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自己心爱的女人,需要多久?
对曹操来说,大概就是从睡醒到发现天色已晚的那一小会儿。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怒吼,只是平静地叫人把那个因为心疼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的侍妾带下去,处理掉。
这个女人临死前可能都想不明白,爱,怎么会换来一把刀。
这事儿就发生在曹操的枕边,血,可能都溅不到他身上,但那股冰冷的寒气,却从此永远刻在了他的骨头里。
时间倒回十几年前,在东汉都城洛阳,那会儿的曹操还不是后来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魏王,他只是个二十出头,一腔热血的“愤青”。
他爹曹嵩是朝里的大官,跟宦官集团关系匪浅,按理说,他完全可以当个混吃等死的官二代。
但他偏不,他主动请缨,去当洛阳北部都尉,说白了,就是京城北区的公安局长。
这地方龙蛇混杂,皇亲国戚、权贵宦官的家奴亲戚们横着走,谁都不敢管。
曹操一上任,不拜码头,不拉关系,直接在衙门口立了十几根五色大棒,放出话去:谁敢犯禁,不管你爹是谁,官有多大,一律打死。
全洛阳城都当这是个笑话,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完了就该跟我们同流合污了。
结果,大宦官蹇硕的叔叔偏不信邪,仗着自己后台硬,大半夜提着刀在街上溜达,正好撞在曹操的枪口上。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个愣头青怎么收场。
结果,曹操眼皮都没眨一下,当场下令,就在大街上,活活把人给打死了。
那几根棍子下去,打碎的不是一个人的脑袋,是整个洛阳城里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那一刻的曹操,眼睛里闪着光,他信奉的是法律,是秩序,是那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天真理想。
他以为靠着严刑峻法,就能把这个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大汉王朝给扶起来。
他打碎了一个权贵的靠山,却也给自己招来了数不清的麻烦,很快,他就被明升暗降,调离了京城。
那个想用法律条文改变世界的年轻人,第一次尝到了现实的苦涩。
没过几年,整个天下的规矩都变了。
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爆发,“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像野火一样烧遍了九州。
成千上万活不下去的农民,裹着黄头巾,拿起锄头和木棍,冲向了官府和粮仓。
这时候,你再跟他们讲《汉律》?
人家连命都不要了,还在乎你那几本破书?
朝廷的官军一触即溃,整个国家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候的曹操,因为得罪人太多,已经被罢官回家,在老家谯县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他读书,打猎,看似悠闲,但心里那团火根本没灭。
眼看天下大乱,他骨子里那种建功立业的基因又开始躁动。
他二话不说,散尽家财,拉起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投身到镇压黄巾军的战争中。
这是曹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战争。
他面对的,不再是洛阳城里某个违法的恶霸,而是由饥饿和绝望拧成的一股巨大力量。
在颍川战场上,他第一次带兵就吃了大亏,被黄巾军那股不要命的气势冲得七零八落。
书本上的兵法,在尸山血海面前显得那么苍白。
血流成河的战场,是最好的课堂。
曹操很快就明白了,跟这帮亡命徒是没法“讲道理”的。
唯一的道理,就是你手里的刀比他快,你的心比他狠。
他开始琢磨怎么打赢。
黄巾军人多,但乱,没章法。
曹操就玩起了战术,他不再硬碰硬,而是用小股部队骚扰、分割,然后设下埋伏,集中优势兵力一口吃掉一股。
在一次关键战斗中,他成功地将数万黄巾主力引进了自己布置好的包围圈,一夜之间,斩首数万,血染颍川。
这场胜利,让他名声大噪,也让他彻底完成了思想上的转变。
他意识到,在这个崩坏的年代,想要建立秩序,靠的不是衙门口的五色大棒,而是军营里闪着寒光的刀剑。
那个洛阳城里的法治青年,在战场刺鼻的血腥味里,正在死去。
一个冷酷、高效的军事家,正在诞生。
带着战功,曹操的仕途再次起航。
他被任命为济南相。
当时的济南国,简直就是整个东汉末年的一个缩影:官员们琢磨的不是怎么治理地方,而是怎么捞钱;地方上的豪强地主,跟官员勾结在一起,欺压百姓,无法无天。
更离谱的是,当地各种乱七八糟的迷信祭祀盛行,城里十个官有八个都参与其中,搞得乌烟瘴气。
这一次,曹操没再搞什么五色大棒。
他知道,对于一个已经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的系统,贴膏药是没用的,必须动刀子,把烂肉全都剜掉。
他不动声色,先是派人秘密调查,把所有贪官污吏和地方豪强的黑材料都摸了个底掉。
然后,他动手了,快如闪电。
他一口气罢免了济南国十个县长中的八个,罪名都是贪赃枉法、勾结豪强。
对于那些平日里鱼肉乡里的地头蛇,他的手段更直接,抓!
