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离婚纪念日
我叫苏晚,三十二岁,结婚五年。我和我老公陈屿,是相亲认识的。介绍人是我妈的老同事,说小伙子人老实,工作稳定,在国企做技术,父母都是退休教师,书香门第。那会儿我刚结束一段伤筋动骨的恋爱,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就想找个踏实的、能过日子的人。陈屿符合所有条件。
他话不多,有点木讷,但脾气好,对我也上心。约会时从不迟到,记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过马路会下意识走在靠车的一边。我妈说,这样的男人靠谱,不会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能疼人。
相处了半年,顺理成章地结婚。婚礼办得简单温馨,他牵着我的手,在司仪的引导下说“我愿意”时,眼神很认真,手心有汗。我想,挺好的,就这样吧,细水长流。
婚后的日子,就像温吞的白开水,没什么味道,但解渴。我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跟单,经常加班。他在技术部,朝九晚五,偶尔项目忙了也晚归。我们分工明确,他做饭(手艺一般,但能吃),我打扫卫生(他眼里没活)。周末一起逛超市,看个电影,或者回双方父母家吃饭。没有惊喜,也没有争吵,平静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如果说有什么不和谐的音符,大概就是关于“过去”。我们很有默契地不去深究彼此的过往。我知道他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大学同学,好了很多年,最后没成。具体为什么分,他没细说,我也没追问。谁还没点过去呢?我也有。只要现在好好过日子,就行。
直到那天。
是个周六下午,阴天,闷得让人提不起精神。陈屿在书房鼓捣他的电脑,好像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嘀嘀咕咕的。我在客厅拖地,拖到书房门口,听他喊:“晚晚,把我手机拿来一下,在床头充电,我收个验证码。”
“哦。”我放下拖把,去卧室拿他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有几条未读微信,我没在意,解了锁——密码是我生日,一直没变过。找到短信,验证码果然发过来了。正要退出,手指不小心滑了一下,点开了手机相册。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真的。就是那么凑巧。
相册里最近的照片,是我们上周末去郊区爬山拍的风景。再往前翻,是一些工作资料截图,家里电器的说明书,偶尔有我做的饭菜——他拍照技术很烂,总是拍得歪歪扭扭。一切正常。
就在我准备退出的时候,我的手指顿住了。在相册列表里,我看到了一个单独命名的文件夹,名字是一个英文单词:“Memory”。
记忆。
我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我点了进去。
然后,我的呼吸停住了。
文件夹里,密密麻麻,全是照片。看缩略图,都是一个女人。
不是偷拍的那种。大多是合影,看背景和穿着,像是大学时期。有在图书馆门口笑的,有在操场边并肩走的,有参加社团活动表演的,还有一张,是两人穿着学士服,头靠着头,笑容灿烂得刺眼。照片里的陈屿,年轻,青涩,眼神明亮,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生动。而那个女孩,长发,圆脸,眼睛弯弯的,算不上多么惊艳,但透着一种蓬勃的、不加掩饰的快乐。
还有几张,是近几年的。背景像是在某个咖啡厅,光线柔和,女孩的容貌成熟了些,但笑容没变。陈屿也在其中一两张里,依旧是那种专注的、带着光的神情。最后几张,甚至就是几个月前的,看环境,像是一次小型同学聚会,女孩穿着米色连衣裙,举着酒杯,巧笑嫣然。
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床边,手指冰凉,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金属方块。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惨白一片。
书房里传来陈屿疑惑的声音:“晚晚?找到没?”
