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有云:“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世人皆知福祸相依,却不知这世间最险恶的算计,往往披着最“吉利”的外衣。
有些东西,看似是天降横财的馈赠,实则是精心设计的“买命钱”。
一旦动了贪念,收了不该收的礼,那便是签下了无法撤销的契约,替人挡灾,代人受过。
林宇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直到那个雨夜,他从发小手中接过了那三个沉甸甸的物件,才明白这世上最难还的债,叫做“人情债”。
而当他想回头时,那条路,早就断了。
01
湘西的雨,下得人心慌。
林宇把车停在村口的泥地里,看着眼前这个被雾气笼罩的村落,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燥意。
这地方叫“回龙坳”,地势低洼,三面环山,像一口巨大的棺材把村子装在里面。
如果不是生意周转出了大问题,急需一笔资金填窟窿,林宇这辈子都不想再回这个鸟不拉屎的老家。
发小赵大强在电话里说得信誓旦旦,说手里有几件祖传的“老货”,急着出手,只要林宇肯收,价格给个白菜价就行。
林宇做古董生意多年,自然知道这行的规矩,亲兄弟明算账,但赵大强那语气,听着像是要交代后事一样,让他不得不来。
刚走进村道,一股烧湿柴火的烟味就呛进了鼻孔。
村子很静,静得连声狗叫都没有,只有雨点打在瓦片上的脆响。
路过村口那棵歪脖子槐树时,林宇停下了脚步。
树下坐着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一身不知哪个年代的蓝布褂子,满头银发在风里乱舞,手里拿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
村里人都叫她“孟婆”,不是因为她会熬汤,而是因为她疯。
据说她年轻时死了全家,受了刺激,整天就在村口念叨些谁也听不懂的鬼话,大家都躲着她走。
林宇不想惹麻烦,压低帽檐准备快步走过去。
“站住。”
一个沙哑得像两块砂纸摩擦的声音叫住了他。
林宇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孟婆那双浑浊得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干裂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小伙子,你印堂上顶着一团黑气,是要去‘接煞’啊。”
林宇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任谁刚进门就被咒也不吉利。
“婆婆,我就是回来看个朋友,您歇着吧。”
说完,他转身欲走。
“别收……千万别收……”
孟婆突然扔掉手里的树枝,双手死死抠进泥地里,声音变得尖锐刺耳,“那三样东西进了门,神仙来了也难寻魂!那是替死鬼的帖,那是催命鬼的符!”
林宇心头猛地一跳。
三样东西?
赵大强在电话里确实说过,一共是三件货。
但这疯婆子怎么会知道?
还没等林宇细问,孟婆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笑,整个人缩成一团,对着那棵老槐树疯狂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再也不看林宇一眼。
一阵阴风吹过,林宇打了个寒颤,暗骂一声晦气,加快脚步朝赵大强家走去。
但他没看到,孟婆刚才用树枝在地上画的,分明是一个“死”字,外面还圈了三个圈。
02
赵大强的家在村尾,是一座有些年头的木楼。
还没进门,林宇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混合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
“大强?”
林宇推开虚掩的院门。
“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赵大强从堂屋里迎了出来。
几年没见,赵大强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蜡黄得像张纸,但精神却出奇地亢奋,眼睛亮得吓人。
“你这身体……”林宇有些迟疑。
“没事,老毛病了,就是最近有点失眠。”
赵大强不在意地摆摆手,热情地把林宇拉进屋,反手就插上了门栓。
屋里光线很暗,窗户都被厚厚的黑布蒙着,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桌子上,摆着一个红木箱子。
“兄弟,我知道你最近生意难做,哥哥我也没啥能帮你的,这三样东西,是我们家压箱底的宝贝,今天全给你。”
赵大强一边说,一边颤抖着手打开了箱子。
红绸布揭开,露出了里面被层层包裹着的三个物件。
林宇凑近细看,这三样东西都被黄绸布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能大概看个形状。
“这东西……”
林宇刚想伸手去解开上面的绸布。
“别动!”
