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边关的风雪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在了距离宋军大营三里的山坳口。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满是褶皱却眼神锐利的老脸,她望着远处连绵的营帐,冷笑了一声。

“老太君,前面就是元帅的大营了,咱们这就进去?”赶车的汉子低声问道。

老太太磕了磕手里的烟袋锅,吐出一口白雾:“进去?急什么。那丫头现在坐在火山口上,咱们贸然进去,怕是给她那个快要断掉的脖子上,再加一块石头。你且看,那营门口挂的不是免战牌,是保命符。”

汉子不懂,挠挠头:“元帅战功赫赫,谁敢动她?”

老太太眯起眼,声音低得像地上的雪:“战功?在这大宋朝,战功就是催命的毒药。她若真是一心尽忠,坟头的草早就有三尺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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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风从未停过。

穆桂英坐在帅帐的正中央,面前的炭盆里的火苗忽明忽暗。她伸出手,那双手不再是当年的葱白玉指,指节粗大,手背上布满了细碎的伤疤和冻疮。

十二年了。

桌案上放着一封来自东京汴梁的圣旨。黄绸缎子,金线绣龙,看着尊贵无比。

杨文广掀开厚重的毛毡帘子走了进来。他脸冻得通红,眼睛里却闪着光。

“娘,听前锋营的兄弟说,朝廷的钦差到了?”杨文广几步走到桌前,视线落在那卷圣旨上,怎么也挪不开,“是不是皇上终于召咱们回京了?这鬼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穆桂英没有抬头,依旧盯着炭火。

“出去。”

只有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透进骨头里的寒意。

杨文广愣了一下,急了:“娘!西夏人已经被咱们打得三年不敢越过贺兰山。咱们的任务完成了!为什么还要赖在这里吃沙子?京城里,祖母她们还在等着咱们回去庆功呢!”

穆桂英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神像是在冰水里浸过的铁块。

“庆功?”穆桂英站起身,甲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以为这圣旨是请咱们回去吃席的?”

杨文广被母亲的眼神吓退了半步,梗着脖子说:“难道不是?咱们杨家满门忠烈……”

“住口!”

穆桂英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那卷圣旨跳了一下。

“满门忠烈?”穆桂英绕过桌子,一步步逼近儿子,“你太爷爷杨业是怎么死的?撞死在李陵碑!你爷爷杨六郎是怎么死的?是被朝里的奸臣活活气死的!满门忠烈换来了什么?换来了杨家男人死绝,只剩下一群寡妇守着那座冷冷清清的天波府!”

杨文广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是那个威风凛凛的统帅,是那个定海神针。

穆桂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

“文广,你记住了。在这边关,你是少将军,手里有刀,西夏人怕你。回了京城,你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那些文官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文广咬着嘴唇,年轻气盛的他并不服气:“那是以前!现在官家圣明……”

“官家?”穆桂英冷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这世上最想让杨家兵权交出来的,就是你口中的官家。”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亲兵在帐外大声禀报:“元帅!穆柯寨有人来访,说是给您送冬衣的。”

穆桂英眼神微微一动。

穆柯寨?

那是她的娘家,也是她心里唯一一块还是热乎的地方。这十二年,为了避嫌,为了不让朝廷抓把柄,她几乎断了和穆柯寨的联系。

“请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刚才在山坳口的那位老太太。

她是穆柯寨如今的掌事,也是看着穆桂英长大的长辈,人称穆老太君。

屏退了左右,帐内只剩下这一老一小。

老太君没有行礼,径直走到炭盆边,烤了烤那双干枯的手。

“丫头,老了。”老太君瞥了穆桂英一眼,淡淡地说。

穆桂英一直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她卸下腰间的佩剑,有些疲惫地坐回椅子上:“您怎么来了?这地方不太平。”

“不太平的是人心,不是这地方。”老太君找了个马扎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个烤好的地瓜,扔给穆桂英一个,“趁热吃,比那御赐的酒宴干净。”