我猛地回过神,手指颤抖着,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退出相册,关掉屏幕,仿佛那是个烫手的烙铁。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异样:“找、找到了,马上。”
我把手机送进书房,放在他桌上。他正埋头在电脑前,头也没抬:“谢了啊。”
我“嗯”了一声,转身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我才感觉腿有点发软。客厅里没开灯,灰蒙蒙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照着光洁的地板,和我刚刚拖了一半的地。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Memory。记忆。
他的记忆里,满满当当,都是另一个女人。那个他从未对我详细提及的“前女友”,他的白月光。
而我呢?我的照片在哪里?大概散落在手机相册的各个角落,和那些电器说明书、工作截图混在一起,从未被他单独珍藏,命名为一个特殊的文件夹。
那天剩下的时间,我像个游魂。陈屿修好电脑出来,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说随便。他大概看出我脸色不对,摸了摸我的额头:“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躲开他的手,扯了扯嘴角:“可能有点累,没事。”
晚饭是他叫的外卖。我们对着电视机,沉默地吃完。电视里在放什么综艺,笑声阵阵,衬得我们家安静得可怕。陈屿几次试图找话题,都被我敷衍过去。
晚上躺在床上,我背对着他,睁着眼睛看黑暗中的天花板。他的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我悄悄拿过自己的手机,解锁,点开相册。我翻了很久,找到了几张我和他的合影。婚礼上的,旅游时的,去年生日他给我买的蛋糕……照片里的我们,也笑着,但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我的笑容是标准的,他的笑容是温和的,却少了照片里他看着那个女孩时,那种发自肺腑的光彩。
我关掉手机,把它塞到枕头底下。眼睛干涩得发疼,却没有泪。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上班,下班,和陈屿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个名为“Memory”的文件夹,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我的心里,不动声色,却随着每一次心跳隐隐作痛。
我开始不由自主地观察他。他下班回来,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嘴角偶尔会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是在看那个文件夹吗?他接电话,如果是陌生的、他不愿多说的电话,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打来的?他周末有时会说去加班,或者去见老同学,是真的吗?
我变得多疑,敏感,像个蹩脚的侦探,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里找出蛛丝马迹。可我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找到。他依然按时回家,工资上交,对我体贴,周末也大多在家。除了那个文件夹,他的一切都符合一个“好丈夫”的标准。
直到一周后,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远嫁外地的林晓,突然回来出差,约我吃饭。我们俩在大学时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后来她嫁得远,联系少了,但情分还在。
饭桌上,聊起近况,她忽然压低声音问我:“晚晚,你跟陈屿……还好吧?”
我一愣:“挺好的啊,怎么这么问?”
林晓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欲言又止:“我……我上个月,在咱们大学同学群里,看到一张聚会合照。陈屿也去了,就咱们本市那批人小范围聚的。照片里……他旁边坐着许薇。”
“许薇?”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就是陈屿那个前女友,大学时好了四年的那个。”林晓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担忧,“听说许薇前两年离了婚,从外地回来了,现在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那次聚会,就是她撺掇的。照片里,他俩挨得挺近的……群里还有人开玩笑,说‘金童玉女又同框了’。当然,可能是玩笑话,但我看着……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陈屿没跟你提过?”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飞。许薇。原来她叫许薇。回来了,离婚了,撺掇聚会,和陈屿挨得很近。
“他……他没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像砂纸磨过木头,“可能就是普通同学聚会吧。”
林晓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晚晚,我不是挑拨你们。我就是觉得,你得留个心眼。陈屿人是老实,但男人嘛,对初恋,尤其是没得到的那种,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你们结婚也五年了,激情早没了,现在那个许薇又回来了,还离了婚……我是怕你吃亏。”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知道了,谢谢你,晓晓。”
那顿饭后来吃了什么,我全然不知滋味。林晓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那个“Memory”文件夹,不再是静态的照片,而是活生生的、近在咫尺的威胁。
原来他们一直有联系。原来他所谓的“加班”、“见老同学”,可能是去见她。原来他手机里存满她的照片,不是因为缅怀过去,而是因为现在进行时。
晚上回到家,陈屿正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哗,他系着那条我买的格子围裙,背影看起来无比居家。就是这个男人,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却还在这里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他感觉到我的视线,回头冲我笑了笑:“回来啦?吃了没?给你留了菜。”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冲口而出,质问他关于许薇,关于聚会,关于那个文件夹。
但我忍住了。我问了,他会怎么回答?无非是“普通同学”“你想多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然后呢?我能得到什么?撕破脸,大吵一架,然后呢?
