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收到领导消息,让孩子在学校填个表,家庭情况登记,这事儿放今天,估计不少人得琢磨琢磨怎么填显得有面子。
可放回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上海,有个孩子,他爹是堂堂的开国元帅、上海市长,他愣是在“父亲姓名”一栏,写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陈雪清”。
老师再问干啥的,他憋了半天,蹦出来仨字:“处长吧。”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上海滩都得震一震。
元帅的儿子,把自己爹说成了一个小处长,还给改了姓。
这不是小孩儿不懂事瞎编,这背后藏着的事儿,比当元帅本身还硬气。
一个名字,一道坎,隔开的是元帅府和普通人家,也给陈家的孩子立了一辈子的规矩。
要弄明白这孩子为啥这么干,得把时间往回倒,倒回那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革命的年月。
1934年,南方的天阴沉沉的,中央红军北上走了,留下陈毅和项英他们,在国民党眼皮子底下打游击。
那会儿,说是部队,其实就是一把人,不知道明天在哪儿。
临走时,组织塞给他们一包东西,沉甸甸的,不是干粮,是金条。
这玩意儿,是革命的本钱,是以后拉队伍的火种。
那年月,跟组织断了联系是家常便饭,这包金条揣在怀里,那分量比命都重。
陈毅拿布条把它一圈圈缠在腰上,贴着肉,睡觉都不敢解下来。
对他来说,这不是钱,是上千个弟兄的信任和未来的希望。
后来在梅岭被围,他大腿上挨了一枪,血哗哗地流,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他把身边的人叫过来,第一件事不是交代后事,而是颤颤巍巍地解开腰里那包沾着血和泥的金条,脸煞白,但眼神跟钉子似的:“这钱是党的。
万一我过去了,你们啥也别管,背着金条,找组织去!”
这话的分量,只有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人才懂。
后来,人是冲出去了,但陈毅那条腿落下了病根。
因为耽误了,手术做得也不利索,一到阴雨天就疼得钻心。
有领导看着心疼,说你好歹是司令员,动点经费买点好药吧。
陈毅眼睛一瞪,说啥呢?
给他做手术已经花了组织不少钱了,怎么能再开口。
疼得实在受不了,他就抹点儿万金油,硬扛。
一盒几分钱的万金油,对付元帅腿上的枪伤,听着都牙酸。
可这笔“公家的钱”,用到老百姓身上,他又是另一副面孔。
队伍走到南雄县,有个裁缝铺老板,看红军纪律好,不扰民,心里佩服,连夜发动全家给战士们赶制了一批棉衣送过来。
底下人高高兴兴收了,觉得这是军民鱼水情。
陈毅知道了,脸当场就拉下来了,把管事的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叫人民的军队?
就是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你这叫拿!”
他立马叫人去凑钱,凑了足足两百块大洋,亲自给裁缝老板送去,非得让人家收下。
一边是对自己抠门到家,用万金油治枪伤;一边是对群众大方到不行,几百件棉衣照价付钱。
这根线,在他心里划得清清楚楚:公家的东西,自己的命,人民的利益。
什么是公,什么是私,他一辈子都在用行动回答这个问题。
这根线,不仅刻在他自己身上,也成了他家孩子绕不过去的尺子。
说起来,这位在战场上硬得像块铁的汉子,个人感情生活,那叫一个苦。
他的第一位夫人叫肖菊英,是个有文化的年轻女兵,两人在红军学校认识的,情投意合。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陈毅接到任务,那任务是九死一生。
临走前,他对妻子说,三天,我三天不回来,你就别等了。
结果,天意弄人,他在回来的路上被敌人绊住了脚,第四天才摸回家。
他推开门,以为会看到妻子惊喜的脸,结果家里冷冰冰的,等来的是妻子以为他牺牲,投井自尽的噩耗。
这一下,像一把刀子插在他心口,一辈子都没拔出来。
后来,战友们看着他一个人不是个事儿,又给他介绍了赖明月。
