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来源:《中国远征军史》《野人山浩劫亲历记》《刘桂英口述实录》及相关历史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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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8月,在缅甸北部的胡康河谷深处,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爬出了这片被称为"魔鬼居住的地方"的原始森林。
她的军装早已破烂不堪,双脚溃烂流脓,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
脸上的皮肤被蚂蟥咬得坑坑洼洼,手臂上全是被毒虫叮咬后化脓的伤口。
她叫刘桂英,一个23岁的护士。
她成为近3万名进入野人山的中国远征军将士中,唯一活着走出来的女兵。
护士班的5个姐妹,只剩下她一人。
那些曾经一起唱着歌出国门的战友,绝大多数都永远留在了那片绿色的坟墓里。
据统计,第五军的女兵进山时共45名,出山后幸存者只有4名,死亡率超过90%。
后来这4名幸存的女兵,也只有刘桂英一人活到了新世纪。
多年以后,当有人问起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总是说:"不是我比别人强,是太多人把活下去的希望给了我。"
可当人们追问那些人是谁时,她却说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未见其面,承蒙其恩。"
这八个字,刘桂英说了一辈子。
直到她102岁去世前,还在念叨着这句话。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那片吞噬了两万多条生命的野人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帮助过她的人,又是谁?
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从贫女院走出的孤女
要讲刘桂英的故事,得从1920年说起。
那年,刘桂英出生在湖南长沙郊区一个贫寒的农民家庭。
家里本来就穷,再加上接连几年闹饥荒,父母实在养不活这个女儿。
3岁那年,父母咬着牙把她送给了一户刘姓人家。
养父养母对她还算不错,虽然日子清苦,可至少有口饭吃。
小桂英也懂事,从小就帮着干活,洗衣做饭,喂鸡喂猪,什么都抢着干。
可老天爷偏偏不给穷人活路。
10岁那年,养父养母相继因病去世。
养父临终前,把弟弟叫到床前,托付他照顾桂英。
叔叔想了想,把她送进了长沙贫女院。
贫女院,说白了就是收留无家可归孤女的地方。
住在这里的孩子,大多是没爹没娘的,或者是被家里抛弃的。
这些孩子要想活下去,只能学点手艺,将来好自食其力。
刘桂英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她比别的孩子更加努力,读书认字,学习女红,缝补浆洗,什么都学。
院里的老师都说,这孩子虽然身子瘦弱,可性子坚韧得很,像野地里的草,怎么踩都踩不死。
1937年,在贫女院学习了7年的刘桂英,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长沙市湘雅医院护士助理班。
这个从贫女院走出来的孤女,终于有了一技之长,有了谋生的本事。
她在医院里勤勤恳恳,别的护士嫌脏嫌累的活儿,她抢着干。
病人吐了,她去收拾。
伤口流脓了,她去清洗。
从来不喊苦,不喊累。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年,整个中国的命运都变了。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全面侵华。
战火很快从华北烧到了华中,烧到了长沙。
1939年9月,长沙会战打响。
那个夜晚,刘桂英永远忘不了。
炮弹声、枪声不绝于耳,整个天空都被炮火映得通红。
刚满19岁的刘桂英跟着人群在枪林弹雨中逃命,从北门外一路跑到南门的火车站。
路上到处都是尸体。
有被炮弹炸死的,有被流弹打死的,更多的是被人群踩踏而死的。
刘桂英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摔倒了,后面的人群一涌而上,等人群过去,那母子俩已经没了气息。
逃到衡阳后,刘桂英身无分文,连口饭都吃不上。
她想,当难民也不是办法,总不能饿死吧。
正好看见有军队在招兵,她就去报了名。
招兵的军官看她是个女的,还犹豫了一下。
刘桂英说:"我是湘雅医院的护士,会照顾伤员。"
军官这才点了头。
就这样,刘桂英被编入国民革命军第五军新22师野战医院,成为一名战地卫生员。
穿上军装那天,刘桂英心里想,总算有口饭吃了,也算是为国家出点力吧。
可她哪里知道,这身军装,会带她去到一个连地狱都不如的地方。
【二】十万将士出国门
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那边传来消息,日军偷袭了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
紧接着,12月23日,日军开始轰炸缅甸的仰光,缅甸告急。
当时的中国,沿海港口全被日军占领,唯一的国际运输线就是滇缅公路。
要是缅甸失守,这条生命线就断了,中国就彻底被封锁了。
1941年12月26日,中英两国签订了《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决定派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
1942年3月12日,刘桂英跟随中国远征军第五军进入缅甸。
那天的场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空中有美国飞机掩护,地上车轮滚滚,马达轰鸣,坦克、炮车、弹药车、步兵运输车组成钢铁长龙,鱼贯而出国门。
沿途老百姓敲锣打鼓,献花献酒,热烈欢送。
有老人家拉着士兵的手,流着泪说:"孩子们,一定要打赢啊!"
