激起一片惊涛骇浪。
是她的丈夫,高鸣。
按照他昨天早上出门时亲口所言,他此刻本该在邻市,参加为期两天的封闭式“公司团建”。
可现在,他就站在离她不到二十米远的另一家店里,正侧着身,极有耐心地听着身旁的导购讲解着什么。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宽松的孕妇裙,肚子已经高高地隆起,看那月份,应该很快就要临盆了。
高鸣的脸上,带着一种林悦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和关切。
他时不时地低下头,用一种极其轻柔的声音,在那个女人耳边说些什么,然后会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生怕她磕着或者碰着。
那份深入骨髓的小心和体贴,是林悦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了五年的正牌妻子,都未曾完全享受过的顶级待遇。
那一瞬间,林悦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当头劈中,整个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和斑斓的色彩,都在顷刻间褪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对无比和谐、也无比刺眼的男女。
背叛、欺骗、谎言……无数个肮脏而又伤人的词汇,像一群失控的野兽,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地冲撞、咆哮。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在一瞬间变得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一种原始的冲动,驱使着她想立刻冲过去,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他,嘶吼着揭穿他的谎言,然后狠狠地给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作为一名在金融圈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顶尖分析师,那种早已刻在骨子里的、超乎常人的理智和冷静,在最后一刻,死死地拉住了她即将脱缰的情绪。
她闭上眼睛,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长长地吐出。
她强迫自己那颗因为愤怒和震惊而狂跳不止的心脏,一点一点地,恢复到正常的频率。
她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过去,那只会让自己像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除了收获路人同情的目光和一地无法收拾的鸡毛,什么也得不到。
她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悦重新睁开眼睛时,眼里的风暴已经平息,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妆容,确保脸上挂着的是最得体、最从容的微笑。
然后,她迈开脚步,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又极富节奏的“嗒、嗒”声,一步一步,目标明确地,朝着那对对危险降临还浑然不觉的男女走去。
“高鸣?”她用一种带着三分惊喜、三分意外,还有四分恰到好处的亲昵语气,轻轻地喊了一声。
那个正在认真听导购介绍婴儿床材质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人从背后用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当他看清楚站在自己身后,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林悦时,他脸上的血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得一干二净。
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孕妇,也因为这声呼唤,惊讶地转过头来。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林悦那张精致而又带笑的脸时,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慌乱和怯懦。
“小……小悦?你怎么会在这里?”高鸣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心虚,而在微微发颤。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那只原本扶在孕妇腰间的手,并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试图和她拉开一点安全的距离。
林悦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这一系列欲盖弥彰的小动作。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高鸣那张煞白的脸上多做停留。
她径直越过他,直接落在了那个年轻孕妇的脸上,和她那高高隆起的、象征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背叛的肚子上。
她走上前,在高鸣惊恐万状、伸出手想阻止却又因为心虚而不敢的目光中,用一种极其自然、极其亲昵的姿态,伸出手,轻轻地、温柔地,摸了摸那个女人高高隆起的肚子。
然后,她抬起头,对着那个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的孕妇,露出了一个温婉笑容。
“嫂子,你的宝宝快出生了吧?”
