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晓雨，50万到账了！今年公司效益好，年终奖比去年多了一倍！"
我兴奋地给妻子打电话报喜，心里盘算着怎么分配这笔钱。
岳父母为了我们小两口攒首付，把老房子都卖了，这些年一直租房住。想到这些，我没多犹豫，直接给岳父转了40万过去。
没想到，不到两小时，妻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老公，你快下楼看看！我爸妈说给你买了辆车，150万的奥迪，就停在咱们楼下！"
我冲到楼下时，却看到岳母蹲在那辆黑色奥迪旁边，整个人哭得几乎晕厥......
十二月的深圳，依然温暖如春。
我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银行短信，心脏砰砰直跳。
"您的账户到账500000.00元。"
五十万！整整五十万！
作为华腾互联网科技公司的项目经理，我带领团队做了整整一年的"智慧社区"项目，终于在今年十月份成功交付。这个项目不仅让公司拿下了全市最大的智慧社区改造订单，还为公司开拓了整个华南市场。
去年年终奖是二十五万，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今年直接翻倍，还是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江经理，恭喜啊！"同事小王端着咖啡走过来，笑得眉眼弯弯，"听说你这次拿了大头，请客吃饭可不能少啊！"
我笑着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改天一定请大家吃饭。"
放下咖啡杯，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今天是周五，公司放年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跟领导打了个招呼，提前下班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这笔钱该怎么用。
房贷还有一百二十万，每个月要还一万一。妻子林晓雨现在怀孕七个月，按照预产期算，春节后两个月宝宝就要出生了。奶粉钱、尿布钱、各种婴儿用品，样样都要钱。
还有我爸妈那边，他们在老家县城，身体还算硬朗，但也该给他们一些钱改善改善生活。
想到这里，我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岳父母。
林大国和周秀芬，我的岳父岳母。
四年前，我和晓雨结婚的时候，两家条件都很一般。我爸妈是农村的，拿不出什么钱。岳父母虽然在深圳生活了二十多年，但也就是普通工薪阶层，住的是老式单位分房，七十来平的两室一厅。
当时深圳房价正疯涨，我们看中的那套小三居要三百万，首付就得一百万。
我和晓雨两个人工资加起来，攒了五年也只有四十万。还差六十万，我们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候，岳父做了一个让我至今都心存愧疚的决定——他把住了二十年的老房子卖了。
那套房子虽然老旧，但地段不错，在福田区。岳父说卖了六十万，正好给我们凑够首付。
"小江啊，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住哪都一样。你们小两口正是需要的时候，这钱就当是我们给晓雨的嫁妆。"岳父拍着我的肩膀，笑得很坦然。
但我知道，他们卖了房子，自己就没地方住了。
后来岳父母在关外租了一个小单间，月租一千二。房子只有三十来平，采光不好，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
每次去看他们，我心里都堵得慌。
晓雨怀孕后，岳母怕她一个人在家不方便，主动提出要过来照顾她。老人家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我们家，给晓雨做早饭、陪她散步、帮她按摩腿脚。晚上还要赶回去，因为那边房租便宜。
我和晓雨多次提出让二老搬过来一起住，但岳父每次都拒绝。
"你们小两口要有自己的空间，我们老两口住惯了，也自在。"岳父总是这么说。
但我心里清楚，他们是怕给我们添麻烦，也怕增加我们的负担。
红绿灯前，我停下车，拿出手机翻看通讯录。
岳父的电话号码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备注是"爸"。
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先给晓雨打了电话。
"老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电话那头，晓雨的声音带着笑意。
"年终奖下来了，五十万！"
"真的吗？！"晓雨惊喜地叫出声，"老公你太厉害了！"
"嘿嘿，也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我挠挠头，"我在想，今年多了这么多钱，要不给爸妈一些？他们为了我们真的付出太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老公，你说的是我爸妈吧？"晓雨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他们为了我们，把自己的房子都卖了，现在还租房住。每次想到这个我就心里难受。"
"那我们就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也改善改善生活，至少别再租那么差的房子了。"我说。
"嗯，你看着办吧，我都听你的。"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手机银行。
转账界面上，我输入岳父的账号，然后在金额栏里填上了数字。
四十万。
手指在确认键上悬停了几秒。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转出去之后，我手里就只剩十万了。但想到岳父母这些年的付出，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确认。
"转账成功。"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突然轻松了很多。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让老人家过得好一点，这钱花得值。
我又给岳父发了条短信："爸，我刚给您转了点钱，您和妈别太省了，该花就花。这些年您们为我和晓雨付出太多了，这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发完短信，我启动车子往家开。
一路上，我心情都很好，甚至哼起了歌。脑子里开始计划着，等宝宝出生后，一定要接岳父母过来一起住，好好孝敬他们。
车子刚开进小区，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晓雨。
