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刚刚踏进堂哥家的门,就听见嫂子在厨房里哐当哐当地忙活。堂哥接过我的行李,嘴里嚷嚷着:"小华来了!快来看看,咱家的小华终于来了!"嫂子梅花从厨房探出头,脸上笑容勉强,点了点头就又钻回厨房。我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哥,我来住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满屋子的高档家具,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自从父母去世后,我这个在县城打工的姑娘,和在城里做生意的堂哥家越来越远。这次回来是因为租房到期,新房装修还没好,只能厚着脸皮来投靠。
"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堂哥热情地说,却悄悄瞟了眼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你嫂子这人爱干净,你就多担待点。"
晚饭时,梅花嫂子端出一桌丰盛的菜肴,可她的笑容始终没有到达眼底。吃饭时,我注意到她左手腕上戴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金项链,衬得她白皙的手腕更加精致。她发现我的目光,突然握紧拳头,把那金链藏进了袖子里。
那一刻,我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整个屋子就炸开了锅。
"小偷!谁偷了我的金项链?"梅花嫂子站在客厅中央,脸色煞白,双手颤抖着指向我,"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刚从客房出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砸得头晕目眩。堂哥站在一旁,脸色难看,不知如何是好。
"嫂子,你在说什么?什么金项链?"我结结巴巴地问道,心跳如雷。
"就是昨晚你一直盯着看的那条!价值两万多呢!我明明放在梳妆台上,一早起来就不见了!"梅花嫂子的声音尖锐得像把刀,"这屋里就咱们三个人,我跟你哥不可能拿,不是你是谁?"
"我没拿!我发誓没拿!"我急得快哭出来,"嫂子,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梅花冷笑一声:"我昨晚洗澡前亲手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的,会记错?小华,咱们是亲戚,你有困难开口就是,何必这样?"
堂哥终于开口:"梅花,别这样,小华不是那种人。"
"你闭嘴!"梅花瞪了堂哥一眼,"你妹妹金贵是不?那条链子是我妈给我的!"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昨晚我确实进过他们卧室,但那是堂哥让我去衣柜拿多的被子。难道是有人看见我进去了?
"嫂子,你要不要搜我的东西?我真没拿!"我主动提议,心如刀绞。
梅花二话不说,直奔我的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一件件翻出来扔在地上。堂哥想阻止,却被她狠狠瞪了回去。我的衣服不多,很快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却没发现什么金项链。
梅花不死心,又去翻我的枕头、被褥,甚至连垃圾桶都不放过。我的脸火辣辣的,感觉尊严被践踏得一干二净。
"没找到不代表你没拿,说不定藏在身上了!"梅花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我全身。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嫂子,我真的没拿!我宁愿睡大街也不会拿你的东西啊!"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堂哥突然惊叫一声:"等等!"他跑到阳台,从花盆底下摸出那条金项链,"在这儿呢!"
梅花一把抢过项链,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谁把它放这儿的?"她的眼神依然锁定在我身上。
"可能是你自己放的忘了?"堂哥试探着问。
"放屁!我怎么可能把金项链放花盆底下?"梅花怒不可遏,"肯定是她偷了,发现我们要搜身,慌忙藏在这儿的!"
我彻底崩溃了:"嫂子,我真的没拿!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冤枉我?"
堂哥这时拉住了梅花:"好了,东西找到了就行。小华,你别哭了..."
我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哥,嫂子,谢谢你们的收留,但我想我不能再住下去了。"说完,我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衣物。
梅花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堂哥则尴尬地站在原地:"小华,别这样,嫂子就这脾气..."
"我明白。"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朋友家还有地方,不打扰你们了。"
离开前,我听见他们卧室传来争吵声。梅花在大喊:"你宁可信她也不信我?那条链子是我妈的遗物!"
堂哥低声回应:"可阳台是你打扫的地方,小华昨天根本没去过阳台..."
"你什么意思?说我自导自演?我警告你..."
我没有再听下去,拖着行李箱默默离开了。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斑驳光影,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不是因为无处可去,而是心里那份亲情的破碎感让我窒息。
后来听堂哥说,那天他们吵完架后,梅花整理床铺时发现床单夹层里有张纸条——原来她妈临终前留下遗言,说金项链其实是假的,只值几百块,当年是因为家里穷才谎称是真金。这个秘密梅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连堂哥都不知道。
那一刻,梅花明白了自己为何总对我有莫名敌意——不是因为我可能偷了项链,而是项链勾起了她对母亲的思念和对自己身份的不安。她把链子藏起来,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赶我走,因为我的存在让她感到自卑和不安。
有些亲情,看似亲近,实则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和堂哥家,从此再无往来,但我不怪他们。人这一生,有些缘分注定要断,有些伤痛必须自己承担。
那条不值钱的金项链,系住的不只是梅花的自尊,也系住了我们之间那脆弱的亲情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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