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日夜,北京城灯火通明,天安门广场的礼花仍在半空炸开。公安部刚刚布置完新的警卫条例,中南海的岗哨一律升级,任何携带武器的军人都须登记,这成为保卫党中央的铁律。

1950年初春的一天,西门岗哨突然响起刺耳的口哨,一位军装笔挺的少将被拦在门外。他背着急救挎包,腰间别着一支勃朗宁手枪,神情淡定。警卫员照章办事:“少将同志,枪需要寄存。”少将抬腕看了看表,沉声回应:“有紧急事务,必须立刻面见主席。”哨兵并不松口,双方僵持了三分钟。电话那头的毛泽东听完汇报,笑声由远而近传来:“是李治?告诉他们,带刀子都让进!”

毛泽东为何给出如此特殊的通行令?答案埋在十九年前赣南的春泥里。1931年2月,第一次反“围剿”胜利后,毛泽东在瑞金黄沙村的临时病房里见到一个瘦高的年轻医生——李治。当时他正给重伤员作清创,额头汗珠不断往下滴。毛泽东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向贺诚低声问:“新来的?”贺诚答:“前月俘虏,医科高才生。”一句“医科高才生”让毛泽东眼前一亮,随即把李治叫到屋外,几句家乡话聊得热乎,情分就此种下。

李治早年毕业于上海南洋医科大学,本想在南昌开小诊所讨生活,无奈时代风雨骤急,他被卷入张辉瓒部。1930年冬,东固大捷后随军被俘。红军医院急缺专业军医,李治在战俘营里目睹红军对百姓的态度,当夜便答应加入。此后他在前沿救护所、战地手术台间穿梭,被战士们喊作“大金刚”。

两年后,中央红军突围长征。1935年3月,川滇交界的五里排上空骤然响起轰鸣,一架敌机俯冲扫射。贺子珍掩护伤员,被爆炸波及。李治扑到她身边,探颈、测脉,判定尚有生机,随即在草丛里展开简陋手术。夜色降临,干休连火堆旁血迹尚温。翌晨,毛泽东赶来,一把抓住李治的手:“交给你,我放心。”这种信任,被后人视为“步枪与止血钳的约定”。

同年深秋,乌蒙山腹地。周恩来突发高热、右上腹胀痛,确诊为肝脓肿。药品稀缺,转后方不可能。李治咬牙提出穿刺引流——一针刺进肝区,引出黄褐色脓液。邓颖超仅说了一句:“请你尽力。”两小时后,脓腔被彻底排空,周恩来生命得以保全。战士们私下议论:“大金刚又把总理从鬼门关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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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时期,李治感染肺炎,一度高烧不退。毛泽东亲自探视,回到窑洞便让卫士挑了一篮鸡蛋送去,并在纸条上写下五个字:“李治不能死。”抗日烽火烧到陕北,鸡蛋几乎是奢侈品,这件小事在医护口中流传许久。也正因此,谁都知道李治有“特许通行权”,但他从未滥用。

新中国成立后,李治奉命到南京筹建军事学院卫生部。检查一通,他发现手术灯、无影灯、显影机全都欠账,预算薄得像蝉翼。刘伯承校长半开玩笑:“跟我要钱?我比你更穷。”众人商量,只有一个办法——进京面见中央。于是才有了那一天,少将带枪站在西门哨卡前。

进入丰泽园的小客厅,周恩来陪同,毛泽东让警卫撤走手枪,摆手说句“坐”。他先聊李治身体,再问家中老母可好,话锋一转:“学院缺什么?”李治抬手比了个“三”,旧币三千万。毛泽东放下茶杯:“加个零,够不够?”一句“加个零”,解决了军事学院卫生部全部器材与药品的缺口。临别前,他提醒:“器材要买最好的,用在学员身上,别心疼钱。”

1955年授衔,李治佩戴少将领花。那一年,他主持的军事医学研究室通过了总参评估,野战救护器材列装全军。1960年代初,卫生网点向边疆部队延伸,李治主笔的《简易手术及战创伤处理》成为军医口袋书。外界盛赞“大金刚”,他摇头:“都是毛主席那一句‘带刀子也让进’给了我底气。”

1980年冬,李治因病逝世。档案室的调令、批条、医案厚厚一摞,最上面仍是那张发黄的便笺,上书“李治不能死”。纸张已脆,可墨迹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