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来源:《辽沈战役》《塔山阻击战》《国民革命军第五十四军军史》《黄埔军校史料》《腾冲战役史料》《滇西抗战纪念馆馆藏资料》《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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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9月14日,云南腾冲。
经过一百二十七天的浴血奋战,被日军占领两年之久的滇西重镇腾冲终于光复。
这座用火山条石砌成的坚城,城墙周长3500米,厚达6米,高8米,日军在城内构筑了三层工事,负隅顽抗。
中国远征军付出了军官1234员、士兵17075人伤亡的惨重代价,终于将城内六千余日军全部歼灭,仅有三百余人溃逃。
这是抗日战争以来,中国军队收复的第一个有日军驻守的县城。
指挥这场攻坚战的,是第五十四军军长阙汉骞。
战后,美军顾问史塔尔中校将攻城经过拍成纪录片,带回美国宣传中国军队的英勇。
1945年元旦,阙汉骞荣获三等云麾勋章。"抗日猛将"的美名,从此传遍军中,响彻大江南北。
那时候的阙汉骞,是战友们心中当之无愧的英雄。
他从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在淞沪会战中死守罗店,那场战斗被记者称为"血肉磨坊",他率部与日军反复拉锯,血战三月不退;在粤北会战中,他派出奇兵攻占翁源、花县,创造了振奋人心的粤北大捷;在腾冲战役中,他临危受命,改变战术,仅用两天半时间就攻克了久攻不下的来凤山,随后又指挥部队逐街逐巷、寸土必争地收复了腾冲全城。
每一场仗,都打得荡气回肠。部下们提起他,无不竖起大拇指,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阙汉骞的名字就是胜利的代名词,是部下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可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四年之后,这位昔日的英雄会站在另一个战场上,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声望,在炮火中一点一点地崩塌,化为灰烬。
1948年10月,辽西塔山。
这是一个位于锦西与锦州之间的小村庄,不过百十户人家,却因为扼守着锦西通往锦州的必经之路,成为了整个东北战局的焦点。东北野战军在这里构筑了坚固的防御阵地,阻挡国民党"东进兵团"驰援锦州。
六天六夜的鏖战过后,一切都变了。
那些曾经对阙汉骞敬仰有加的战友,那些曾经追随他出生入死的部下,从此对他投来了截然不同的目光。
曾经的赞誉变成了指责,曾经的信任化为了失望,曾经的敬仰荡然无存...
【一】从湘南少年到黄埔军人
1902年1月19日,在湖南省宁远县北乡阙家庄,一个男婴呱呱坠地。
阙家世代耕读,父亲阙兴富、母亲李氏育有四子一女,这个男婴排行最小,取名汉骞,字拨云。
阙家虽非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殷实之家。
父亲阙兴富深知读书明理的重要,对几个孩子的教育格外上心。
六岁那年,家里延请私塾先生给小汉骞启蒙,教他识字读书。阙汉骞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先生对他颇为赞赏。
九岁时,阙汉骞考入平田伦英初级小学。
三年后,他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宁远县立高等小学。
高小毕业后,阙汉骞进入湖南省立第十三联合中学就读。这所中学为四年旧制,课程设置严格,阙汉骞在这里打下了扎实的文化功底。
中学毕业时,正值五四运动风起云涌。举国上下,爱国热情高涨,青年学子们纷纷投身救亡图存的时代洪流。
热血青年阙汉骞也不例外,他考取了湖南省立法政专门学校,准备继续深造,将来学成报国。
可惜天不遂人愿。阙汉骞入学不久,母亲李氏便因病去世。
失去母亲的悲痛尚未平复,家中又传来消息——因为连年战乱、物价飞涨,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难以支撑他继续读书。
无奈之下,阙汉骞只得中途辍学,回到家乡。
1920年,阙汉骞与同乡杨如女士结婚。新婚燕尔,本该是人生最甜蜜的时光,但阙汉骞心中始终燃烧着一团火焰。
