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十五五”,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必须“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日前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2026年经济工作抓好重点任务,第一项就是“坚持内需主导,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对照部署和任务,新型城镇化能够发挥哪些不可替代的支撑作用,政策方向又可怎样优化强化?
「双重潜力」
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坚持内需主导,新型城镇化带来的增长空间最为突出,具体体现为“数量差距”与“质量差距”的双重潜力:
从城镇化率水平看,截至2024年,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67.0%,较2014年的57.35%提升近10个百分点,但与发达国家水平仍有13个百分点左右的差距。国际经验显示,城镇化率突破65%后,通常仍有10年左右的平缓增长期。这意味着,“十五五”时期中国城镇化仍处于潜力挖掘的关键阶段。
从实质城镇化水平看,中国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仅为50%左右,与常住人口城镇化率相差十几个百分点,对应约2亿进城务工人员及其随迁家属尚未完全市民化。
从城镇化质量看,住房保障、公共服务等领域还有较大提升空间。住房方面,城镇保障性住房覆盖率偏低,且不少城镇家庭存在住房改善需求;医疗方面,优质医疗资源相对集中于大城市,中小城市与县域资源缺口明显;教育方面,随迁子女在流入地接受公办教育的保障仍需加强;养老方面,城乡社区养老服务设施覆盖尚未全面。这些“质量差距”是“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的重要依托与发力空间。
面向“十五五”,新型城镇化之所以成为拉动内需的核心引擎,关键在于其兼具投资拉动、消费促进两大直接作用,以及提升潜在生产能力的长远作用。
一是优化劳动力供给结构。促进农业转移人口在城镇稳定就业,是新型城镇化优化劳动力配置的核心方向。
二是扩大资本存量积累。在新型城镇化进程中,住房建设、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供给稳步增加等,直接推动城镇资本存量快速累积。
三是提升全要素生产率。新型城镇化通过人口与产业集聚,降低技术交流与成果转化成本,促进知识外溢与协同创新。
四是优化空间配置效率。通过构建城市群、都市圈与县城协调发展的空间格局,推动生产要素在更大范围自由流动、释放结构红利,有力提升潜在产出水平。
进一步看,新型城镇化的内需价值已超出传统认知:它不仅能带动住房、交通等传统领域投资,还能通过人口集聚催生服务消费扩容。当进城务工人员真正转为市民后,家电、教育等消费会从“生存型”转向“发展型”,有助于“以新需求引领新供给、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的良性互动。
「重点发力」
面向“十五五”,释放新型城镇化内需潜力,有诸多领域需要重点发力。
在优化空间结构方面,可加快完善城市群都市圈内部交通网络,提升高铁、城际铁路的运行服务效率,助力推动核心城市与周边中小城市产业分工协作。县城作为城乡融合枢纽,可通过完善县域5G覆盖、冷链物流中心等基础设施,强化县域医共体、优质高中等公共服务,激活县域消费市场,带动农村内需升级。
在补齐基础设施短板方面,传统交通、水利、能源设施和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均需加大投入。以城市地下管网为例,约30%的管网使用年限超20年,漏损率较高。对这类设施进行改造,既能提升城市运行效率,又能拉动建材、施工等产业链投资。
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方面,绿色智慧应用是新型城镇化与新质生产力融合的主战场。绿色智慧城市建设带动智能安防、数字政务、绿色建筑、充电桩、换电服务等配套消费快速增长,既推动城市转型,又催生新消费需求。
结合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关键在于发挥好“三大效应”:
一是城镇化与区域发展叠加效应。面向“十五五”,城市群、都市圈发展应进一步提升质量,将分散的区域发展空间串联成有机整体,既让核心城市的产业、技术优势向周边辐射,带动中小城市形成功能互补的空间格局,缓解大城市过度集聚压力,也通过中小城市的配套支撑,拓展核心城市发展腹地,放大区域整体竞争力。
二是城乡融合发展效应。面向“十五五”,既要推动城市优质教育、医疗资源向县域延伸,逐步缩小城乡公共服务差距,也要完善农村产权制度,让农民在土地流转、资产盘活中获得更多收益,通过城乡双向赋能盘活近6亿农村人口的消费市场。
三是惠民生和促消费、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效应。新型城镇化绝非钢筋水泥的简单扩张,而要通过对人的全方位投入,实现从“空间城镇化”到“人的城镇化”的跨越。比如,通过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减轻居民在教育、医疗、养老等领域的支出压力,消除消费顾虑;通过加强职业技能培训,提升新市民就业能力和收入水平;通过推动公共服务均等化,让新市民享受与城市居民同等的权益。
进一步看,对照“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要求,释放新型城镇化内需潜力需要坚持强化宏观政策的统筹引领作用。
其一,深入推进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的核心任务,具有鲜明的全国性、全局性属性。城镇化初期的规模扩张,聚焦于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园区开发等具体项目,与地方事权高度契合,可由地方主导推进。深入推进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改革重心转向户籍制度深化改革、公共服务均等化、全国统一要素市场建设等系统性工程。仅靠地方分散推进,易出现政策碎片化、标准不统一等问题,难以形成改革合力。
其二,城镇化发展的区域分化效应,催生多重正负外部性,亟须中央层面统筹协调。近年来,人口流入地凭借劳动力集聚获得经济增长红利,同时面临公共服务供给压力、资源环境承载压力等负外部性;人口流出地虽缓解了资源环境约束,却面临劳动力流失、产业空心化等发展难题。这种区域间的利益失衡与效应外溢,需要中央层面通过宏观政策统筹,建立健全区域利益补偿机制,并引导产业在流入地与流出地间合理分工,实现优势互补。
(作者为中国区域科学协会副理事长、研究员冯奎)
原标题:《冯奎:城镇化率突破65%后,仍有10年左右的平缓增长期》
栏目主编:王珍
本文作者:冯奎
题图来源:新华社发(张岚 摄)
图片编辑:邵竞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