穆桂英接过地瓜,温热的感觉顺着手掌传到心里。她剥开焦黑的皮,咬了一口,有些烫嘴,却很甜。

“您都知道了?”穆桂英问。

“京城里的风声,比这北风吹得还快。”老太君看着她,“朝廷连发五道金牌召你回京,你都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挡回去了。这次,派来的是王钦若的干儿子,那个姓刘的太监。他可是带着御林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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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嚼着地瓜,眼神晦暗不明:“来了又如何?这里是军营,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老太君那是成了精的人物,一语道破,“丫头,你别骗自己了。你这十二年死守边关,根本不是为了给赵家皇帝守大门。你是怕。”

穆桂英的手停在了半空。

老太君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当年你年轻,敢爱敢恨,为了杨宗保敢去劫法场。可现在呢?你有了文广,有了杨家那一大家子寡妇。你怕你一交兵权,杨家就彻底完了。”

“我不得不怕。”穆桂英把剩下的半个地瓜扔进炭盆里,激起一阵火星,“杨家功高震主。这十二年,我哪怕打赢了仗,也要写奏折说是惨胜,说是运气好。我不敢让朝廷觉得我太强,也不敢让朝廷觉得我没用。太强了,皇上睡不着;没用了,皇上觉得养着浪费。”

老太君点点头:“所以你拖着。你把这一仗打了十二年。西夏人早就被打怕了,你还天天喊着‘敌情不明’,让全军一级战备。你这是在养寇自重啊,丫头。”

“养寇自重?”穆桂英苦笑,“这四个字若是传到汴梁,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这是实话。”老太君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汴梁的位置点了点,“你是在用这十万大军,给天波府的人买命。只要你手里握着刀,皇帝就不敢动佘老太君她们。你若放了刀,回了京,成了那个只会绣花的诰命夫人,那杨家离死期就不远了。”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层窗户纸,从未有人敢捅破。

穆桂英闭上眼,眼角有些湿润。

“太君,我累了。真的累了。每天晚上睡觉,我都不敢脱甲。我怕一觉醒来,脖子上架的不是西夏人的弯刀,而是自己人的圣旨。”

“这次躲不过去了。”老太君转过身,神色凝重,“那个刘公公是个笑面虎。他这次来,带了两样东西。一样是给文广的封赏,一样是给你的‘路费’。”

“路费?”

“送你上路的路费。”老太君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他在路上就放了话,这一趟,要么带活着的穆桂英回去交差,要么,就带穆桂英的人头回去复命。”

穆桂英猛地睁开眼,杀气在眼中一闪而过。

傍晚,风雪更大。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钦差刘公公设宴,名为慰问三军,实则逼宫。

刘公公生得白白胖胖,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说话声音尖细,听得人耳朵难受。他坐在主位左侧,笑眯眯地看着下首的众将领。

杨文广坐在穆桂英身边,有些坐立不安。他看着那些精美的菜肴,还有刘公公身后那一排捧着赏赐的小太监,心里早就飞回了繁华的汴梁。

“穆元帅。”刘公公端起酒杯,兰花指翘得老高,“这一杯,咱家敬你。十二年风餐露宿,替官家分忧,真是辛苦了。”

穆桂英没动酒杯,只是淡淡地说:“职责所在,不敢言苦。”

刘公公也不生气,自己喝了一口,咂咂嘴:“不过啊,咱家出京的时候,官家可是念叨着呢。说西夏人都被打回老家放羊去了,怎么穆元帅还总是说边关告急?这兵部每个月拨下来的几十万两银子的粮草,都去哪儿了呢?”