他不甘心就这样在乡间终老一生,他渴望做出一番事业,渴望为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同年,阙汉骞毅然投笔从戎,进入常澧镇守使学兵队受训。
期满后,他又入教导团接受军官训练,并经人介绍加入了中国国民党。这段经历虽然短暂,却让他坚定了以军旅报国的志向。
然而,当时的中国军阀混战,政局动荡,阙汉骞虽有报国之志,却苦于没有施展才华的舞台。他在湖南辗转数年,始终没有找到理想的出路。
1925年秋,一个消息传来:广州的黄埔军校正在招生。
黄埔军校,全称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是国共两党合作创办的军事学府。
校长蒋介石,党代表廖仲恺,政治部主任周恩来。这所军校以培养革命军事人才为宗旨,吸引了无数热血青年投奔。
阙汉骞心动了。他告别妻子,千里迢迢南下广州,报考黄埔军校。经过严格的考试和面试,他被正式录取。
1926年1月,阙汉骞正式进入黄埔军校第四期步兵科学习,被编在第一团第七连。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入伍生队接受了数月的基础训练。
黄埔军校第四期,是一个群星璀璨的年级。
与阙汉骞同期的学员中,日后涌现出了众多叱咤风云的人物。
在这里,阙汉骞接受了系统的军事教育,学习战术、兵器、地形、筑城等专业课程,同时也接受政治教育,了解三民主义和革命理论。
军校的生活紧张而充实。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出操,白天上课训练,晚上还要自习和政治学习。
阙汉骞身材魁梧,体格健壮,在训练中表现出色。
据后来在他部中从军的历史学家黄仁宇回忆:"阙师长身材魁梧,因为他是湖南人,符合所谓'南人北相'的条件。他也注重部下之身材与体格。"
1926年10月,阙汉骞从军校毕业。因为成绩优异,他被留校任第五期步兵第二大队中尉区队附,负责训练新一期的学员。
1927年8月,龙潭战役爆发。这是北伐战争中的一场关键战役,国民革命军与孙传芳部在南京附近的龙潭展开激战。
阙汉骞奉命率领第五期毕业学生数十人参加战斗。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历练,也让他在战火中迅速成长。战后,他被任命为第六期学生区队长。
同年11月,阙汉骞被派往湖南,任独立第二十师教导团一营少校营长,不久后代理中校团长。
此后数年,他在军中步步升迁,1930年调任教导第三师学兵连连长,数月后升任营长。1932年调任第十四师七十九团中校团附,同年秋天升任上校团长。
第十四师是陈诚"土木系"的核心部队之一。
所谓"土木系",是指以第十一师("土"字拆开为"十一")和第十八军("木"字拆开为"十八")为核心的一个军事派系,领袖人物是陈诚。
阙汉骞在第十四师中表现出色,逐渐成为"土木系"的骨干成员。
1935年5月,国民政府正式任命阙汉骞为陆军步兵中校。1937年,他升任第十四师步兵第四十旅少将旅长。
从湘南乡村的贫寒少年,到黄埔军校的热血学员,再到带兵打仗的少将旅长,阙汉骞用了十余年时间,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蜕变。
而接下来的八年抗战,将把他推上更高的舞台,也将让他的名字响彻全国。
【二】淞沪血战:血肉磨坊中的铁血旅长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的枪声打破了华北的宁静,全面抗战爆发。
8月13日,战火烧到了上海。日军调集重兵进攻上海,企图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
中国军队在上海地区集结了七十余万兵力,与日军展开了长达三个月的殊死搏斗。这就是震惊中外的淞沪会战。
时任第十四师七十九团团长的阙汉骞,率部开赴上海参战。
第十四师隶属于第五十四军,军长霍揆彰是黄埔一期的老资格,在军中素有威望。
阙汉骞的部队被部署在罗店一带防守。罗店是上海北郊的一个小镇,位于宝山县境内,地势平坦,交通便利。
这个看似普通的小镇,因为其重要的战略位置,成了中日两军反复争夺的焦点,也成了整个淞沪战场上最惨烈的地段之一。
8月下旬,日军在罗店地区投入了大量兵力,在海军舰炮和航空兵的支援下,向中国军队发起猛烈进攻。阙汉骞率领的七十九团,与日军在这里展开了殊死搏斗。
战斗的惨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日军火力凶猛,飞机轰炸、舰炮轰击、步兵冲锋,轮番上阵。
