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来源:《吴石传》《台湾五十年代白色恐怖档案》相关历史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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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3月1日,台北的天空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保密局特务头子谷正文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特务,冲进了位于台北市区的吴石将军住所。他们像一群恶狼扑进羊圈,翻箱倒柜,搜查每一个角落,抓走了所有可疑的人。

厨房里的水池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佣正在洗碗。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梳成简单的发髻,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的神色。

水滴从她粗糙的手指间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整个房子里乱成一团,只有她这个角落保持着异样的平静。

谷正文注意到了这个女人。他走过去,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女佣放下手中的碗,用围裙擦了擦手,动作很慢,也很稳。

谷正文的副手粗暴地抓起放在灶台旁的一个布包,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几件打着补丁的旧衣服、三本翻得破烂的识字课本,还有散落的几块钱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个女人叫林阿香,福建长乐人。她在吴家做了将近三十年的佣人,从十六岁的小姑娘干到了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谷正文盯着她看了很久,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仿佛要把人看穿。林阿香低着头,手指绞着围裙的一角,身子微微发抖,完全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普通女人的样子。

特务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普通、最无害、穷得叮当响的女佣,其实是吴石情报网中最重要的地下交通员之一。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三天前,这个女人做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选择。那个选择,不仅救了她自己的命,也保护了更多还在暗处的同志。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吴石把林阿香叫到书房,告诉她家里马上要出事。为了让她下半辈子有保障,吴石打开了一个装满金条和首饰的木匣子,允许她带走这些足够她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财物。

那些金条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每一根都代表着富足的生活、体面的日子、不再为生计发愁的未来。

林阿香站在书房里,看着那些金条。她的手指在颤抖,不是因为贪婪,而是因为内心的挣扎。最终,她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收拾了一个小布包。

包里装着几件旧衣服、几本识字课本,还有吴石刚给她结算的八块钱工资。然而,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谁也没有想到,三十年后,这八块钱背后的故事会温暖无数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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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从长乐到福州:一个佣人的三十年

1920年的福建长乐,连续两年的大旱让这个沿海小县陷入了绝境。

地里寸草不生,井水干涸见底,村里的人开始四处逃荒。林家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家里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十六岁的林阿香作为长女,必须出去挣钱。

那年腊月的一个清晨,父亲用一根扁担挑起林阿香仅有的几件行李,带着她走了整整一天,从长乐到福州。路上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抽着旱烟。

到了福州城外时,天已经黑了。父亲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两个窝窝头递给林阿香。窝窝头是用地瓜粉做的,又硬又粗,但这已经是家里最好的东西了。

父亲蹲在路边抽了很久的烟,最后红着眼眶嘱咐她,到了主人家要听话,要勤快,每个月的工钱记得寄一些回家。

林阿香使劲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她知道,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自己哭了,父亲心里只会更难过。

第二天一早,父亲把林阿香送到了福州城里的吴府。这是一座典型的福州大宅,青砖黛瓦,门前有两个石狮子。对于从乡下来的林阿香来说,这样的房子简直就像天上的宫殿。

管家收下了父亲交来的引荐信,让他可以走了。父亲临走前又看了林阿香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消失在了晨雾中。

吴府的规矩很严。林阿香被分配给厨娘张妈打下手。张妈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面相严厉,说话直截了当。

她告诉林阿香,每天凌晨四点就要起床,第一件事是挑水把院子里的三口大水缸都填满。然后洗衣裳、做饭、打扫院子。手脚要麻利,话要少说,眼里要有活儿,千万不能偷懒。

那些日子对林阿香来说简直是煎熬。冬天的井水冰得刺骨,她的手很快就冻裂了,一道道口子渗着血。

洗衣裳的时候,粗糙的碱水浸到伤口里,疼得她眼泪直流,却不敢哭出声来。晚上睡觉前,她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用嘴对着冻裂的手指哈气,希望能让伤口好得快一些。

张妈虽然严厉,心却不坏。她看林阿香干活勤快,人又老实,慢慢对她好了起来。有时候看见林阿香的手冻得发紫,就让她去灶台边烤烤火。

还偷偷给她留点肉汤喝,说这个年纪正在长身体,不吃点好的怎么行。林阿香每次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心里都暖暖的。

