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明:本文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 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林晓晓,你站住!”
马经理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安静的办公区,所有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停了。
“这个月第几次了?上上次是你奶奶,上次是你外公,这次又是哪个远房亲戚?你家里人是排着队等着出事,好让你轮着请丧假吗?”
林晓晓瘦弱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不是的,马经理,我……”
“不是什么?”马经理一步步逼近,嘴角挂着残忍的讥笑,“我告诉你,我们公司是来挣钱的,不是开善堂的!你要是再这么三天两头死亲戚,干脆把户口本拿来,我看看上面还有几个名额,给你一次性批完算了!”
整个办公室,死一样的寂静。
林晓晓攥紧了手里那张单薄的请假条,指节都发白了。她没哭,也没反驳,只是抬起头,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眼神看了马经理一眼。
然后,她慢慢地,把请假条撕成了碎片,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工位。
01.
“周明,你儿子暑假要去欧洲游学,老师刚在群里发了通知,费用三万八,下周五之前交。”
电话那头,是我前妻苏晴冷冰冰的声音,像是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账单。
“上个月不是才交了什么兴趣班的钱吗?”我捏了捏眉心,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那是兴趣班,这是游学,能一样吗?他同学都去,你不让他去,是想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苏晴的语调高了八度,“周明,我提醒你,离婚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儿子的教育支出你我各半。我这边的一万九随时能拿出来,你呢?”
“知道了。”我疲惫地挂了电话,往椅背上一靠,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我叫周明,四十八岁,滨江市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行政人事总监。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快十年,不好不坏,不上不下。工资听着还行,但一半要给前妻当抚养费,剩下的一半要应付一个花销越来越大的儿子,和我自己这不好不坏的生活。
人到中年,就像一部磨损严重的旧机器,外面看着光鲜,里面早就锈迹斑斑,不知道哪天哪个零件就彻底报废了。
“又被催债了?”对面的财务总监老王头也不抬,手里熟练地敲着计算器。
我没搭腔,算是默认。这就是办公室,你的任何一点窘迫,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桌上,放着一叠请假单。我拿起最上面那张,签名栏写着“林晓晓”。
林晓晓,设计部一个很不起眼的设计师,三十出头,平时安安静静的,不太说话,但活儿干得不错,交给她的任务,总能按时甚至提前完成,质量也高。
我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她刚入职时,是我做的面试。一个从偏远小城来的姑娘,简历普通,但作品集里透着一股灵气。我当时力排众议,把她招了进来。
可最近,这个姑娘有点“不正常”。
我翻了翻记录,这个月,算上今天这张,她已经是第四次请丧假了。
第一次,是月初,奶奶去世。第二次,隔了一周,外公去世。第三次,是上周,一个远房叔叔。
事不过三。
公司里已经开始有闲话了,说她是不是编理由躲清闲。尤其是在销售部那边,他们最近正在冲业绩,设计部天天加班配合,林晓晓一请假,她的活儿就得分摊给别人,怨气很大。
销售部的负责人马经理,叫马俊,是公司的红人,业绩突出,但人也张狂。他已经拐弯抹角地跟我投诉过两次了。
“周总监,你们人事这边也得把把关啊。这丧假一请就是三天,一个月都快过去半个月了,我们这边的项目进度谁来担?”
我当时只是按流程办事,打着官腔:“老马,员工家里有事,符合规定,我们总得有人情味嘛。”
现在,看着这第四张请假单,连我自己都开始犯嘀咕了。
02.
我把林晓晓的请假单压在最底下,决定先放一放。
窗外,滨江市的高楼鳞次栉比,阳光刺眼。我看着玻璃幕墙上自己那张写满疲惫的脸,忽然想起了我妈。
我妈走的那年,我三十五岁,正在事业的上升期,铆足了劲想往上爬。她查出癌症晚期,在医院里一天天衰弱下去。
我那时候的公司,比现在这家卷多了。为了一个项目,我连续半个月睡在公司。我妈给我打电话,声音微弱,说想吃我做的鸡蛋面。
我嘴上答应着“好好好,这周末就回去给您做”,可那个周末,老板一个电话,我又被叫回公司开了一整天的会。
等到我终于忙完,带着一身疲惫赶到医院时,我妈已经陷入了昏迷,再也没醒过来。
我甚至没能让她吃上最后一碗我做的鸡蛋面。
办后事的时候,我跟公司请丧假。当时的部门领导,一个比我年轻的空降兵,在电话里很不耐烦地说:“周明,我知道你难过,但项目马上就要上线了,你那边的数据能不能先交接一下?公司离了谁都照转,但项目耽误了,这个责任谁负?”