这是中国自甲午战争失败后首次跨出国门作战。
士兵们个个昂首挺胸,阵容威仪。
行军路上,响起了远征军战歌:"枪,在我们肩上。血,在我们胸膛。到缅甸去吧,走上国际战场!"
刘桂英坐在卡车上,看着沿途的景象,心里热血沸腾。
日本人欺负咱们这么多年了,这回总算能打回去了。
车厢里的姐妹们也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护士班一共5个女兵:护士长胡珊、刘桂英、孙晓枫、孙月霞和王平。
她们都来自湖南,年纪相仿,最大的胡珊27岁,最小的王平才20岁。
这5个姐妹情同手足,平时形影不离。
胡珊是护士长,比其他几个年长几岁,性格沉稳,做事有条不紊。
孙晓枫性格开朗,爱说爱笑,总能把大家逗乐。
孙月霞心思细腻,照顾伤员特别耐心。
王平最年轻,也最活泼,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刘桂英呢,大家都说她性子坚韧,什么苦都能吃。
可她自己知道,不是她能吃苦,是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习惯了而已。
进入缅甸后,远征军开始了浴血奋战。
1942年3月下旬,第200师在同古与日军激战。
这是刘桂英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斗。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持续了十几天,被炸死炸伤的士兵不断被抬下战场。
刘桂英和护士班的姐妹们顾不上害怕,全力抢救伤员。
她们要给伤员清洗伤口,包扎止血,搬运担架,给伤员喂水喂饭,一天24小时几乎不停歇。
有些伤员伤得太重,肠子都流出来了。
刘桂英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当场就吐了。
可吐完了,还得继续干活。
她咬着牙,把伤员的肠子塞回去,缝合伤口,包扎止血。
手上沾满了血,衣服上也溅满了血,可她顾不上这些。
有个士兵被炸断了一条腿,疼得直叫唤。
刘桂英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安慰他:"别怕,没事的,就是断了一条腿,还有一条呢。"
那士兵看着她,忽然不叫了,说:"姑娘,你别哭啊。"
刘桂英这才发现,自己眼泪早就流下来了。
更多的伤员,刘桂英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他们断了气,有的甚至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每到这时候,刘桂英心里难受得很,可她不能哭,不能倒下,因为还有更多伤员等着她去救治。
同古会战,中国远征军第200师以不足一万人的兵力,抗击日军两万多人的进攻,苦战12天,毙伤日军5000余人。
这一仗,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威风。
接下来的几个月,远征军又打了好几场硬仗。
斯瓦阻击战、仁安羌解围战、棠吉收复战,每一仗都打得很艰苦,可每一仗也都打出了远征军的血性。
刘桂英和姐妹们跟着部队转战各地,救治了无数伤员。
她们从一开始的害怕,慢慢变得麻木,再到后来的坚强。
战争,改变了这5个年轻女子的人生轨迹。
可谁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比战场更加残酷。
【三】进入死亡之谷
1942年4月底,战局急转直下。
英军配合不力,屡次临阵脱逃,导致远征军孤军奋战。
日军趁机迂回穿插,一步步把远征军逼进了包围圈。
5月1日,日军占领曼德勒,中英联军全面溃败。
5月9日,日军攻占密,彻底切断了远征军回国的东路。
支那
当时远征军面临两个选择:要么以难民身份撤入印度,要么从缅甸北部的胡康河谷绕道回国。
第五军最终选择了后者,他们决定从密北部的胡康河谷撤回国内。
支那
刘桂英和护士班的姐妹们跟着大部队,开始了这场后来被称为"死亡行军"的撤退。
1942年5月下旬,刘桂英到达曼西公路的尽头莫的村,这里就是野人山的入口。
第五军主力部队已经入山数日,路的尽头呈现出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成百上千辆汽车、坦克、大炮等机械装备被焚毁,未烧完的机械零件堆成了小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烧焦气味。