审!
杀!
一套流程下来,干脆利落。
同时,他下令捣毁了六百多座搞迷信活动的“淫祠”,把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全都赶走。
几个月下来,整个济南的风气为之一变。
老百姓拍手称快,但曹操也把当地的权贵阶层得罪了个遍。
这些人背后盘根错节,关系网一直通到京城。
曹操在济南干得漂亮,但也等于是在火上烤。
他的做法,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依法办事”,而是在用自己的意志,强行创造一个他认为“对”的秩序。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在乎得罪多少人,不在乎手段是否过激。
从洛阳那个法律的捍卫者,到济南这个秩序的缔造者,曹操的行事逻辑,已经彻底变了。
他要的,是绝对的权威和不容置疑的执行力。
权力越大,责任越重,曹操对“规矩”二字的执念也越来越深,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前面提到的那个被他杀掉的侍妾,就是这种执念最极端的体现。
那是在连年征战的某个间隙,军务繁忙,曹操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他回到营帐,准备在自己宠爱的侍妾那里歇一会儿。
睡前,他特意嘱咐那个女人:“明天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有重要的军事会议,一定要叫醒我。”
女人满口答应。
第二天早上,女人准时醒了。
她看着身边丈夫那张刻满疲惫的脸,和深深的黑眼圈,一股心疼劲儿涌了上来。
她想,天大的事,还能比他的身体重要吗?
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这是一个女人出于本能的爱。
结果,曹操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他没有发火,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
当他得知已经错过了军议的时间,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女人跪在地上,哭着解释,说自己只是一片好心,是心疼他。
曹操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下达了那道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命令。
他亲手处死了这个他曾经无比喜爱,甚至在疲惫时给予他慰藉的女人。
这不是家庭纠纷,也不是一时冲动。
在曹操的世界里,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一场重要的军事会议,迟到一刻,可能就关系到几万士兵的生死,关系到一场战役的胜败。
任何个人的情感,哪怕是出于“爱”,都不能凌驾于军令之上,不能破坏他赖以生存和成功的铁律。
那个女人的温情,在他看来,成了一种足以致命的危险品。
为了维护他用血与火建立起来的绝对纪律,他必须亲手掐灭这份温情,哪怕这份温情曾是他唯一的柔软。
枕边这摊血,是他给所有人,也是给他自己立下的一个血淋淋的规矩: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例外。
从洛阳街头挥舞法槌的青年,到沙场上运筹帷幄的统帅,再到中军大帐里那个眼神冰冷的枭雄,曹操的一生,就是一部理想主义被乱世现实一刀刀雕刻,最终成型的作品。
他能写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样充满悲悯的诗句,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狠话。
这种矛盾,就是他,也是那个时代。
那夜之后,曹操的床边再也没有了那个会为他心疼的女人。
他或许会在某个深夜想起那份柔软,但第二天醒来,他依旧是那个要亲手结束乱世的曹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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