“嫂子”这两个字,像两颗平地惊雷,在高鸣和那个名叫张蔓的孕妇耳边轰然炸响。
高鸣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他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在林悦那双看似含着温柔笑意,实则冰冷刺骨的眼睛的注视下,一个字也无法顺利地组织出来。
那个叫张蔓的年轻孕妇,更是吓得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用一种混合着恐惧和不安的眼神,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
站在一旁的导购小姐,也被这突如其来、气氛诡异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
她看看脸色煞白的高鸣,又看看惊慌失措的张蔓,最后把目光投向了笑意盈盈的林悦,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介绍产品,还是该先行回避。
林悦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三人之间那股几乎要凝固的暗流。
她自然地收回手,转过头,用一种带着几分娇嗔和埋怨的语气,对已经快要站不稳的高鸣说。
“老公,你也是的,陪嫂子出来买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我还傻乎乎地以为,你真的去邻市参加什么无聊的公司团建了呢。”
她把“团建”那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根小小的针,精准地扎在高鸣早已不堪一击的神经上。
高鸣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强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谎言。
“我……我这也是临时接到电话的,是公司一个很重要客户的……对,一个亲戚,人家老公常年在外出差,这不快生了嘛,就托我这个朋友多帮帮忙。”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悦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仿佛真的相信了这个拙劣的借口。
“那真是辛苦我们家高鸣了,你这个人啊,就是心太善,对谁都这么热心肠,最乐于助人了。”
她说完,又转过头,对着那个依然处在惊恐状态的张蔓,露出了一个更加温和无害的笑容。
“嫂子,你可千万别紧张,我是高鸣的爱人,林悦。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林悦这番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话,反而让高鸣和张蔓都彻底地乱了阵脚。
他们完全摸不透林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接下来的挑选过程,就变成了一场极其诡异、气氛尴尬到极点的三人行。
林悦以一种超乎寻常的热情,深度参与到了婴儿床的挑选过程中。
她一会儿建议说那个原木色的看起来更温馨,对宝宝的眼睛好;一会儿又拿起一块样品,仔细研究上面的油漆成分,说一定要选最环保安全的。
她表现得越是“贤惠大度”,越是像一个真心实意在为“朋友”帮忙的好妻子,高鸣的心里就越是发毛,后背的冷汗就出得越多。
他太了解林悦了,在他的印象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委曲求全、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女人。
她的性格里,有着超乎常人的骄傲和冷静。
她此刻表现得越是平静无波,就说明她内心的那座火山,积蓄的能量越大,爆发的时候也只会越猛烈。
终于,在林悦热情的“帮助”下,他们“一家三口”选定了一款价格不菲的进口婴儿床。
高鸣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样,逃也似地跑去收银台付了款,然后以“公司那边还有个紧急会议要开”为由,匆匆结束了这场让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的购物。
在回家的车上,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高鸣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都是黏腻的汗水。
他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偷偷地瞥一眼坐在后排,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林悦。
他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话到嘴边,又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他先沉不住气了。
“小悦,你……你别误会,我跟那个张蔓,真的,真的没什么。”他试图再次解释,但声音听起来干涩而又苍白无力。
林悦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依旧望着窗外那些飞速倒退的街景,用一种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是吗?”
“真的!我发誓!”高鸣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地补充道,“她真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王总的远房亲戚,王总前阵子全家都出国考察了,临走前特意给我打了电话,拜托我多照顾一下他这个怀孕的亲戚,你说我能拒绝吗?这都关系到我下半年的订单啊!”
高鸣的谎言,在他的极度紧张之下,编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真实”,仿佛真有那么一个王总存在。
“她一个女人家,人生地不熟的,还挺着个大肚子,多可怜啊。我就是纯粹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帮个忙而已,接送她去产检,陪她买点必需品,绝对没有别的任何意思。”
林悦听着他那套漏洞百出的辩解,既没有戳穿,也没有继续质问。
她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冷哼。
这种无声的、不屑的沉默,比任何歇斯底里的争吵和哭闹,都让高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回到家,高鸣像一个做错了事,急于讨好主人的孩子,表现得异常殷勤。
他又是给林悦拿拖鞋,又是去厨房给她倒水。
林悦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了卧室。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件被高鸣随手搭在床尾凳子上的外套上。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伸出手,在外套内侧的口袋里,轻轻地摸索了一下。
她的指尖,触到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有些粗糙的纸。
她将那张纸抽了出来,缓缓地展开。
那是一张今天上午才刚刚打印出来的,本市最大的妇产医院的缴费单。