"老公！老公！"她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调，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你快下楼！我爸妈给你买了辆车！"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爸妈说给你买了辆奥迪！一百五十万的奥迪A6L！就停在咱们楼下！"晓雨的声音又惊又喜，"老公，这是真的吗？我爸妈哪来这么多钱？"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百五十万？
岳父母哪来的一百五十万？
他们不是一直租房住吗？平时买菜都要比价半天的人，怎么可能拿出一百五十万买车？
"你确定？"我声音都有些发紧。
"我也不敢相信，但我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车已经开到咱们楼下了，钥匙也在，让你下楼看看。"晓雨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担忧，"老公，我爸妈不会是借钱买的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等晓雨说完，我已经飞快地把车停好,冲向电梯。
电梯里，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一百五十万买车，这不是小数目。岳父母平时连出租车都舍不得打，出门都是挤公交。上次岳母生病，我带她去医院看病，她硬是不肯坐我开的车，说浪费油钱，坚持要坐公交。
这样节俭的两个老人，怎么可能突然拿出一百五十万买车？
而且还是在我刚给他们转了四十万之后不到两小时！
难道是他们借了钱？还是找亲戚借的高利贷？
想到这里，我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几乎是跑着冲出去的。
小区的停车位就在一楼，我很快就看到了那辆车。
崭新的黑色奥迪A6L，在傍晚的余晖下泛着深沉的光泽。车身线条流畅，大灯犀利，一看就是顶配。前挡风玻璃上贴着临时牌照，上面的日期显示是今天。
车，确实是新车。
但让我心脏骤停的，不是这辆车，而是蹲在车旁的那个人。
岳母周秀芬，她双手捂着脸,整个人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那种哭泣的姿态，不是普通的伤心,而是一种几乎崩溃的绝望。
岳父林大国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抹眼睛。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佝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爸！妈！"我冲过去，"你们这是怎么了？"
岳母听到我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她抬起头，那张脸上满是泪痕，眼睛哭得红肿，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小江......"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对不起......对不起......"
"妈，您这是说什么呢？"我连忙蹲下去扶她，"快起来，地上凉。"
岳父也红着眼睛，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就在这时，晓雨也从楼上下来了。她挺着大肚子，走得很急，脸上满是焦虑。
"妈！"晓雨看到岳母的样子，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妈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晓雨......"岳母看到女儿，哭得更加控制不住，"妈对不起你......"
"妈，您别这样，您吓到我了。"晓雨也蹲下来抱住母亲，两个人哭成一团。
我看向岳父，压低声音问："爸，到底怎么回事？这车......"
"是给你的。"岳父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小江，这车是我和你妈给你的。"
"给我的？"我完全懵了，"爸，这一百五十万......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岳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辆车，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周围已经有不少邻居围过来了。这个小区大多是年轻白领，一辆崭新的奥迪A6L确实惹眼。
"哟，老林家买新车了？这车可不便宜啊！"
"起码一百多万吧？看着像顶配。"
"人家女婿出息，年轻有为，给老丈人买车也正常。"
邻居们的议论声飘进耳朵，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看着岳父,突然发现他好像瘦了。明明一个多月前见面时还好好的，现在脸颊都凹陷下去了，颧骨突出，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一大圈。
而且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那种颤抖不是紧张，更像是......虚弱？
"爸，您身体不舒服吗？"我下意识地问。
岳父愣了一下，很快摇摇头："没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
"这车的钱，到底哪来的？"我再次追问，"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借的？"
岳父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不是借的，是我们自己的钱。"
"自己的钱？"我几乎不敢相信，"爸，您不是一直......"
"先回家吧。"岳父打断我，"有些事，回家再说。"
"不行！"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您现在就告诉我，这钱到底哪来的？您们不是把房子卖了，只得了六十万吗？怎么还有这么多钱买车？"
"小江！"岳父难得地严厉起来，"听话，先回家！"
我从未见过岳父这样的表情。他的眼睛里有愤怒，有悲伤，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绝望。
岳母也被女儿扶了起来，她一直在哭，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
这反常的一幕让我心里越来越不安。
"那车钥匙呢？"我问。
岳父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我。那是一把崭新的奥迪钥匙，上面还带着4S店的标签。
我接过钥匙，手指碰到岳父手的瞬间，感觉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爸......"