更让刘桂英震惊的是,路边还有许多焦黑的尸体。
这是1000多名重伤员,他们无法跟随部队进山,也不愿意被日军俘虏,选择了集体自焚。
有些尸体已经烧成了炭,还保持着扭曲的姿势。
有些尸体没烧完,皮肉焦黑,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孙晓枫看见这一幕,当场就吐了。
王平吓得脸色苍白,抓着胡珊的手直哆嗦。
胡珊咬着牙说:"别看了,咱们快走吧。"
进山之前,大家还天真地以为,野人山是天然屏障,部队进了森林,日本鬼子就拿咱们没办法。
说不定山里还有野果和野味充饥,不至于饿死。
可走进野人山以后,所有人都绝望了。
这片原始森林位于中、缅、印三国交界处,横跨胡康河谷,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
这里山势绵延,丛林密布,瘴气弥漫,野兽出没。
当地人把这片无人区称为"野人山",缅语里叫"胡康",意思就是"魔鬼居住的地方"。
刘桂英后来回忆说,这片森林像海一样浩瀚,根本看不到边际。
四周的山峰高得插到云里,低矮的山丘像海浪一样连绵不绝。
古树参天,枝叶搭在一起,遮天蔽日,阳光根本透不进来。
整个森林黑洞洞的,灰蒙蒙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在密林中行走,一片阴暗,方向感全无。
部队配的地图在这里根本用不上,有时走了好几天,发现又回到了原先走过的地方。
有的队伍迷了路,在林子里转了一个多星期,最后全军覆没。
进山10多天后,热带原始丛林的雨季来临了。
天天都下着倾盆大雨,从早到晚没有停过。
雨水把道路变成了泥潭,战士们每走一步,鞋子都会陷进泥里,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拔出来。
军装湿透了,就贴在身上,永远干不了。
鞋子在泥泞里走烂了,只能赤脚前进。
脚底被树根、石头、竹签割破,伤口在湿热的环境里迅速溃烂,生出密密麻麻的蛆虫。
有些士兵走着走着,脚上的肉就烂掉了,露出白骨。
更可怕的是山洪。
雨下大了,山洪就"轰隆隆"地冲下来,夹带着泥石,势不可挡。
有一次,刘桂英亲眼看见一队士兵被山洪冲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到处都是蚂蟥、毒虫、毒蛇和野兽。
野人山的蚂蟥个头特别大,有手指那么粗。
它们趴在树叶上,人一经过,就滑落到身上吸血。
还有很多小蚂蟥会通过衣服的缝隙钻进皮肤里,钻进肉里。
等发现的时候,蚂蟥已经又粗又大了,吸得肚子鼓鼓的。
刘桂英每天都要从身上扒下几十条蚂蟥。
有一次,她发现小腿上有个硬包,以为是肿了,用手一摸,才发现里面有条蚂蟥。
她用刀把皮肤割开,才把那条钻进肉里的蚂蟥挖出来。
直到她去世,腿上还留着当年被蚂蟥咬的伤疤。
蚊子也大得出奇,叮一口,立刻肿起一个大包,奇痒无比。
有些战士被咬得浑身都是包,挠破了就化脓,化脓了就感染,感染了就发烧,发烧了就......
毒蛇更是防不胜防。
它们藏在树上,藏在草丛里,藏在石头缝里。
有个士兵坐下来休息,屁股底下就有条毒蛇,当场被咬死。
还有的士兵晚上睡觉,早上就被毒蛇咬死了。
野兽也时常出没。
有一次,刘桂英晚上起来解手,借着昏暗的火光,看见十米开外有一只黑熊,眼睛放着绿光,喘着粗气。
幸好黑熊没有发现她,她才逃过一劫。
还有恶狼,成群结队地在林子里游荡,专门袭击落单的士兵。
最厉害的还是林中浓厚的瘴气。
越往山林深处走,瘴气就越浓厚。
疟疾、回归热、破伤风、痢疾等疾病肆虐开来。
很多战士染上疟疾,高烧不退,浑身发抖,说胡话。
有的得了痢疾,拉得脱了形,最后虚脱而死。
有的伤口感染了,化脓生蛆,活活烂死。
走在前面的很多战士,走着走着,突然就"扑通"一声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有时候是疟疾,有时候是痢疾,有时候就是累死、饿死的。
一个月后,部队开始断粮。
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能吃的野果也所剩无几。
战士们开始煮皮带,啃树皮,吃芭蕉根,吃橡树皮。
有些饿极了的士兵,看见什么都往嘴里塞。
有的吃了有毒的植物,上吐下泻而死。
有的吃了生肉,拉肚子拉死了。
更有一些饥饿过度的士兵,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们把刚埋下的战友挖出来......