缴费单的抬头,病人的名字那一栏,用打印体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张蔓。
而在缴费单的最下面,紧急联系人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着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是高鸣。
名字的下面,还留着一串她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的手机号码。
林悦拿着那张轻飘飘的、却又重如千斤的纸,感觉自己的手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都被这张白纸黑字,击得粉碎。
林悦没有像一个普通的妻子那样,拿着这张铁证冲出去和高鸣对峙。
她只是将那张缴费单重新仔细地折好,然后悄无声息地,放回了高鸣的外套口袋里,仿佛自己从未发现过它。
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证据,来理清这团足以摧毁她整个世界的乱麻。
晚上,高鸣大概是做贼心虚到了极点,表现得异常体贴和殷勤。
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整桌子林悦平时最喜欢吃的菜,甚至还笨手笨脚地煲了汤。
饭桌上,他不停地给林悦夹菜,绞尽脑汁地找着一些公司里的趣事来讲,试图逗她开心。
林悦全程都表现得非常平静,甚至在听到他讲的某个不好笑的笑话时,还对他笑了笑。
她的这种平静,让高鸣那颗悬着的心,稍微松了口气,但同时也让他感到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
夜里,高鸣从背后轻轻地抱着她,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语气问。
“小悦,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林悦闭着眼睛,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些飘忽,听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
“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睡吧。”
高鸣不敢再多问,只能悻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一夜未眠。
第二天是周一,林悦破天荒地,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的假。
她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打开了她亲手建立的那个家庭财务管理系统,开始不动声色地,对他们家近一年来的所有财务状况,进行一次地毯式的、彻底的盘点。
作为一名顶尖的金融分析师,她对数字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敏感和掌控力。
她和高鸣的收入都很高,从结婚第二年开始,就一直使用着一个联名账户来管理家庭的日常开销和投资理财,每一笔收支,林悦都有着清晰的记录。
她很快就从那浩如烟海的数据中,发现了一个被她长期忽略的问题。
从大约半年前开始,高鸣每个月,都会以“公司备用金”、“项目周转”、“招待客户”等各种名义,从他们的那个联名账户中,取走一笔不大不小的现金。
这些现金的数额,从三万元到五万元不等,每一笔都非常巧妙地,卡在了银行规定的大额取款需要提前预约和登记的那个限额之下。
林悦将这些零散的取款记录,一一从系统中导出,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总。
她惊愕地发现,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这些“备用金”的总额,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二十万元。
而这些钱的去向,在他们所有的信用卡账单和电子支付记录里,都找不到任何对应的消费记录。
它们就这么凭空地,从他们的家庭财产中,蒸发了。
林悦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像一块被扔进深海的石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打开了另一个文件夹,那是她通过运营商后台调取的高鸣近一年的通话记录详单。
一个来自他乡下老家的号码,很快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她的婆婆,王秀英。
以前,高鸣和他母亲的通话频率,非常固定,大概就是一周一次的例行问候。
但是,同样是从半年前开始,他们母子之间的通话,变得异常的频繁,有时候甚至一天要打好几个电话,通话时长也从以前的几分钟,变成了半个小时以上。
更让林悦感到怀疑的是,她将通话记录和银行的取款记录做了个时间轴对比。
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每一次高鸣和婆婆长时间通话之后的三天之内,他们的那个联名账户上,必定会有一笔数额不小的现金,被高鸣取走。
这两者之间,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林悦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巧合。
她开始在脑海里,疯狂地构建着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可怕猜想。
高鸣,那个怀孕的女人张蔓,远在乡下的婆婆王秀英,还有那些凭空消失的二十万现金……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像一根根散乱的线头,在她的大脑中疯狂地缠绕,却始终无法织成一张清晰、完整的网。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绝不像高鸣说的“帮客户亲戚一个忙”那么简单。
这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丈夫出轨、包养情妇那么庸俗的故事。
在这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亲自回一趟高鸣的老家。
她要亲自去会一会她的那位,一向强势、极度维护自己儿子的农村婆婆。
或许,所有的答案,就在她的身上。
周五的下午,林悦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市里最高档的百货商场,给公公婆婆买了一大堆昂贵得让她自己都有些咋舌的补品和礼物。
然后,她才给正在公司“加班”的高鸣,打了一个电话。
“老公,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回趟家,看看爸妈吧?算起来,我们也有快两个月没回去了。”她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而又愉快,像一个体贴丈夫、孝顺公婆的完美妻子。
电话那头的高鸣,在听到这个提议时,显然有些意外和迟疑。
但他在沉默了几秒后,还是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或许,在他看来,这是林悦已经彻底“原谅”他,并且主动向他示好的一个信号。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林悦此行,不是为了省亲。