"回家。"岳父转过身，牵着岳母的手往停车场走，"去你们家。"
我和晓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四个人沉默地回到家。
这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电梯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注意到岳父一直在咳嗽，那种压抑着的轻咳，好像生怕被人听见。而岳母紧紧拉着女儿的手,眼泪就没停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哭成这样？
一百五十万的车，在普通人眼里是巨款，但对他们来说,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为什么气氛如此沉重？
电梯到了二十三楼，门打开的瞬间，我看到岳父扶着墙，那个动作很轻，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他是不是身体真的出问题了？
家里的客厅突然变得特别大，大到让人觉得空荡荡的。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晓雨起身去倒水，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杯子碰到桌面时发出轻微的响声。
"爸、妈，喝点水。"晓雨把水杯递给父母，声音里带着哭腔。
岳母接过水杯，却没喝，只是握在手里。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恍惚。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爸，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那车的钱，到底哪来的？"
岳父放下水杯，缓缓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让我一时读不懂。
"小江，这些年......其实我们也攒了一些钱。"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被风吹散。
"攒了一些钱？"我皱起眉，"爸，您们一直租房住，每次我想给你们买点东西，您都说太贵不要。这样的生活状态，怎么可能攒下一百五十万？"
"是啊爸，"晓雨也忍不住开口，"您和妈每个月的退休金加起来才六千块，房租要一千二，还要生活，怎么可能攒这么多？"
岳父沉默了。
岳母突然捂住脸，又开始抽泣起来。
"秀芬......"岳父伸手握住妻子的手，然后转向我们，"钱的事......你们别管了。这车就是我们给小江的，他孝顺，值得。"
"爸！"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您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您，这一百五十万，是不是借的？"
"不是！"岳父难得地硬气起来,"不是借的！"
"那是哪来的？"
"是我们自己的！"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晓雨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别这么激动。她转向父亲，温声细语地问："爸，您就告诉我们实话吧。我和江哥都担心您们。如果是借的钱，我们一起还。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您这样什么都不说，让我们怎么放心？"
听到女儿的话，岳父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些。
他看着晓雨，眼眶泛红:"傻孩子，爸怎么会害你们呢。"
"那您就说清楚！"晓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您和妈今天这样子，把我们都吓坏了。"
岳父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当年那套老房子，卖的时候......其实不止六十万。"
我和晓雨同时愣住了。
"多少？"我问。
岳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但具体多少，我现在不想说。你们只要知道，这钱是干净的，不是借的，也不是违法得来的，就够了。"
"爸！"我站起来，"您怎么能这么说？当年您明明告诉我们，房子只卖了六十万，正好给我们付首付。现在您说不止六十万，那剩下的钱呢？这几年您和妈租着破房子，省吃俭用，为什么不用那些钱改善生活？"
这个疑问像一把利刃，刺在我心上。
如果岳父母当年真的有更多的钱，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这么苦？
岳父深吸一口气："小江，这是我们的决定。我们愿意。"
"可您们......"
"别问了。"岳父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些年我和你妈看在眼里，你对晓雨好,对我们孝顺，这就够了。车是我们自愿买的，想买就买了，别的你不要多问。"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晓雨也急了："爸，您到底在瞒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岳母抬起头，满脸泪痕："晓雨，是妈对不起你......"
"妈您别这么说......"
"这些年，妈一直瞒着你。"岳母哽咽道，"我们......我们其实......"
"秀芬！"岳父突然厉声打断妻子的话。
岳母身体一震，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一幕让我和晓雨更加不安。他们明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比什么都让人揪心。
我注意到茶几上放着岳父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未读短信，发信人备注是"市人民医院"。
医院？
我的心猛地一沉。
"爸，您最近有去医院吗？"我试探着问。
岳父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没有，"他很快否认，"就是普通体检。"
"体检？"我盯着他，"那为什么妈要哭成这样？"
"你别管了！"岳父突然站起来，"小江，车我们送了，心意也到了。剩下的事，你别多问。我和你妈还有事,先回去了。"
"爸！"晓雨拉住父亲的袖子，"您还没吃晚饭呢！"
"不吃了，我们......我们不饿。"岳父说这话时,明显有些心虚。
岳母也站起来，她看着女儿，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愧疚。她伸手摸了摸晓雨的肚子，声音颤抖："好好养身子，好好生宝宝......"