三个月后,林阿香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钱——八块银元。捧着这八块沉甸甸的银元,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往下掉。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挣到钱。她把六块寄回了长乐老家,自己只留了两块。她知道,家里正等着这些钱买粮食过冬。

第二年春天,林阿香的表现得到了认可,张妈把她调到了院里做杂活。扫地、浇花、整理房间,虽然活儿还是很多,但总比天天泡在冷水里强。

林阿香更加勤快了,每天天不亮就把院子扫得一尘不染,花花草草侍弄得生机勃勃。她还学会了观察主人家的生活习惯,知道什么时候该把茶水准备好,什么时候该把换洗的衣物放在哪里。

吴石是个读书人,家里藏书很多。有一次,他看见林阿香在院子里盯着墙上贴的告示发呆,就问她识不识字。

林阿香老实地摇头,说自己不识字。吴石没有责怪她,反而让她拿家里的旧课本去认字,说不识字做事不方便,以后帮家里记账也用得着。

就这样,林阿香开始跟着吴府的账房先生认字。她特别用功,每天干完活就躲在自己的小屋里,就着油灯一笔一画地写。

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半年后她已经能认几百个字了。账房先生夸她是个可造之材,说她虽然起步晚,但用心,将来一定能有出息。

1923年冬天,吴石娶了妻子王碧奎。婚礼那天,吴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林阿香那年十九岁,已经在吴府待了三年,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变成了一个做事利落、识文断字的得力佣人。

王碧奎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对下人也很和善。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林阿香这个勤快又机灵的姑娘,让她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帮着料理家务。

接下来的岁月里,林阿香见证了吴家的兴旺。她看着王碧奎怀孕、生子,看着吴家的孩子一个个出生。虽然有几个孩子夭折了,但林阿香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每一个孩子。

她给他们洗衣裳、做饭,晚上哄他们睡觉,讲长乐老家的故事给他们听。孩子们都喜欢林阿姨,觉得她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心很好,对他们也很有耐心。

这些年里,林阿香每个月都能领到工钱。数目虽然不多,但从来没断过。她把大部分钱寄回长乐老家,只留很少的一部分自己用。

靠着这些钱,家里盖了新房子,弟弟读了书,妹妹也有了像样的嫁妆。林阿香觉得,自己当初离开家乡的选择是对的,至少能帮到家里。

吴石对林阿香也很信任。随着职位的升迁,他越来越忙,常常出差在外。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王碧奎和林阿香打理。

林阿香不负所托,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账目清楚,开支合理,从来没出过差错。吴石常说,林阿香是个靠得住的人。

时光飞逝,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林阿香从十六岁的小姑娘,变成了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她的青春都给了吴家,她的汗水也洒在了这个院子里。

她看着吴石从少将升到中将,看着这个家经历风风雨雨。她把吴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吴石夫妇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名地下交通员,会参与到那些惊心动魄的秘密工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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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台北的隐秘角色

1947年4月的一个深夜,福州的吴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已经睡下,只有吴石书房的灯还亮着。林阿香正准备熄灯休息,突然听到有人敲自己房间的门。她打开门,发现是吴石站在外面。

这让林阿香很吃惊。这么多年来,吴石从来没有在深夜单独来找过她。她心里隐隐觉得,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吴石示意她跟着自己去书房,林阿香披了件外衣就跟了过去。

书房里,吴石让林阿香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这个举动更让林阿香不安了。主人给佣人倒茶,这可不是寻常的事。她接过茶杯,手有些发抖。

吴石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自己有件很重要、也很危险的事要跟她商量。这件事如果被发现,是要杀头的。她可以拒绝,不会有任何责怪。

林阿香听得一头雾水。吴石接着解释,需要有人帮忙传递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很重要,但也很危险。林阿香问那是什么东西,吴石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是对国家、对百姓有益的事情。

林阿香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吴家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好,想起了主人一家的恩情。她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帮忙。