而是为了,亲手揭开他那张戴了多年的、虚伪的面具。
周六一大早,林悦和高鸣就开着车,行驶在返回乡下婆家的那条高速公路上。
一路上,高鸣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他一改前几日的沉默寡言,不停地找着话题,讲着一些从网上看来的笑话,试图缓和两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僵硬气氛。
林悦只是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微笑着应和着,心里却在反复地盘算着,待会儿见到了婆婆,该如何开口,才能不动声色地,探出自己想要的真相。
车子在中午时分,驶入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北方村庄。
婆婆王秀英看到他们回来,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她拉着林悦的手,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瘦了瘦了”,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张罗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
公公高建民则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在看到林悦从后备箱里搬出那一堆昂贵的礼品时,眼神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饭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看起来其乐融融,仿佛真的是幸福和睦的一家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林悦一边熟练地给公公婆婆夹着菜,一边用一种极其自然的、拉家常的语气,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她早已设定好的方向。
“妈,说起来也真巧,前几天我正好去市里逛商场,居然碰到高鸣了。”
正在埋头吃饭的高鸣,夹着一块排骨的手,明显地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饭桌对面的王秀英,脸上那热情的笑容也瞬间僵了僵,但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用一种略带责备的语气说。
“是吗?这孩子,不是跟我们说去邻市团建了吗,怎么又跑到商场去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是啊,”林悦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他说是一个很重要客户的亲戚怀孕了,人家老公不在家,就托他这个热心肠的,帮忙去参谋参谋,买点东西。”
“我看着那个姐姐的肚子好大了,走路都得人扶着,看着真是辛苦。”
“哎,你说现在这些年轻人,也是不容易,一个人怀孕,老公还常年不在身边,实在是太可怜了。”
林悦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充满了同情和理解。
可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王秀英手里的那双筷子,竟然没有拿稳,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甚至可以说是惨白。
坐在旁边的公公高建民,则把头埋得更低了,一声不吭地,只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高鸣立刻紧张地看了他母亲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制止的意味。
林悦将这一切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她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反而悄悄地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赌对了。
她没有理会高鸣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色,继续用一种天真而又充满关切的语气,追问道。
“高鸣,那天我忘了问了,那位姐姐的老公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总让你一个外人去帮忙,多不方便啊,也容易让人误会。”
“而且我看那位姐姐年纪也不大,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事,也实在是太可怜了,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们家也应该多帮帮人家。”
林悦的这个问题,像一根被烧得通红的、无比尖锐的针,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破了王秀英用谎言和伪装强撑起来的那层脆弱的外壳。
王秀英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她端着饭碗的手,也开始微微地颤抖。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悦,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吃饭!”高鸣终于忍无可忍,他用一种近乎呵斥的语气,粗暴地打断了林悦的话。
可已经来不及了。
王秀英那根紧绷着的情绪之弦,在林悦一连串看似无心的“关心”和儿子那声饱含警告的呵斥之下,彻底地崩断了。
她“哇”的一声,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征兆地大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她扔下手中的碗筷,一把拉住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悦的手,像拖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将她硬生生地拖进了里屋的房间。
“妈!你干什么!你放开小悦!”高鸣惊慌失措地想起身阻拦,却被王秀英回头一个凶狠的眼神给狠狠地瞪了回去。
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用力地关上了。
王秀英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林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将这半年来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一次性地哭出来。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用一种充满了绝望和哀求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林悦如遭雷击的话:
“小悦,你别再问了!你放过我们一家吧!那个女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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