中国军队装备落后,弹药不足,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抵挡钢铁洪流。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双方在这片不大的土地上反复拉锯,寸土必争。
当时的战场被记者形容为"血肉磨坊"。这个词后来成了罗店战斗的代名词,至今仍被人们提起。
七十九团的官兵伤亡惨重,有时候一天之内就要补充好几批新兵。但阙汉骞始终坚守阵地,寸步不退。
据记载,在最激烈的战斗中,阙汉骞亲临前线指挥,炮弹就在身边爆炸,弹片擦着耳朵飞过,他眼都不眨一下。士兵们看到团长如此镇定,士气大振,纷纷奋勇杀敌。
阙汉骞的勇猛表现引起了上级的注意。开战不到两个月,1937年10月,他就被提升为第十四师步兵第四十旅少将旅长。
这个晋升速度在当时是相当快的,足见他的战功之显著。
第十四师随后奉命调防南北塘口。这里距离上海市区更近,战斗同样激烈。
日军攻势凶猛,国军阵地不断后撤,但阙汉骞的旅部却顶住不退。
据记载,在最危急的时刻,阙汉骞曾与同为旅长的郭汝瑰、胡琏共用一个掩蔽部指挥作战。
三位旅长挤在一个狭小的掩体里,头顶上炮弹呼啸而过,脚下的土地不断颤抖,但他们依然镇定自若地下达命令、协调战斗。
这种同生共死的战友情谊,成为那个年代军人们共同的记忆。
淞沪会战苦战三个月后,11月初,国军奉命撤退。这是一次艰难的战略撤退,既要摆脱日军的追击,又要保存实力,难度极大。
第十四师经青阳港、昆山撤离。在这次撤退中,阙汉骞的四十旅担任后卫掩护任务。
后卫部队的职责是断后,掩护主力安全转移,往往要承受最大的压力和牺牲。
在青阳港公路桥阵地,阙汉骞率部与追击的日军激战。
日军追兵气势汹汹,企图咬住国军主力,阙汉骞指挥部队沉着应战,一次次击退日军的进攻。直到确认主力部队已经安全转移,他才率领四十旅最后撤离。
淞沪会战历时三个月,中国军队伤亡惨重,约二十万人,但也粉碎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计划,为内地的战略转移赢得了宝贵时间。
在这场血战中,阙汉骞展现出了过人的勇气和指挥才能,在军中初步树立了威望。
1938年,为阻止日军溯江西进进攻武汉,第十四师驻防安徽广德誓节渡。阙汉骞率部驻扎在茅毋山,他每日步行上下山,督促部属沿长江修筑工事,准备迎击日军。
日军果然沿江而上,海陆空同时进攻,甚至施放毒气。阙汉骞率部奋力抵抗,坚守阵地近月,多次与日军展开白刃战,反复肉搏。
誓节渡一役,阙汉骞率部与日军白刃相接,威震敌胆,直到武汉布防基本就绪后才奉命撤退。
同年,阙汉骞升任第一八五师副师长。1939年夏,他于湖南常德就任第十四师少将师长,隶属第五十四军。
【三】粤北大捷与滇西荣光
1939年12月,日军从广州大举北犯,威胁粤北重镇韶关。
韶关是广东北部的门户,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一旦韶关失守,日军将长驱直入,威胁整个华南腹地。形势万分危急,第五十四军奉命驰援粤北。
阙汉骞率第十四师偕第五十师紧急开赴前线。
在这场战役中,阙汉骞展现出了他灵活多变的战术思维,这种思维在日后的腾冲战役中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军,阙汉骞没有选择被动防守、以硬碰硬的打法。
他仔细研究了战场态势,发现日军主力集中在正面,侧后方防守相对薄弱。
于是,他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出奇制胜的方案:在固守原有阵地的同时,派出一支奇兵,从侧翼迂回包抄,攻击日军后方。
这个方案得到了上级的批准。阙汉骞亲自挑选精兵强将,组成一支突击队,趁夜色悄悄绕到日军后方。
与此同时,正面阵地的部队也发起了佯攻,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奇袭取得了完全的成功。突击队如神兵天降,杀得日军措手不及。
阙汉骞率部会同友军展开反攻,一举攻下翁源、花县,迫使日军三个师团仓皇退至广州近郊。
这就是振奋人心的"粤北大捷"。
粤北大捷的消息传出后,全国为之振奋。在当时节节败退的战局中,这样的胜利显得尤为珍贵。阙汉骞的名字开始为更多人所知。
此后,阙汉骞又参加了第一次长沙会战、昆仑关战役等重大战役,屡立战功。
1940年初,他率全师到广西南部防堵日军。
日军再攻昆仑关时,云南边境告急,他又率部进驻滇越边境,与驻扎在法属印度支那的日军对峙。这一驻防就是三年多。
1943年,阙汉骞升任第五十四军副军长。他的军事才能得到了充分认可,在军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1944年春,阙汉骞迎来了军旅生涯的巅峰时刻——滇西大反攻和腾冲战役。