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我心里。
从那天起,我好像就变了。不再拼命,不再争抢,开始信奉“过得去就行”。同事们都说我变得佛系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心里的某根弦,断了。
我看着林晓晓的名字,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医院走廊里,一边接着领导催命的电话,一边看着母亲生命倒计时的自己。
那种无助,那种被工作和亲情撕扯的痛苦,我太懂了。
一个人,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怎么会舍得拿自己家人的生死去编造谎言?
我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设计部的内线。
“喂,是林晓晓吗?我是人事部的周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想和她聊聊。不是以人事总监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
可电话那头,传来同事小心翼翼的声音:“周总,晓晓她……她刚刚去找马经理请假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马俊那个炮仗脾气,这下要糟。
03.
我刚放下电话,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是马俊,他满脸怒气,把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摔在我桌上。
“老周,你看看!又来!又来请丧假!”他嗓门大得整个楼层都能听见,“这次是谁?八竿子打不着的舅姥爷!我真是开了眼了!她家是开殡仪馆的吗?”
我拿起那张几乎被他攥烂的请假条,上面的字迹娟秀,但微微发颤。
“老马,你小声点。”我皱起眉。
“我小声不了!”马俊在我的办公室里烦躁地走来走去,“你知道吗?就因为她上周请假,我们一个大客户的设计稿没按时出,客户那边意见很大!这个月的奖金都可能泡汤!她倒好,今天又来!我跟她说了,不批!再请假就给我滚蛋!”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面公共办公区传来一阵骚动。
我跟马俊立刻走了出去。
只见林晓晓正站在她自己的工位前,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一个水杯,一本画册,一个小小的多肉盆栽。
她的动作很慢,很安静,和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设计部的同事围着她,有人劝她:“晓晓,别冲动,马经理就是那个脾气。”
“是啊,工作不好找,你再想想。”
马俊看到这情景,更是火冒三丈。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指着林晓晓的鼻子。
“怎么?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想拿辞职吓唬谁呢?我告诉你林晓晓,我这儿不养闲人!你想走,现在就给我走!”
就在这时,那场被引言描述的、后来在公司疯传的一幕发生了。
马俊指着她,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你家里人是排着队等着出事,好让你轮着请丧假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被马俊这句话的刻薄给惊住了。
林晓晓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她慢慢地抬起头,那张总是低眉顺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
她看着马俊,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她拿起桌上刚写好的那张请假条,在马俊和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它撕成了碎片。
雪白的纸屑,从她指缝间飘落,像一场无声的雪。
“我知道了。”
她轻轻说了这三个字,然后拎起她那个小小的帆布包,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径直走向了公司大门。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下,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04.
林晓晓“愤然离席”的事,一下午就在公司里发酵成了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她终于受不了马俊的压榨,爆发了。有人说她本来就不想干了,借题发挥。更有人添油加醋,说亲眼看见她撕假条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马俊则像个得胜的将军,在办公室里耀武扬威。
“看见没?这种员工,就不能惯着!稍微给点压力就受不了了,心理素质太差!走了正好,我明天就让猎头给我找个皮实的!”
我把他叫到办公室,关上门。
“老马,你今天这事,做得太过火了。”我递给他一支烟。
他满不在乎地接过去点上:“过火?老周,你就是心太软。对付这种刺头,就得下猛药。不然以后个个都学她,我们公司还怎么管?”
“她不是刺头。”我看着他,“她来公司三年,没迟到过一次,没早退过一次,加班最多、拿钱最少的人里,总有她。你用她的设计稿去跟客户邀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不是刺头?”
马俊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
“一码归一码。她最近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所以我才让你说话注意点方式!”我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当着全公司的面,用那么恶毒的话去攻击一个女同事,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公司?这是企业文化问题!”
“行了行了,老周,别跟我上纲上线。”马俊摆摆手,“不就是一个设计师吗?走了就走了。这事就这么翻篇了,你也别抓着不放。”
他掐了烟,转身就走,留下满屋子的烟味和我的无奈。
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我调出了林晓晓所有的请假记录,一共四次。
第一次,丧假,奶奶,地址是川西一个叫“瓦寨村”的地方。
第二次,丧假,外公,地址是湘西一个叫“石盘溪”的村子。
第三次,丧假,叔叔,地址是黔东南一个叫“高坡苗寨”的寨子。
第四次,也就是今天,舅姥爷,地址是滇西北一个叫“白马雪山”脚下的村落。
这四个地名,我都闻所未闻。我把它们在地图上一个个标出来,发现它们都位于中国最偏远、最崎岖、交通最不便的山区。
而且,四个姓氏,林、杨、龙、和。完全没有关联。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来自天南海北、姓氏各异的“亲戚”?