这姑娘也好,体贴人。
可那个年代,哪有安稳日子过。
刚结婚就得分开,各奔东西。
陈毅这一走就是五年,等他再回来想找妻子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赖明月在一次行动中被敌人抓了,早就牺牲了。
两次生离死别,他写诗说“此身愧比燕双栖”,那种痛,是往心里滴血的。
直到1938年,他碰到了张茜。
那是在新四军的战地服务团,张茜在台上演戏,演一个新娘子,年轻、漂亮,有股子灵气。
演出结束,大伙儿起哄让司令员也来一个。
陈毅也不含糊,上去就用法语唱了首《马赛曲》,声音洪亮,气势十足。
台下的张茜一下就被这个会打仗还会说洋文、唱歌的司令员给吸引了。
台上的陈毅,看着台下那个灵动的“新娘子”,心里也动了一下。
他们的结合,冲破了各种流言蜚语和身份差距,在1940年成了家。
有了这个家,陈毅格外珍惜。
前两次婚姻的悲剧,让他明白一个完整的家有多不容易。
所以,他下定决心,不仅要守护这个家,更要用自己的规矩,把孩子们教好。
建国后,上海解放,陈毅当了第一任市长。
从枪林弹雨到十里洋场,环境变了,但他心里的那把尺子没变,反而更严了。
这把尺子,很快就用在了自己家里。
1950年,陈毅在四川老家的爹妈,千里迢迢来上海看儿子。
老两口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想在上海转转。
陈毅忙得脚不沾地,就让侄子陈仁农周末陪着二老出去逛。
侄子心疼叔叔婶婶年纪大,腿脚不便,就自作主张,找陈毅的秘书派了公车。
这事儿没瞒过陈毅的眼睛。
当天晚上,陈毅就开了个家庭会议,他爹妈、老婆、侄子都在,气氛挺严肃。
他看着一家人,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我要在家里立个规矩,约法三章。”
他顿了顿,接着说:“第一,我们家的人,谁都不准打着我这个市长的旗号到外面去办事;第二,家里的私事,绝对不准用公家的车;第三,生活上要简朴,别老往外跑,不准搞任何特殊化。”
说完这几条硬邦邦的规矩,他才缓和了语气,对着爹妈半开玩笑地说:“爸,妈,你们二老要是能带头遵守,就是对我工作最大的支持了。”
这“约法三章”,说是给爹妈听的,其实是给全家定的铁律。
他比谁都清楚,“特殊化”这玩意儿,就像白蚁,能把最坚固的大堤给蛀空了。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权力,变成家人享受的资本。
所以,他对自个儿孩子的教育,那叫一个“狠”。
他跟孩子们说:“你们不光是我的儿子,更是党的儿子,人民的儿子。
陈毅的儿子这个身份,不是给你们拿去炫耀的,是责任。”
他让孩子们穿打补丁的衣服,上最普通的工人子弟小学,刮风下雨都得自己走路上学,公家的车门都别想摸。
上学前,他更是三令五申:“到了学校,一个字都不许提家里的事,不准说你爸是干嘛的,更不准跟同学比吃比穿。”
这下,开头那一幕就全明白了。
小小的陈丹淮,不是撒谎,而是把他爹的话结结实实地记在了心里。
“陈雪清处长”这个名号,是陈毅亲手给孩子打造的一副“铠甲”,挡住的是元帅光环可能带来的虚荣和攀比,护住的是一个孩子普普通通、干干净净的童年。
就这么着,陈丹淮小学念完了,班上的老师同学,没一个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男孩,是上海市长陈毅的儿子。
后来,他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躺在父亲的功劳簿上过日子。
大儿子陈昊苏,本来喜欢文学,但国家需要科学家,他就去读了中国科技大学,后来当了北京市副市长;二儿子陈丹淮,子承父业穿上军装,搞了一辈子国防科技,成了少将;小儿子陈小鲁,在改革浪潮里下了海;女儿陈姗姗,远渡重洋求学,她的丈夫王光亚,后来成了中国驻联合国大使。
他们谁也没有接陈毅的官,却都接过了比官位更沉甸甸的东西。
那份清白做人、踏实做事的家风,就像那个化名“陈雪清”一样,刻在了他们每个人的人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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