这是抗战七年来,中国军队第一次对日军主动发起的大规模战略进攻。
第五十四军被编入中国远征军序列,任务是攻取被日军占领两年之久的滇西重镇腾冲。
1944年4月,阙汉骞以代理军长身份率第十四师、第五十师空运至缅甸,解盟军密支那之围。
这是一次艰险的任务,部队在异国他乡与日军作战,困难重重。阙汉骞指挥若定,成功完成任务后返回云南第五十四军军部,准备参加腾冲战役。
1944年5月11日傍晚,数万远征军将士在怒江东岸集结。
怒江是一道天堑,江水湍急,两岸悬崖峭壁,日军在西岸构筑了严密的防御工事。
在美国工兵顾问的协助下,工兵部队利用美式橡皮舟和小木船,在怒江激流中开始渡送主力过江。滇西大反攻正式打响。
渡过怒江后,远征军开始仰攻高黎贡山。这座山海拔三千多米,山势险峻,气候恶劣,时值雨季,道路泥泞难行。
日军依山构筑了坚固工事,据险死守。远征军历时四十天血战,付出了巨大牺牲,才肃清山上之敌,进抵腾冲外围。
腾冲城是滇西最坚固的城池。城墙全部用当地火山条石砌成,周长3500米,厚达6米,高8米,四面各有一座高13米的城门。
日军占领腾冲后,不仅在城墙上构筑了数层坑道式掩体,还在城内每间房屋都修建了楼上、地面、地下三层工事。
城东门内日军指挥部更是设在深达10米的地下掩体里。
城南的来凤山海拔约1914米,是腾冲城的天然屏障,日军在山上构筑了环形堡垒工事群,居高临下,俯瞰全城。
当时,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集中四个师的兵力攻打腾冲,而城内日军不过三千余人。
可第二十集团军最初采用正面强攻战术,用士兵冲锋,结果死伤惨重。苦战月余,进展甚微,来凤山久攻不下。前线指挥官抱怨连连,士气低落。
1944年7月25日,上级电令下达:军长方天专任第二十集团军副总司令,副军长阙汉骞升任第五十四军军长,负责对来凤山的攻击指挥。
阙汉骞临危受命。他仔细研究了战场态势,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正面强攻固然勇猛,但日军工事坚固、火力凶猛,硬冲只能造成无谓的伤亡。要攻克来凤山,必须改变战术。
他向第二十集团军总部提出建议:先用炮火和飞机轰炸摧毁日军火力点,再发起步兵冲锋。这个建议被总司令霍揆彰采纳。
1944年7月26日上午十时,对来凤山的总攻开始。
长官部派出五十七架战斗机、轰炸机分批临空轰炸,炮兵以猛烈炮火轰击。
阙汉骞组织突击队,用火焰喷射器对日军工事逐个喷射。步兵在火力掩护下发起冲锋,势如破竹。
仅仅两天半时间,7月27日,来凤山即告攻克。日军放弃据点,退入腾冲城中。这个久攻不下的硬骨头,在阙汉骞手中迎刃而解。
拿下来凤山后,远征军占据了制高点,可以俯瞰腾冲全城。
8月初,空军开始轰炸城墙。
美军地勤人员发现普通炸弹被坚硬的城墙巨石反弹后,在炸弹上绑上磨尖的钢条,使炸弹能"钉"在城墙上准确爆炸。8月5日的轰炸有效炸毁了十几处城墙。
8月19日拂晓,阙汉骞下令开始攻城。
日军依托城内密集的房屋和暗堡负隅顽抗,远征军不得不逐街逐巷、逐屋争夺。
日军在每间房屋墙根都挖掘了暗道,设置了火力点,构成交叉火网。
远征军沿街巷推进,处处遭敌狙杀。不得已放弃通道,转入残破的民居,与日军隔墙对峙,伺机以火箭筒、手榴弹破墙推进,展开激烈巷战。
战斗异常惨烈,每日战斗进程仅以米计。
正如第二十集团军《会战概要》所述:"攻城战役,尺寸必争,处处激战,我敌肉搏,山川震眩,声动江河,势如雷电,尸填街巷,血满城垣。"
1944年9月14日,经过四十二天的"焦土"之战,腾冲城终于被全部收复。
城内日军除三百余人溃逃外,其余全部战死或自杀。阙汉骞命令预备第二师方诚团长率团追击逃敌,除十余人被俘外,其余尽数击毙。
腾冲战役从1944年5月11日远征军强渡怒江至9月14日攻克腾冲城,历时一百二十七天,历经大小战役四十余次。
俘获敌军官四人、士兵六十余人,毙敌少将指挥官及藏重康美大佐联队长以下军官一百余人、士兵六千余人。远征军亦付出了军官1234员、士兵17075人伤亡的惨重代价。
战后,美军顾问史塔尔中校将攻城经过拍成纪录片带回美国。
阙汉骞在腾冲战役中的出色表现,为他赢得了"抗日猛将"的美名。
1945年元旦,他荣获三等云麾勋章。战后,为纪念殉国将士,他特在来凤山顶勒石作纪。
克复腾冲后,阙汉骞又会同友军连克龙陵、芒市、畹町等地,与中国驻印军在畹町会师,打通了中印公路。
腾冲战役的胜利,粉碎了日本长期占领滇西、威胁中国西南地区的企图,有力地促进了滇缅战场的胜利。
这是阙汉骞军旅生涯的巅峰时刻。他在抗战中历经十余战,屡建奇功,声名远播。
战友们提起他,无不敬佩。部下们追随他,甘愿赴汤蹈火。阙汉骞的名字,就是胜利的保证。
谁能想到,仅仅四年之后,这一切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四】风云突变:东北战场的召唤