"妈......"晓雨哭着想说什么，但岳母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岳父跟在后面，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里面有太多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舍，有无奈，还有一种像是......诀别？
"小江，"他的声音很轻，"好好对晓雨。"
说完，他就开门走了出去。
岳母跟在他身后，步履蹒跚。
我和晓雨站在门口，看着两个老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晓雨靠在我肩膀上，哭得止不住。
"老公，我爸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我搂住她，心里同样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巨石。
岳父最后那句"好好对晓雨"，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他瘦了一大圈的样子,那种压抑的咳嗽，手机上医院的短信......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会的，不会的。
我拼命在心里否认那个想法，但越是否认，那个念头就越是清晰。
晚上，我和晓雨都没怎么睡。
她躺在床上，一遍遍地翻看和父母的聊天记录，试图从只言片语里找到什么线索。
"老公你看，"她突然坐起来，"我妈上个月给我发信息，说她和我爸要去旅游，让我别担心。我当时还奇怪，他们平时那么省，怎么突然要去旅游。"
我接过手机看了看。
聊天记录显示,那条信息发送时间是一个月前，内容确实是说要去旅游，目的地是云南。
"他们去了吗？"我问。
"我不知道。"晓雨摇头，"后来我问了几次，我妈都说天气不好没去成，改时间了。现在想想，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旅游？"
我沉默了。
旅游只是借口，那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医院？
"老公，"晓雨抓住我的手，"明天我们去我爸妈那里看看好不好？我总觉得他们瞒着我们什么很重要的事。"
"好。"我点点头。
但我心里清楚，岳父母那副态度，就算我们去了，他们也未必会说实话。
必须想办法查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六点就醒了。
其实一夜都没怎么睡，脑子里全是昨天的画面。
晓雨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完毕后，决定先去那辆奥迪的购买地点看看。
从车钥匙上的标签能看出来，车是在罗湖区的"鹏程奥迪4S店"买的。
我开车赶到那里时,刚过八点,店里的销售顾问正在做晨会。
"您好先生，请问需要看车吗？"一个年轻的女销售迎上来。
"我想咨询一下，昨天你们这里卖出去一台黑色A6L？"
女销售愣了一下："您是？"
"我是买车人的家属。"我解释道，"那辆车是我岳父买的，但有些情况我想了解一下。"
听我这么说，女销售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先生，关于客户的购车信息，我们有保密义务......"
"我知道。"我打断她，"但这件事对我们家很重要。我岳父叫林大国,昨天下午买的车,黑色A6L,全款一百五十万。"
女销售想了想，去叫来了她的主管。
主管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听完我的来意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这样吧，您提供一下您岳父的身份信息，我核实一下。"
我把岳父的身份证号报给他，他去查了系统。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态度明显缓和了一些。
"确实是林先生买的车，昨天下午三点二十分签的合同，全款刷卡。"主管说，"请问您是......"
"我是他女婿。"我说，"实不相瞒，我岳父岳母年纪大了，他们突然买这么贵的车,我们做子女的很担心。我想知道，他们买车时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主管和女销售对视了一眼。
"其实......"女销售犹豫着开口，"那位老先生买车的时候，确实挺着急的。"
"着急？"
"对，"女销售点头，"他一进店就说要买A6L,要顶配的，要黑色的，当天就要提车。我们说需要时间准备，他就说愿意加钱，只要能尽快提车。"
我的心一沉。
这不像岳父的性格。他是那种买东西要比价很久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急？
"后来呢？"
"后来我们正好有一辆现车，刚运到的，还没验收。他说那就要这辆,不用验车了，直接办手续。"女销售继续说，"我劝他至少看看车况，但他说不用，只要能开走就行。"
"刷卡的时候呢？"我追问。
"刷卡很顺利，密码都没输错。"主管接话，"但我注意到，老人家的手一直在抖。我还以为是紧张，毕竟一百五十万不是小数目。"
手抖。
又是这个细节。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这么急着买车？"
女销售摇摇头："没说。我们也不好多问。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走的时候，我听到他在打电话。"女销售回忆着，"好像是给家里人打的，说什么'都办好了''不要担心''这是应该的'之类的话。声音听起来......挺沉重的。"
我闭了闭眼睛。
"还有什么其他细节吗？任何细节都行。"
女销售想了想："哦对了，他好像咳嗽得挺厉害的。我还问他要不要喝水，他说不用。"
咳嗽。
我记下了这个细节。
"谢谢你们。"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想起还有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
留下电话号码后，我离开了4S店。
坐在车里，我把这些信息串联起来。
岳父急着买车，手一直在抖，咳嗽厉害，还说"这是应该的"......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不行，我必须查清楚。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晓雨的电话。
"老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你能查到你爸的银行账户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想查什么？"
"我想知道他账户里的钱是哪来的。"我实话实说，"昨天他们的反应太反常了,我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晓雨犹豫，"这样查我爸的账户，是不是不太好？"
"晓雨，"我的语气变得严肃，"你昨天也看到了,你爸妈的状态不对。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我们现在不查清楚，以后可能连机会都没有了。"
这句话让晓雨沉默了。
"好，"她最终同意了，"我爸之前为了方便给我转生活费，把他的手机银行在我手机上也登录了。密码我也知道，我查一下。"
半个小时后，晓雨给我回了电话。
"老公，"她的声音在颤抖，"我查到了......"