从那以后,林阿香的生活多了一层隐秘的色彩。每隔一段时间,吴石会给她一些小纸条,让她在买菜的时候交给特定的人。

这些纸条都很小,有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林阿香想出了各种办法藏匿这些纸条。有时候藏在发簪里,有时候缝在衣服的夹层里,有时候塞进鞋底的暗袋中。

买菜的时候,她会走到某个固定的摊位,假装挑选蔬菜。她会拿起一把青菜仔细端详,嫌弃地说这菜不新鲜,那菜虫眼太多。

就在这讨价还价、挑挑拣拣的过程中,纸条已经悄悄从她手里传到了摊主手里。或者在某个拐角处,她会假装系鞋带,趁机把纸条塞进墙缝里。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神不知鬼不觉。

林阿香从来不问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也从不打听这些纸条要传给谁。她只知道,这些事情对吴石很重要,自己必须做好。

她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每次出门前都要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确保没有可疑的人跟踪。回来后也要检查自己的房间,看看有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1949年8月16日,林阿香跟着吴石一家登上了飞往台湾的飞机。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离开福建,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看到大海。飞机在云层中穿行,窗外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蓬松柔软。

林阿香趴在窗口往下看,看到了蜿蜒的海岸线,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她的心里既兴奋又忐忑,不知道台北会是什么样子。

到了台北后,林阿香发现这座城市和福州很不一样。街道更宽,楼房更高,到处都是日据时代留下的建筑。

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街上到处是巡逻的宪兵和便衣特务,路人走路都低着头,脚步匆匆,很少有人大声说话。

吴家在台北的住所位于市区,是一栋两层的日式小楼。林阿香很快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每天清晨,她会挎着菜篮子去延平北路的菜市场买菜。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在台北,传递情报的工作继续进行着,而且变得更加危险。

台北的管制比福州严格得多,街上到处是宪兵和特务,随时可能盘查路人。林阿香买菜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有人被带走。那些被带走的人,有的再也没回来过。

林阿香必须更加小心。她买菜的路线固定,去的摊位也固定,时间也固定。这样做看起来很危险,因为规律容易被人发现。

但吴石告诉她,越是规律,越不容易引起怀疑。一个佣人每天都在同样的时间去同样的地方买菜,这再正常不过了。反而是那些行踪飘忽不定的人,才会引起特务的注意。

有一次,林阿香在菜市场遇到了宪兵检查。几个宪兵拦住了她,要检查她的菜篮子。林阿香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老老实实地把菜篮子递了过去。

宪兵翻了翻,里面除了青菜、鱼肉、豆腐,什么都没有。纸条早就在十分钟前传出去了。宪兵挥挥手让她走,林阿香提着菜篮子离开,一直走到转角处,腿才软了下来。

1949年11月底的一天,吴家来了一位女客人。这位客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得体,举止优雅,说是从香港来台北做生意的。

林阿香给她倒茶的时候,注意到这位女士的手很白净,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她的眼睛很有神,说话的时候总是在观察周围,这让林阿香觉得她不是普通人。

那天以后,这位姓朱的女士来过几次。每次来,吴石都会在书房接待她,谈话的时间都不长。

林阿香负责在外面守着,确保没有人打扰,也确保没有人偷听。她还会准备茶水和点心,但从来不多问一句。

12月初的一天,林阿香去菜市场买菜时,发现往常接头的那个卖鱼的摊主不见了,换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她心里一紧,假装挑了几条鱼,讨价还价一番后就离开了。那天的纸条她没有传出去,而是带回了家,烧掉了。

回到家后,她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吴石。吴石的脸色立刻变了,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林阿香知道,出事了。

进入1950年1月,台北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林阿香去买菜时,发现好几个往常熟悉的摊主都不见了。街上的宪兵和特务多了一倍,到处在抓人。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家半夜被抄,有人被带走的消息。

2月初的一个傍晚,那位朱女士匆匆忙忙来了一次。她的脸色很不好,神情也很紧张。吴石把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了她,又拿出一张通行证。