我看着他温和的、带着水汽的笑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也无比……冷静。
“吃过了。”我说,转身回了卧室。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下带着青黑的女人。这就是我五年的婚姻。温水煮青蛙,我以为得到了安稳,却不过是别人将就的选择,是退而求其次的备胎。他心里一直装着别人,从未真正放下。而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这个空壳,还沾沾自喜于它的“平静”。
镜子里的女人,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陈屿,你说你会忘了她。可你的手机里,存满了她的“Memory”。
那么,我也骗了你。
我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那是在我以为,我们能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现在,游戏规则变了。
从那天起,我变了。不再是那个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妻子。我收起了所有的试探和尖刺,变得异常“温顺”和“体贴”。我不再追问他晚归的理由,不再翻看他的手机(尽管我知道密码),甚至在他偶尔提起“同学聚会”时,还微笑着让他玩得开心点。
陈屿似乎有些诧异于我的转变,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他大概觉得,我终于“懂事”了,不再无理取闹。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状态。他依旧扮演着好丈夫,我则扮演着“信任他、依赖他”的好妻子。
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是汹涌的暗流。我开始秘密地准备一些事情。
首先,是经济。结婚五年,我们的钱是放在一起的,但主要由陈屿管理,他心细。我借口想学理财,让他把工资卡和一部分存款交给我打理。他起初有些犹豫,但看我兴致勃勃地研究基金、国债,还真的报了线上课程,也就慢慢放手了。我并没有真的去投资什么高风险产品,只是把钱一点点分散转移到我婚前开的一张不常用的银行卡里,那张卡和我父母有点关联,陈屿不知道。
同时,我以“提升自己,为将来跳槽做准备”为由,报了一个费用不菲的线上外语高级课程,主要是英语,还捎带学点基础法语。每天下班后,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学习”,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听力材料。陈屿不疑有他,有时还会给我端杯牛奶进来。
我重新联系了之前在国外工作过的一个前同事,她嫁了个法国人,现在定居里昂。我拐弯抹角地打听国外的生活、工作机会,特别是像我这种有多年外贸跟单经验的人,好不好找职位。前同事很热心,说可以帮我留意,还给我发了不少资料。
工作方面,我比以前更拼。主动接手棘手的项目,和国外客户沟通更加积极,甚至在一次视频会议中,用流利的英语解决了一个技术争议,赢得了客户和上司的赞赏。上司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苏,最近状态不错啊,好好干,年底升职加薪有望。”
我笑着道谢,心里却在想,也许用不到年底了。
我也开始悄悄地整理自己的东西。一些有纪念意义的、或者比较贵重又不显眼的小物件,我利用周末陈屿去他父母家的时候,分批带回了娘家。我妈问我怎么突然往回拿东西,我笑着说家里东西太多,收拾一下,放点过来。我妈狐疑地看我一眼,但没多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风平浪静。陈屿似乎沉浸在这种“回归正常”甚至“比以前更好”的夫妻关系假象里。他对我更好了,会主动分担家务,偶尔带束花回来,甚至在一次温存后,搂着我说:“晚晚,我们现在这样真好。”我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心里一片冰凉。
真好?是啊,互相欺骗,粉饰太平,真好。
我和许薇,从未正面交锋过。但通过林晓,还有其他一些拐弯抹角的消息渠道,我或多或少地拼凑出一些信息。许薇离婚后分得一笔钱,自己开了个小工作室,教小孩子画画,过得似乎不错。她和陈屿所在的那个同学小圈子,聚会愈发频繁。陈屿参加的频率,大概一个月一两次。每次他回来,身上都带着淡淡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心情也会莫名其妙地好上一阵,有时还会哼歌。
我冷眼旁观,如同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时机在我蛰伏了将近八个月后,终于来了。公司有一个去法国短期交流培训的名额,为期三个月,主要是学习新的供应链管理模式,顺便拓展欧洲客户。机会难得,竞争激烈。我主动申请,并拿出了这几个月“刻苦学习”的成果——一份详细的市场分析报告和流利的法语自我介绍。上司很惊讶我的法语进步,最终,这个名额落到了我头上。
陈屿得知消息时,愣了一下,随即表示支持:“出去学习学习也好,开阔眼界。就是时间有点长,三个月呢。”
“嗯,机会难得。”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淡淡地说,“反正现在家里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我会想你的。每天视频。”
我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拍了拍他环在我腰间的手:“好。”
出发前一周,我回了一趟娘家,跟我爸妈做了一次长谈。我没有告诉他们全部,只说我和陈屿性格不合,婚姻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我过得很累,想分开一段时间,出去学习也是想换个环境静静。
我爸妈起初震惊,难以接受,但我态度坚决,并且暗示陈屿可能心里有别人。看着我憔悴却坚定的样子,他们最终叹了口气,选择了支持。我妈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晚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妈都站你这边。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不行就回家。”
我把那张转移了部分存款的银行卡,还有一些重要证件,都留在了父母那里。
出发那天,陈屿送我去机场。路上,他絮絮叨叨地嘱咐我注意安全,按时吃饭,别太想家。我一一应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异常平静。
过安检前,他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说:“早点回来。”