抗日战争胜利后,阙汉骞率第五十四军调防山东青岛。
青岛是一座海滨城市,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经历了八年抗战的浴血奋战,阙汉骞和他的部下们终于可以稍事休整。
可是,和平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新的战争阴云又开始笼罩在中华大地上空。
1946年7月,第五十四军从广州海运青岛,被投入到山东战场。
在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这支曾经在抗日战场上屡立战功的部队,在胶东地区与解放军频繁交战。
1947年夏,第五十四军改称整编第五十四师,阙汉骞任师长。1948年初,部队又恢复第五十四军番号,阙汉骞任军长。
1948年1月22日,阙汉骞正式晋升中将军衔。这是对他多年军功的肯定,也是他军旅生涯的又一个里程碑。
这一年的秋天,东北战局发生了急剧变化。
到1948年夏秋之际,东北解放区已经拥有东北地区97%以上的土地和86%以上的人口,东北野战军总兵力已发展到一百余万人,装备改善,士气高涨。
而东北的国民党军队由于连连受挫,损兵折将,五十五万余人被分割在长春、沈阳、锦州三个互不相连的地区。
长春、沈阳的陆上补给线全被截断,军心动摇,士气低落。
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东北野战军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超过了国民党军,已经有实力争取一战而歼灭全部敌军,解放全东北。
1948年9月12日,东北野战军发起辽沈战役。战役计划是首先攻打锦州,切断东北国民党军南撤的通道,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锦州是进出东北的大门,是东北与华北之间沟通联结的枢纽。
一旦锦州失守,东北的国民党军队将被彻底封锁在关外,失去南撤的可能。
锦州城内有国民党军约十万人,由范汉杰指挥,固守待援。
为挽救东北败局,蒋介石亲自出马,奔走于北平、沈阳、葫芦岛之间,调兵遣将,部署所谓"东北决战"。
他决定组建两支援锦力量:一支是从沈阳出发的"西进兵团",由廖耀湘率领五个军约十万人;另一支是从华北抽调的"东进兵团",由第十七兵团司令侯镜如指挥,包括第六十二军、第九十二军一部、独立第九十五师,另从山东抽调第三十九军,海运至葫芦岛,共约十一个师。
塔山,位于锦西与锦州之间,距锦州十五公里,距葫芦岛仅五公里。
这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东临锦州湾,西接白台山,山与海之间最狭窄处仅有十二公里宽。
北宁铁路从村子东侧穿过,是锦西通往锦州的必经之路。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可谓"得塔山者得锦州"。
1948年9月末,东北野战军攻占塔山、西海口、高桥一线,切断了锦西与锦州的联系。
10月5日,东北野战军第四纵队、第十一纵队,另加两个独立师,被部署在塔山一线构筑防御阵地。
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六个字:"死守塔山,不退。"
阙汉骞的第五十四军,当时正驻防锦西、葫芦岛地区。
在"东进兵团"总指挥侯镜如尚未到达之前,阙汉骞作为当地最高指挥官,接到了率先发起进攻的命令。
塔山名中有"山",实则地势平坦,易攻难守。
这个看似普通的小村庄,在阙汉骞眼中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他曾经攻克过固若金汤的腾冲城,区区一个塔山,算得了什么?
曾经在腾冲城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阙汉骞,满怀信心地注视着前方那道看似脆弱的防线。
他不知道的是,命运正在暗中布下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着他一脚踏入。
1948年10月10日凌晨三时,阙汉骞下达了进攻命令。炮声隆隆,塔山阻击战打响了。
接下来的六天六夜,将彻底改写阙汉骞的人生轨迹,也将让那些曾经对他敬仰有加的战友们,从此对他投来完全不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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