如果是在撒谎,这个谎言也编得太离谱,太容易被拆穿了。她只要稍微动点脑筋,把这些亲戚都安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姓氏,不是更可信吗?
这不像是撒谎。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
一种刻意为之的,充满了某种特定规律的仪式。
我盯着地图上那四个红点,一个大胆到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这四个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共同点?
05.
我花了一整个晚上,在网上搜索关于这四个村落的信息。
得到的结果,寥寥无几。它们就像是被现代文明遗忘的孤岛,网上能找到的,只有一些驴友偶尔拍下的、语焉不详的照片和游记。
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共同点。
这四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偏远山村,在过去的一年里,都曾经被同一家名为“星火公益”的民间助学基金会,援助过。
而援助的内容,都是为村里的小学,修建新的图书馆,或者叫“爱心书屋”。
我立刻搜索了“星火公益”。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民间机构,致力于改善贫困山区儿童的阅读条件。他们的官网上,有很多孩子在新建书屋里读书的照片,笑得特别灿烂。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点开他们的“志愿者”一栏,一张张笑脸看过去。
突然,我的手指停住了。
在一张集体合影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是林晓晓。
照片的背景,是一所破旧的乡村小学,墙上挂着横幅,上面写着“瓦寨村小学爱心书屋落成仪式”。
瓦寨村,她第一次请丧假去的地方。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她根本不是去奔丧。
她是用自己的年假、调休,甚至是请事假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去往那些贫困山区,去做公益,去给孩子们建书屋!
她怕公司不批长假,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最烂,也最能让人闭嘴的理由——丧假。
因为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死者为大。奔丧,是天经地义的,是不容置疑的。
这是一个善良到甚至有些“傻”的姑娘,用一种最笨拙、最卑微的方式,去守护她内心最高尚的秘密。
而马俊,和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旁观者,却用最肮脏的恶意,去揣测和嘲讽她。
我感到一阵巨大的羞愧和愤怒。
我立刻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冲进了马俊的办公室。
“老马,你必须马上给林晓晓道歉!”我把照片拍在他桌上。
马俊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照片:“道什么歉?不就是做了点公益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做公益,就能影响整个部门的业绩?就能一次次撒谎请假?”
“那不是撒谎!”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去完成一件我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好事!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好事?”马俊冷笑一声,“老周,你别天真了。现在的年轻人,做什么事不是为了名?她偷偷摸摸去做,没准就是想搞个大新闻,评个什么感动人物,回头简历上一包装,跳槽去更好的公司!这种心机婊我见多了!”
他的话,无耻到让我几乎想动手打人。
这就是程序正义和个人良知的碰撞。在公司的规则里,林晓晓撒谎了。但在良知的法庭上,她却是一个圣人。
而我,作为人事总监,我该维护哪一边?
“马俊,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必须,向她道歉。”
“做梦!”他把照片扔回给我,“有本事,你让老板开了我!”
我看着他那张油腻又嚣张的脸,知道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我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掏出手机,找到了林晓晓的电话。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不能让她就这么带着委屈和误解离开。
我必须让她知道,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相信她的,是支持她的。
06.
我拨通了林晓晓的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晓晓,我是周明,人事部的周总。”
电话那头沉默了。
“今天公司发生的事,我……我代表公司,向你道歉。马经理他……”
“不关你的事,周总。”她打断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不是你的问题。”我急切地说,“我都知道了。星火公益,那些爱心书屋,还有那些孩子。你做得很好,你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姑娘。”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微弱的抽泣声。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你,周总。谢谢你相信我。”
“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见个面吗?我想,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要让公司给你一个公正的说法。”
“不用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会办离职。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晓晓……”
“周总,真的谢谢你。但是,就这样吧。”
她挂断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
我心里一阵烦躁,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想帮她,却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晚,我失眠了。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林晓晓那双平静的眼睛,和她撕碎假条时决绝的姿态。
第二天一早,我到公司。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打卡的,买咖啡的,抱怨周一的。好像昨天那场风波,从来没有发生过。
林晓晓的工位空着,东西已经都收走了。
我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马俊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没有他平时那嚣张跋扈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极度惊恐和颤抖的喘息。
“老……老周……”他的声音在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了?”
“快……快报警!林晓晓!她的辞职信不对劲!你快来我办公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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