刘桂英不敢往下想,这太可怕了。
一路上,堆满了战士们的尸体。
在大树下,在路边,在茅棚里,在溪水旁,到处都是尸体。
有的尸体还很新鲜,有的已经腐烂发臭,有的只剩下白骨。
尸体被苍蝇和蛆覆盖,褐黑色的尸水横流,臭气熏天。
美国医生西格雷夫在《缅甸外科医生的归来》中记述了往返野人山的见闻:"我们开始向Mu Bum艰难攀登。在之前,我们看到了五六十具中国人的骨架,可在这里我们发现每100码就有10到30具骨架。"
这就是野人山,一座绿色的坟墓,一条死亡之路。
队伍越来越小,人越来越少。
原本上万人的队伍,走着走着就散了。
有的队伍迷了路,有的队伍全军覆没,有的队伍只剩下几十人。
护士班5个姐妹刚开始还能紧跟在队伍后面,可时间一长,女兵们体力不支,渐渐落在了最后面。
胡珊作为护士长,一直鼓励大家:"姐妹们,咱们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着回去!"
可现实比想象的残酷得多。
【四】姐妹凋零
1942年6月,灾难开始降临到这5个姐妹身上。
首先倒下的是孙晓枫。
那天下午,队伍正在一片竹林里穿行。
孙晓枫走在最后面,突然尖叫了一声。
大家回头一看,她被一条毒蛇咬了。
刘桂英赶紧跑过去,帮她挤出毒血,用布条扎紧大腿,防止毒液扩散。
可野人山的毒蛇毒性太强了,孙晓枫的腿很快就肿了起来,整条腿肿得像木桩一样,皮肤发黑发紫。
她们没有血清,没有解毒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晓枫的情况越来越糟。
她开始发烧,说胡话,腿肿得越来越厉害,走路越来越困难。
胡珊让大家轮流搀扶着孙晓枫走,可队伍走得太快了,她们渐渐跟不上。
最后,护士班5个人落在了队伍最后面,和前面的队伍距离越来越远。
又走了两天,孙晓枫实在走不动了。
她坐在地上,对姐妹们说:"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了。我跟不上了,不能拖累你们。"
胡珊说:"别说傻话,咱们姐妹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可现实不允许她们有太多温情。
其他四人在前面走,孙晓枫拄着树枝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距离越拉越远。
突然,刘桂英听到孙晓枫在后面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她回头一看,一只恶狼正叼着孙晓枫往林子里拖。
孙晓枫拼命挣扎,可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救命!救命啊!"
孙晓枫的声音越来越弱。
刘桂英和胡珊拼命朝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呼救。
不远处有个士兵听到了,赶紧端起枪。
"砰"的一声,子弹打中了恶狼的后腿。
恶狼吃痛,松开了嘴,一瘸一拐地逃进了林子。
可等刘桂英跑到孙晓枫身边时,一切都晚了。
孙晓枫脖子上的大动脉已经被咬断,鲜血喷涌而出。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可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晓枫!晓枫!"
刘桂英扑在孙晓枫身上,放声大哭。
胡珊、孙月霞和王平也都围了过来,抱着孙晓枫哭成一团。
可她们连给孙晓枫挖个坑埋葬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几个人把孙晓枫拖到路边,用树叶盖在她身上,算是最后的体面。
这是护士班倒下的第一个姐妹。
没过几天,孙月霞也出事了。
她染上了瘴气病,开始发烧。
一开始只是低烧,可很快就变成了高烧,烧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说胡话。
胡珊用湿毛巾给她擦身体,想给她降温。
可在这片到处都是瘴气的森林里,任何办法都是徒劳的。
孙月霞的烧越来越高,人越来越糊涂。
第四天,孙月霞高烧严重到了极点。
她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脱衣服。
胡珊和刘桂英想拦住她,可她力气大得出奇,把两个人都推开了。
孙月霞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往前跑。
刘桂英追在后面喊:"月霞!月霞!你干什么!快回来!"