"怎么说？"
"我爸的账户里，三天前确实转出去了一百五十万。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你别急，慢慢说。"
"但是账户里还有两百三十万！"晓雨的声音几乎是哭出来的，"老公，我爸妈哪来这么多钱？！"
我整个人僵住了。
两百三十万？
加上买车的一百五十万,岳父母手里至少有三百八十万！
当年他们说卖房子只得了六十万，那剩下的三百多万是哪来的？
"还有，"晓雨继续说，"我往前翻了一下流水，发现我爸的账户里，从三个月前开始，每个月都有一笔大额支出，少的十几万，多的三十万。"
"支出到哪里？"
"医院。"晓雨的声音彻底哽咽了，"都是医院的费用。老公，我爸是不是......"
她不敢说下去。
我的手握着方向盘，指关节都发白了。
"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我启动车子，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岳父生病了，而且很严重。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想在离开前，把欠我们的"补"回来。
所以才会突然买车，才会那么着急。
所以岳母才会哭成那样。
所以他才会说"好好对晓雨"。
一想到这些，我的眼睛就湿润了。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确认。
我掉转车头，直奔岳父母租住的地方。
我站在岳父家门口，手里攥着那把钥匙，迟迟没有推门的勇气。
刚才在小区门口，我无意中遇到了岳父以前的老同事王叔。
"小江啊，你岳父最近身体怎么样？上个月在医院碰到他，看着瘦了好多。"王叔拍着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关切。
我愣住了："王叔，我岳父身体一直挺好的啊......"
"哎呀，你不知道啊？"王叔欲言又止，"算了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快步冲上楼，用钥匙打开了岳父母家的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茶几上摆着一堆药瓶，全是我没见过的药名。我拿起一瓶看了看，是止痛药，处方上写着"每日三次，饭后服用"。
还有一些药，标签上印着"肿瘤专科医院"的字样。
我的手开始颤抖。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岳母看到我，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的东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那是一摞厚厚的医院病历本。
我弯腰捡起来，翻开第一页，上面的诊断结果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恶性肿瘤，胃癌晚期。"
诊断日期：三个月前。
"小江......"岳母的声音在颤抖，"你怎么来了？你爸他......"
话音未落，岳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的样子让我几乎认不出来——三个月不见，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头发也白了大半。本来就不高的身材，现在看起来更加佝偻，一件宽松的毛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他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这还是那个三个月前还能骑自行车去买菜、笑声爽朗的岳父吗？
"爸......"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您这是......"
岳父看着我，眼眶瞬间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不该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爸，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您生病了，为什么要瞒着？"
岳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却走得很吃力，每一步都要停顿一下，好像随时会摔倒。
岳母连忙去扶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小江，"岳父坐下后，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个...原本想再等等给你，但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
我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转账凭证。
四十万，正是我昨天早上转给他的那笔钱。
但转账时间显示的却是——昨天下午3点15分。
我愣住了。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昨天上午十点半才转的！
"爸，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这张凭证，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岳父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茶几上的另一个牛皮纸袋。
那个纸袋很厚,鼓鼓囊囊的，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工工整整地写着我的名字："江浩然收"。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那个纸袋。
"打开看看吧。"岳父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说梦话。
我深吸一口气,解开牛皮纸袋的封口。
里面装的东西让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最上面的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女婿江浩然"，笔迹是岳父的，但比平时更加歪斜，有些字迹甚至糊了，不知道是墨水浸湿的，还是泪水浸湿的。
信封下面，是厚厚一沓医院的检查报告单、诊断书、用药记录......
我的手指颤抖着抽出那封信，展开信纸的瞬间，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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