赵大强猛地按住林宇的手,眼神惊恐,“这是赠品,也是规矩!这三样东西是一套的,必须一起带走。而且有个死规矩,这东西你带回去之前千万别拆,得等到这月十五月圆之夜,放在枕头底下睡一晚,才能认主,才能给你转运。”
林宇愣了一下,心里虽然觉得有些玄乎,但古玩行里确实有不少这种“封包”的讲究,有些东西不见光,有些东西挑时辰。
关键是,凭他在这一行的直觉,光是掂量这分量和手感,就知道这几样东西绝对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如果真像赵大强说的那么神,哪怕只是其中的那个金属圆盘,市面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大强,这东西太贵重了,你开个价。”
“三万。”
赵大强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急切,“只要三万,现金,现在就给我。”
林宇愣住了。
这简直不是卖,这是送。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林宇看着赵大强那张瘦骨嶙峋的脸,心里隐隐不安。
“别问了!你就说要不要吧!”
赵大强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死死盯着林宇,“你要是不收,我就扔河里去!”
看着赵大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林宇心里的贪念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富贵险中求。
这漏,不捡白不捡。
“行,我收。”
林宇当场转了账。
收到钱的那一刻,赵大强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好兄弟……谢了……你真是救了我的命啊。”
林宇把三样东西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包。
临走时,赵大强没有送他,只是坐在阴影里,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像是在诀别。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宇走出院子时,感觉背包变得格外沉重,压得他肩膀生疼。
而那个圆盘状的东西,隔着背包贴在他的后背上,竟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往他脊梁骨里钻,仿佛贴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03
回到城里,已经是深夜。
林宇独居,房子很大,却显得空旷冷清。
他把那三样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
那个圆盘状的东西虽然看不见真容,但只要靠近它,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会降几度。
那个长条形的物件更是奇特,放在鼻端闻,竟隔着绸布透出一股淡淡的异香,像是某种花香,又像是……腐烂的甜味。
至于那个最小的软包,林宇忍住了好奇心,没拆。
既然答应了人家十五之前不拆,就守个规矩。
当晚,林宇洗了个澡,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个长条形的物件。
虽然隔着布,但他还是忍不住在手里把玩。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灯泡突然“滋滋”闪烁了两下。
镜子里的林宇,脸部表情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是,当他低下头看手中的物件时,却惊讶地发现,黄绸布上不知何时渗出了一点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血迹?
那印记慢慢晕开,形状竟然像是一只闭着的眼睛。
林宇吓了一跳,手一抖,东西掉在了地上。
“啪嗒。”
声音沉闷,不像是硬物落地,反倒像是……一块肉摔在地上的声音。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也许是之前沾上的脏东西?
林宇自我安慰着,捡起东西放回了桌上。
这一夜,林宇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回到了赵大强家,赵大强正跪在那个红木箱子前磕头,一边磕一边哭:“送走了,终于送走了,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画面一转,林宇发现自己正拿着那个长条形的东西在头上比划。
虽然看不见那是什么,但他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头皮,正在贪婪地吸食着什么。
“啊!”
林宇惊叫着醒来,浑身已被冷汗湿透。
此时天已大亮。
他喘着粗气,下意识地去摸床头的手机,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青紫色的淤斑。
那淤斑的形状,像极了一只人手紧紧抓握留下的指印。
林宇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除了那个指印,他的脸色也差得吓人,眼圈发黑,印堂处隐隐透着一股青灰之气。
“难道是那疯婆子说中了?”
林宇心里发毛,拿起手机想给赵大强打个电话问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
电话通了,但一直没人接。
直到自动挂断前的一秒,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
那叹息声很轻,很柔,是个女人的声音。
“谁?!”
林宇大吼一声。
电话断了。
再打过去,已是关机。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林宇。
他看着茶几上的那三样东西,原本眼中的宝贝,此刻竟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那个圆盘像是只眼睛在窥视他,那个长条像是张嘴在等着咬他,而那个软包……
那个从未拆封的软包,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原本鼓鼓囊囊的形状,似乎塌下去了一块,就像是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04
接下来的三天,林宇的生活彻底乱了套。
先是铺子里莫名其妙地起火,虽然扑救及时,但几件客人的寄卖品毁于一旦,赔得他倾家荡产。
接着是走在路上,好端端的广告牌突然砸下来,擦着他的鼻尖落地,吓得他魂飞魄散。
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体。
手背上的那个“鬼手印”颜色越来越深,而且开始向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冰冷麻木,像是坏死的肉。
每到深夜,屋子里总会莫名其妙地响起脚步声,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女人叹息声。
林宇快崩溃了。
他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那三样东西。
这是个局!
