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洛阳邙山这地方,古墓多得像地里的萝卜。1983年,新安县石寺乡李村的村民们在村边挖地基的时候,意外挖出一座北宋时期的墓葬。这座墓的主人是宋四郎,一个普通老百姓,墓室是砖砌的仿木结构,平面呈八角形。
墓门上方嵌着一块方形砖铭,上面刻:宋四郎家外宅坟,新安县里郭午居住。砖作人贾博士、刘博士,庄住张窑,同共砌墓。画墓人杨彪,宣和捌年二月初一大葬记。乍一看没问题,但宣和年号明明只有七年,怎么冒出个八年?
北宋徽宗在位时,用了宣和这个年号,一共七年。1125年底,徽宗让位给儿子钦宗,年号改成靖康。所以1126年应该是靖康元年。可这座墓的砖铭偏偏写成宣和八年,正好对应靖康元年。
墓的位置在新安县,离当时的京城开封不过百来里路,消息不至于那么闭塞吧?考古队当时就把这事当重点研究了。墓室里出土的东西不多,几个陶罐、瓷碗、铜镜和铜钱,工艺一般,磕磕碰碰的痕迹不少。壁画有七面,内容是日常生活的样子。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年号错位呢?最常见的一种说法是,当时北宋快要亡国了,靖康这个年号带着耻辱的意味,因为靖康二年金兵就把徽宗和钦宗俘虏了,北宋灭亡。民间老百姓可能不愿意用这个新年号,觉得不吉利,就继续沿用宣和。
尤其在新安这种地方,靠近京城但又不是中心,官府的通知可能没那么及时,或者大家干脆装不知道。砖铭的字体不太工整,可能是当地工匠写的,不是什么大书法家。贾博士和刘博士是砖匠,杨彪是画师,都是村里人,估计识字有限。
北宋末年,政治乱得很,徽宗爱搞艺术,花钱如流水,搞得国库空虚,金人南下打过来。1126年正月,金兵围开封,钦宗即位,改元靖康。但那时通讯靠驿站和口传,乡下地方消息滞后很常见。
宋四郎墓的砖铭用旧年号,可能就是因为墓建的时候还没听说改年号的事。或者,宋四郎死于宣和七年年底,家人拖到次年二月安葬,但还是按旧历写。专家查了周边同期墓志,大部分都正确用了靖康,但也有少数像这个一样沿用宣和。
这座墓的发现对研究北宋墓葬习俗有价值。宋代民间墓多用砖室,仿木结构是常见设计,八角形平面在洛阳地区不少见。壁画主题多是现实生活,不是神话传说,这点跟唐墓不一样。唐墓爱画神仙侍女,宋墓更接地气,画吃饭、交租、做饭、看戏。
夫妇对饮那幅,桌上有水果酒器,仆役侍候;交租图有四个男人,头顶盆子或倒米;庖厨图两个女仆忙活;杂剧图是演员表演。这些画用色简单,线条粗糙,但保存得还行,现在在洛阳古墓博物馆能看到。博物馆把整座墓迁过去,原样展出,成了游客打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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