朱女士接过东西,匆匆告别就走了。林阿香送她到门口,看着她消失在暮色中,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后,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吴石每天回来得很晚,脸色阴沉。王碧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常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孩子们也感觉到了家里不寻常的气氛,变得安静了许多。

林阿香继续每天去买菜,但她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她能感觉到,街上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些看似在闲逛的人,其实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按照固定的路线买菜,按照固定的节奏生活。

2月26日晚上,吃完晚饭后,吴石把林阿香叫到了书房。窗外的风很大,吹得窗棂咯吱作响。书房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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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八块钱工资的抉择

书房里,吴石坐在椅子上,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他示意林阿香在对面坐下,然后沉默了很久。窗外的风越刮越大,树枝啪啪地打在窗户上。林阿香坐在椅子边缘,双手放在膝盖上,心里忐忑不安。

吴石终于开口,声音很低。他说家里马上要出事了,最迟三天,保密局的人就会上门。到那时候,他肯定是走不了了。但林阿香不一样,她还有机会离开。

吴石站起来,走到书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匣子。他打开匣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根金条,还有一些首饰。那些金条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每一根都价值不菲。

吴石把匣子推到林阿香面前,让她把这些东西拿走,赶紧离开台北。他已经托人找好了船,后天晚上就能走。

这些金条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回到长乐老家,买几亩地,盖一栋房子,日子会过得很舒坦。

林阿香看着那些金条,手指在颤抖。她跟了吴家三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些东西,够她在长乐老家过上地主般的生活,够她把全家人都接到身边照顾,够她后半辈子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她甚至可以在长乐县城开一家店铺,招几个伙计,当一个体面的掌柜。

可是,就在这诱惑面前,林阿香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另外一些画面。她想起了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吴家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瘦瘦小小的,什么都不懂,是吴家给了她一口饭吃,让她活了下来。她想起了王碧奎教她认字的耐心,想起了吴石对她的信任,想起了吴家孩子们叫她林阿姨时的亲切。

更重要的是,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拿着这些金条离开,保密局的人一查,肯定会怀疑她。一个佣人,突然拿着主人家的金条跑路,这本身就很可疑。

到时候不光她跑不掉,还可能牵连到其他人。那些还在暗处工作的同志,那些和吴石有过联系的人,都可能因为她而暴露。

林阿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她说自己不能要这些东西,这是吴家的东西,不是她的。自己只是个佣人,拿工钱做事,天经地义。可这些金条,她没道理拿。

吴石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她会拒绝。他劝说道,林阿香跟了吴家三十年,早就不是外人了。而且这些年她帮忙做的那些事,每一件都是要命的。就凭这个,她也该拿这些东西。

林阿香还是摇头。她说自己当初答应帮忙的时候,就不是为了钱。而且,她要是拿了这些金条离开,保密局的人一查,肯定会怀疑她。

到时候不光她跑不掉,还可能牵连到别人。她什么都不拿,就拿自己的衣服和东西,还有这个月应得的工钱。这样保密局的人来了,看她穷成这样,就不会怀疑她了。

这番话让吴石沉默了很久。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女佣,竟然能想得这么周到。

他叹了口气,最后从抽屉里拿出八块钱,递给林阿香。这是她这个月的工钱,虽然还有几天才到月底,但现在顾不上了。

林阿香接过那八块钱,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这是她应得的工钱,拿得心安理得。

她问吴石,王碧奎和孩子们以后怎么办。吴石说已经安排好了,王碧奎和孩子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军中还有些旧部和朋友会帮忙。

林阿香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对着吴石深深地鞠了一躬。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深深的鞠躬。然后她转身走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林阿香开始收拾行李。她的东西很少,几件旧衣服,几本识字课本,还有那八块钱。她把这些东西装进一个小布包里,然后坐在床上,看着这个住了将近一年的房间。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树枝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林阿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很多事情。想起了第一次来到吴家时的忐忑,想起了第一次领到工钱时的喜悦,想起了跟着张妈学做菜的日子,想起了王碧奎教她认字的耐心。

这三十年里,她把吴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吴石夫妇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然而,当第二天天亮后,等待着她的,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而那八块钱工资,也将成为她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