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华裔女兵坦言:我是在一个深夜,又一次刷完“小红书”后,决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我叫李琳,二十八岁,一个刚刚从美国陆军退役、定居在加州的前华裔女兵。我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国内朋友发的视频:崭新的高铁站人潮涌动,街边的充电桩前排满了绿牌电动车,某个我儿时熟悉的街区,如今变得完全认不出来了。
一种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有自豪,有羡慕,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最后,所有这些拧成了一股直冲脑门的问题:当年我和妈妈离开中国东北,来美国,这个选择真的对吗?我的故事,是无数华人移民故事里最普通的一个模板。我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出生、长大,记忆里是暖气片上的橘子和热闹的春节。
十几岁时,母亲怀着对“更好生活”的憧憬,带着我踏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二十岁,面对现实的生活压力和获取身份的捷径,我选择了参军。那几年迷彩色的生活,给了我美国公民身份,一笔可以付首付的退伍金,和一段深刻磨砺的经历。如今,我退伍了,在加州有了家,有了一份税后月入一万美金的工作。在老家亲戚的电话里,我成了“在美国挣大钱”的成功榜样。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榜样”当得有多心虚。在加州,月薪一万美金,就像一个听起来很响亮的空瓶子,轻轻一摇,里面叮当作响的,全是生活的压力和账单的碎片。来,我给你算一笔最真实的加州账本。这座房子,是我最大的骄傲,也是最大的负担。一个在中等社区、再普通不过的独立屋,每个月要从我账户里准时划走五千到六千美元的房贷。
这还不是豪宅,仅仅是为了让一家人有个安身之所。然后是车。加州太大了,没车等于没腿。我每周必须加满一次油,每次看着油价牌上每加仑超过五美元的数字,心都抽一下,加满一箱就是一百多美金。这仅仅是动的代价。静止的代价同样昂贵。车保险、房屋保险,这两样是不能断的“保护费”。水费、电费、天然气费、网络费,这些现代生活的毛细血管,每个月都会送来一份“问候”。我有了孩子,他便成了我甜蜜的“碎钞机”。
在美国,孩子的课外班不是兴趣,几乎是“刚需”。普通的钢琴课、游泳课、数学辅导,每小时的价格足以让工薪阶层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林林总总的固定开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那一万美金的收入牢牢兜住,然后迅速分流干净。
所以,我根本存不下钱。 我和我周围的很多同事、邻居一样,成了典型的“加州月光族”。挣得多,花得更多,月底清零,从头再来。所谓的“美国梦”里描绘的财务自由和宽松闲适,在我这里,简化成了对下一张账单的焦虑和对薪水电光石火般消失的麻木。正是在这种麻木和焦虑的间隙里,我打开了“小红书”。最初只是为了看看中文内容,解解乡愁。但看着看着,那种对比带来的刺痛感越来越清晰。
我看到当年成绩不如我的老同学,在上海开着造型时髦的国产电动车,告诉我充电如何便宜方便;我看到老家的城市建起了我完全陌生的地铁线,崭新发亮;我看到中国的品牌在海外开店,评论区里充满骄傲。我感到一种真切的、发自内心的自豪。 血脉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无论我的护照是什么颜色,当我看到故土日新月异,那种“我们中国人真行”的感觉,无比自然和强烈。
但自豪过后,是更深的困惑和反思。我的生活,似乎陷入了一个昂贵的循环。我用很高的收入,去支付一个基础生活的天价成本。我的“高品质生活”,很大一部分只是用来维持“在加州生活”这个状态本身。而在地球另一端,我那些或许收入数字不及我的旧友,他们享受的便捷、焕新的城市面貌和逐渐提升的生活水准,是我用这税后一万美金难以直接兑换的。
我开始认真地问自己:妈妈当初的选择,是为了给我更好的教育和未来。我得到了教育,也用青春和汗水换来了身份和一份不错的薪水。但这是否就是“更好”的全部?我失去的,是融入一个飞速发展的巨变时代的参与感,是在自己文化主场里奋斗的归属感。我在这里,永远是一个“异乡人”,需要额外努力去证明和融入;而在心里,我又永远有一部分是那个东北姑娘,为祖国的成就热血沸腾。
这种割裂,或许才是移民最深层的代价。我们获得了新的地平线,也失去了旧的坐标系。我们梦想着彼岸的草地更绿,却可能忽略了故园的森林正在蓬勃生长。我的故事,不是个例,它是许多华裔,乃至许多第一代移民共同的生活写照——在物质生活的账本与精神归属的天平之间,反复摇摆,持续计算。夜深了,加州的夜晚很安静。我放下手机,知道明天依然要面对房贷、油费和孩子的学费单。
那个关于“选择是否正确”的问题,可能永远没有标准答案。它成了一声长驻心底的叹息,提醒着我:人生是一条单行道,每一个重大的岔路口,都意味着获得一些,也永远失去另一些。而我的任务,就是带着这份复杂的、自豪与困惑交织的“中国心”,在加州昂贵的阳光里,努力把眼前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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