可孙月霞根本听不见,她跑得越来越快,朝着悬崖边冲去。
刘桂英拼命追,可还是晚了一步。
孙月霞一头扎进了悬崖下的深谷,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刘桂英趴在悬崖边,朝下面喊了很久,再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这是护士班倒下的第二个姐妹。
紧接着,王平也染上了瘴气病。
她的症状和孙月霞不一样,不是高烧,而是忽冷忽热。
一会儿冷得浑身发抖,恨不得钻进火堆里。
一会儿又热得像火烧,恨不得跳进冰窟窿。
王平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
胡珊和刘桂英轮流搀扶着她,可她的情况越来越糟。
又走了三天,王平再也走不动了。
她躺在地上,虚弱地说:"姐,我不行了。你们别管我了,快走吧。"
胡珊跪在地上,握着王平的手说:"小平,你要挺住啊!咱们都是从湖南来的,说好了要一起回去的!"
王平笑了笑,笑容很苦涩:"姐,我知道自己不行了。你们要活着回去,把咱们的故事告诉家乡的人。告诉他们,咱们湖南的姑娘,不是。"
孬种
说完这句话,王平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这是护士班倒下的第三个姐妹。
1942年7月初,只剩下胡珊和刘桂英两个人了。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在这片死亡之地里艰难前行。
她们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只是本能地往前走,往前走。
可厄运还没有结束。
几天后,胡珊出事了。
她误吃了有毒的野果子,开始上吐下泻。
吐出来的是黄水,拉出来的是黑水,整个人迅速脱水,虚弱得不成样子。
刘桂英想给她找药,可哪里有药?
她想给她找干净的水,可哪里有干净的水?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胡珊一天天虚弱下去。
胡珊知道自己不行了。
她躺在地上,虚弱地对刘桂英说:"桂英,我走不动了。你一个人走吧,别管我了。"
刘桂英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姐,我不走,我要陪着你。咱们说好了要一起回去的。"
胡珊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刘桂英的手说:"桂英,你听我说。咱们护士班5个姐妹,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走出这片该死的森林。你要替我们活下去,要把我们的故事告诉国人。我们是为国捐躯的,我们为国家献出了青春和生命。你要记住,我们不是,我们是中国的女兵!"
孬种
说完这句话,胡珊的手慢慢松开了。
她看着刘桂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闭上了眼睛。
护士班5个姐妹,只剩下刘桂英一个人了。
她坐在胡珊的尸体旁边,哭了很久很久。
哭够了,她站起来,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
因为她答应过胡珊,要活下去,要走出这片森林,要把她们的故事告诉世人。
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沿着累累白骨指示的方向,机械地走着。
饿了就找野果野菜,也顾不上有毒没毒。
渴了就喝雨水,困了就靠在树上眯一会儿。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就在刘桂英觉得自己也快撑不住的时候,命运出现了转机。
那天下午,刘桂英正走在一片芭蕉林中,脚步越来越沉重,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不行了。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脚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那声音很熟悉,可又似乎很遥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刘桂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更清晰了:"桂英!桂英!等等我!"
刘桂英转过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她跑来。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个人,她认识。
从那以后,刘桂英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人陪着她,有人照顾她,有人鼓励她。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继续在这片死亡之地里前行。
可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是怎么找到刘桂英的?
更让人好奇的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刘桂英说出了那句让人费解的话:"未见其面,承蒙其恩。"
这八个字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那些帮助过刘桂英的人,除了这个她认识的人,还有谁?
他们在哪里?
他们做了什么?
野人山深处,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些让刘桂英铭记一生的恩情,究竟是什么?
那些"未见其面"的恩人,又是谁?
刘桂英后来说,她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比别人更强,而是因为有太多人把生的希望给了她。
这些人中,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有她见过面的,有她从未谋面的。
正是这些人,在最黑暗的时刻,给了她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正是这些人,让她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最终走出了那片吞噬了两万多条生命的绿色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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