是个要命的局!
第四天一早,林宇带着那三样东西,发疯一样地开车冲向回龙坳。
他要找赵大强算账,他要把这邪门的东西退回去!
一路上,车子几次差点失控,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抢他的方向盘。
到了村口,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林宇顾不上别的,提着包直奔赵大强家。
还没等到门口,就听见赵大强家里传出一阵喧闹的唢呐声。
那是……办喜事的调子?
林宇一脚踹开院门。
院子里张灯结彩,摆满了酒席,村里人正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而赵大强,穿着一身崭新的红唐装,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正端着酒杯敬酒,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病态?
看到林宇闯进来,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赵大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狠戾取代。
“林宇?你怎么来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正好,喝一杯。”
“喝你大爷!”
林宇冲上去,一把将背包摔在桌子上,“赵大强,你个王八蛋!你给我的是什么鬼东西?你看看我的手!”
林宇撸起袖子,露出那条已经变成紫黑色的手臂。
周围的村民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
赵大强脸色一沉,冷笑道:“东西是你自己要买的,钱货两清,你自己身体不好赖得着谁?”
“你放屁!这是你在借我的运!你在拿我挡灾!”
林宇虽然不懂玄学,但这几天的遭遇让他什么都明白了,“赶紧把这东西拿回去,不然我跟你同归于尽!”
说着,林宇抄起背包就要往赵大强脸上砸。
“别动!”
赵大强突然大喝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指着林宇喊道,“大家伙看来,这人疯了!他拿着煞物进村,是想害死咱们全村人啊!”
村民们一听“煞物”,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起来,几个壮汉抄起板凳就围了上来。
林宇绝望了。
这是个死局。
在这个封闭的村子里,赵大强要是想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拐杖声。
声音不大,却像敲在每个人心口上。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那个被称作孟婆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没疯。
她的眼神清明得可怕,身上带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作孽啊……”
孟婆叹了口气,走到桌子前,看了一眼那个背包,又看了一眼红光满面的赵大强。
“赵家小子,你用这种断子绝孙的法子,把你身上的‘绝命煞’转给你兄弟,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赵大强脸色大变,强撑着说:“疯婆子,你少胡说八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买卖!”
“买卖?”
孟婆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林宇那个背包,“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买卖?你欺负他不懂行,骗他接了这‘三尸送煞’的局。一旦他把这三样东西带回家,供过夜,这煞气就落地生根了。现在,你是活了,他可是要替你去填那个死人坑的!”
05
林宇听到这话,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孟婆面前。
“婆婆,救我!我是被骗的,我不想死啊!”
此时的林宇,感觉那条黑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半个身子都麻木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孟婆看着林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严厉。
“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初我在村口拦你,你若是听劝,哪怕少一分贪念,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宇痛哭流涕。
赵大强见势不妙,眼神变得狰狞,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想冲过来:“死老太婆,你敢坏我好事,我连你一起……”
“跪下!”
孟婆一声厉喝,声音仿佛穿透了灵魂。
赵大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身体僵直,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手中的酒瓶摔得粉碎。
孟婆不再理会赵大强,而是转身面对林宇,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贴在林宇那条发黑的手臂上。
一阵滋滋的烧灼声响起,林宇疼得大叫,但那股窒息感却稍微缓解了一些。
“要想破局,保住你这条小命,你就得清楚你到底收了什么。”
孟婆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停了。
林宇大口喘着气,死死盯着那个背包:“我……我连拆都没拆开过,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孟婆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神色。
她缓缓伸出手,隔空指着那个背包,手指在微微颤抖。
“糊涂啊!简直是糊涂透顶!”
“你以为那是古董?那是索命的阎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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