我回抱了他一下,很轻,然后松开,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登机口。没有留恋,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这不会是离别,而是真正开始的序曲。
在法国的三个月,我过得忙碌而充实。培训课程紧张,我还要兼顾原先负责的国内业务远程交接,以及利用一切机会了解当地就业市场,投递简历。我和陈屿每天视频,有时差,但基本固定时间。
镜头前的我,说着学习见闻,抱怨一下饮食不习惯,扮演着一个思念丈夫的妻子的角色。陈屿在那头,说着家里的琐事,工作上的烦恼,偶尔会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流于表面,像例行公事。
有一次视频,我“无意中”问起:“最近和同学们聚会了吗?”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说:“聚什么会啊,都忙。你不在,我下班就回家,怪冷清的。”
我看着他身后客厅的角落,那里似乎多了一个我没见过的、造型别致的陶瓷摆件。我没点破,只是笑了笑:“是吗?那挺好。”
培训进行到两个多月的时候,我收到了法国一家中型贸易公司的工作邀请,职位和薪水都让我满意。他们看中我的中国市场和供应链经验。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签了合同。同时,我委托国内的律师,开始准备离婚协议。
我没有立刻告诉陈屿。我在等,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培训结束,回国的日子到了。陈屿早早发信息说要去机场接我。飞机落地,打开手机,他的信息跳出来:“到了吗?我在出口等你。”
我拉着行李,随着人流往外走。远远看见他站在接机的人群里,伸长脖子张望,手里还捧着一小束花,是俗气的红玫瑰加满天星。看到我,他眼睛亮了一下,用力挥了挥手。
我走过去,他接过我的行李箱,把花塞给我:“欢迎回家,老婆。累了吧?”
我闻了闻花,没什么香味,花瓣边缘有点蔫了。“还好。”我说。
回家的路上,他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三个月家里发生的事,谁家生孩子了,单位里人事变动了,他爸妈身体怎么样……我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投向车窗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景,却让我感到一种隔阂的陌生。
到家,开门。房间里干净整洁,甚至比我走之前更规整,空气里还有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我的拖鞋摆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饿了吧?我叫了外卖,都是你爱吃的。”陈屿殷勤地拿拖鞋,放行李。
吃饭的时候,他不停地给我夹菜,问我法国怎么样,培训辛不辛苦,有没有想他。我一一回答,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久别重逢”的温柔。
晚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陈屿凑过来,手臂环住我,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熟悉的温热和一丝试探。我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应,身体有些僵硬。他似乎察觉到了,动作顿了顿,低声问:“怎么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嗯,有点累。”我闭上眼。
他沉默了一会儿,收回手臂,平躺回去。“那早点睡吧。”
黑暗中,我们并肩躺着,中间却像隔了一条无形的鸿沟。我知道,是时候了。
回国后的第三天,是周六。陈屿一早说约了人打篮球,要下午才回来。我说好,正好在家收拾行李。
等他出门后,我换了一身正式些的衣服,化了个淡妆。然后从抽屉深处,拿出那份律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客厅茶几最显眼的位置。协议内容很简单,财产分割清晰(我只要了我自己转移出来的那部分存款和婚前财产,房子车子都留给他),没有子女,无纠纷。我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我开始收拾我最后留在这套房子里的一点私人物品——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护肤品,几本书。一个登机箱,足够装下。
做完这一切,还不到十点。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
十一点左右,门锁响了。陈屿哼着歌进来,额头上带着汗,手里还拎着运动水壶。看到我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他愣了一下:“咦?要出去?”
“等你。”我说。
“等我?”他把水壶放在鞋柜上,换鞋走进来,“有事?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他的目光扫过茶几,话语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睛死死盯住那份协议,以及最上面“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我能听到他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能看到他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眼神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愤怒的阴沉。
“这是什么?”他指着茶几,声音干涩,带着颤音。
“离婚协议。”我平静地回答,“我签好字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也签了吧。下周一,我们去民政局。”
“苏晚!”他猛地拔高声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什么意思?刚回来三天,你就给我看这个?你要跟我离婚?为什么?!”
他几步冲到我面前,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红丝,死死瞪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我仰头看着他,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有点想笑。为什么?他居然问我为什么?
“陈屿,”我慢慢站起来,与他平视,不躲不闪,“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说得太明白了吧?给彼此留点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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