这话里藏针,直指穆桂英贪污军饷、谎报军情。

帐下的副将们一个个脸色铁青,手按在刀柄上。

穆桂英面不改色:“西夏人狡诈,此乃缓兵之计。公公久居深宫,不懂兵法,我不怪你。”

“你!”刘公公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刚要发作,被刘公公笑着拦住了。

“元帅说得是,咱家是不懂兵法。”刘公公放下酒杯,眼神突然变得阴冷,“但咱家懂皇法。元帅,官家这次可是下了死命令。杨少将军年轻有为,官家想念得紧,特意封了御前带刀侍卫,明日一早,就要随咱家回京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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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的手猛地攥紧了桌角。

这是要拿杨文广当人质!

杨文广却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站了起来:“公公此话当真?我真的能做御前侍卫?”

“文广!坐下!”穆桂英低喝一声。

刘公公笑得更开心了:“哎哟,少将军这般英武,咱家看着都喜欢。当然是真的,金牌令箭都在这儿呢。”

说着,刘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

“少将军,只要你接了这牌子,以后就是天子近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比在这苦寒之地吃沙子强多了。”

杨文广呼吸急促,他看着那块金牌,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认可。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拿。

“啪!”

穆桂英手中的筷子飞出,狠狠打在杨文广的手背上。

杨文广吃痛,缩回手,怒视母亲:“娘!你干什么?这是皇上的恩典!”

“恩典?”穆桂英站起身,身形如山,“这是要你命的锁链!你今日敢拿这牌子,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大帐内一片死寂。

刘公公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阴恻恻地看着穆桂英:“穆元帅,你这是要抗旨吗?这可是大不敬的死罪。你就不怕,连累了京城天波府的一百多口人命?”

穆桂英的心脏猛地收缩。

终于,图穷匕见。

“公公这是在威胁我?”穆桂英的声音沙哑。

“咱家哪敢啊。”刘公公站起身,拍了拍手。

哗啦一声,帐帘被掀开。帐外,数百名身穿金甲的御林军手持弓弩,对准了帐内。而穆桂英的那些亲兵,竟然不知何时被隔离在了外圈。

“穆桂英。”刘公公不再称呼元帅,直呼其名,“官家有口谕。若你识相,交出兵符,随文广回京养老,官家保你杨家富贵。若你不识相……”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这有一杯酒。名为‘醉生梦死’。喝了它,你就不用操心这些烦心事了。杨家还是忠烈之家,文广还是御前侍卫。”

这是逼死!

要么交权去当囚徒,要么死在这里保全名声。

杨文广吓傻了,他看着那瓷瓶,又看看母亲,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不是庆功。

“娘……”他颤抖着叫了一声。

穆桂英看着那瓷瓶,又看了看周围那一圈寒光闪闪的箭头。她知道,今天是个死局。

穆老太君坐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铁烟袋,那是她的兵器。她想起身拼命,却看到穆桂英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一个“止”的手势。

穆桂英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三分凄凉,七分癫狂。

“好,好一个醉生梦死。”

穆桂英走上前,伸手拿起了那个瓷瓶。

刘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元帅果然是聪明人。喝了吧,喝了就解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穆桂英手上。

杨文广想冲上去夺,被两个御林军死死按住。

穆桂英拔开瓶塞,酒香四溢。她举起瓶子,送到了嘴边。

这一刻,大帐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刘公公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开了花,他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信号烟花,只要穆桂英一倒下,他就会立刻发信号接管大军。

穆桂英的喉咙微微滚动。

就在瓶口触碰到嘴唇的那一瞬间,穆桂英的手腕突然一抖!

“哗啦!”

那瓶毒酒并没有倒进嘴里,而是被她猛地泼向了面前的炭盆!

“轰!”

烈酒遇火,瞬间腾起一人多高的蓝色火焰,火光冲天,热浪逼人。

“你干什么!你要造反吗?!”刘公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声都破了音。

火光映照下,穆桂英的长发不知何时散开,披头散发,状若厉鬼。她根本没有理会刘公公,而是反手一把抽出了腰间那柄跟随她二十年的雁翎刀!

刀光如雪,寒气逼人。

“造反?”

穆桂英仰天大笑,笑声凄厉,震得帐顶的积雪簌簌落下。

“我想反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