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给2025年的越南画一张体感温度图,那一定是“外热内虚”。
表面上,工厂林立、出口数字还在滚动;实际上,整个国家正被一场持续升温却迟迟退不了的“高烧”折磨得坐立不安。
12月8日,日本驻越大使伊藤直树在镜头前的那番话,就像一盆不留情面的冰水,正面浇在越南的额头上——日本,正式退出宁顺第二核电站项目。
对此,日本给出的理由是:五年建成核电站,不符合科学,也不符合安全逻辑,日本不干,这句话的杀伤力,并不在于项目本身,而在于它击碎了越南高层最后一层自我安慰。
因为宁顺核电,从来不只是一个能源工程,而是越南试图证明“自己还能继续高速奔跑”的象征性筹码。
现在,日本人当众把这张牌抽走,等于直接告诉世界:这场赌局,你的底牌不够,对越南来说,这更像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没有稳定电力,制造业神话只是空壳;没有制造业,所谓“承接全球产业转移”的叙事就会瞬间塌方。
但越南并非不知道自己的短板,而是一直试图用速度和口号去覆盖结构性缺陷,核电被包装成“2030年献礼工程”,本质上就是把国家能源安全,绑在一条政治时间轴上。
日本的退出,揭示的并不是“合作破裂”这么简单,而是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当增长焦虑压倒基本常识时,所谓的发展规划,究竟是在解决问题,还是在制造更大的风险?
而答案,早已藏在越南工厂的闸刀和黑掉的车间里,从2023到2025年期间,越南北部工业区多次出现因高温天气导致的电力短缺和停电问题。
高温叠加厄尔尼诺,40度的空气像一层罩子扣在厂房上,轮流拉闸、限时供电,成了企业最熟悉的通知。
有的工业园一周停三天电,这对高度依赖精密排产的现代制造业来说,几乎等同于慢性窒息。
佳能、三星、富士康这些支撑越南出口的“顶梁柱”,开始频繁向总部汇报一个原本不该成为问题的问题:电稳不稳定,资本对风险的嗅觉永远比政策文件灵敏。
今年7月,越南新签外资合同额环比暴跌三分之二,这不是市场波动,而是明确的警告信号。
耐克、阿迪达斯把产线悄悄挪向印尼;留下来的企业,也不再关心税收优惠和土地政策,只反复确认一句话:“你们能不能不断电?”
正是在这种被逼到墙角的状态下,越南才抛出了那个看似“雄心勃勃”、实则近乎失真的五年核电计划。
2030年,两座核电站、四台机组全部并网发电,听上去像冲刺,实际上是在挑战物理和制度的双重极限。
对比现实就更显荒诞:英国欣克利角C,14年还在熬;芬兰奥尔基洛托3号,17年才点亮,日本专家给越南的内部评估很清楚——一切顺利,也要2036年,拖到2040年都不意外。
问题不只在工期,宁顺核电选址早已被民房和农地覆盖,征地拆迁本身就可能耗掉数年,越南的基建效率,也早有“前科”:胡志明市地铁修了18年,隆城机场土地纠纷至今拉锯。
在这样的行政和执行环境下,核电这种人类最复杂的工业系统,几乎注定要变成一个黑洞。
更致命的,是人才断层,2016年叫停核电,直接掐断了专业培养链条,核工程专业被关停,留学生回国无岗可用,转行谋生。
现在想重启,不仅缺工程师,连能授课的老师都找不到,就算真的重建体系,那怎么也得十年起步。
于是问题变得清晰:这真的是一个“能不能加速”的问题吗?还是一个早已错过窗口的结构性困局?
其实,在越南当前的困局里,解法并不隐秘,甚至可以说就摆在门口,那就是和越南邻国的中国。
中国拥有成熟、可复制、工期和成本都被验证过的核电方案,也拥有已经运行多年的跨境输电能力。
2022年恢复的电力交易,已经向越南输送了超过400亿度电,这本可以成为最直接、最低成本的缓冲垫。
但现实却是,河内选择了绕路,宁愿去找财政本身吃紧的法国融资,宁愿听美国推介还停留在PPT里的SMR概念,宁愿依赖老挝看天吃饭的水电,也不愿意系统性地利用近在咫尺的稳定电源。
这不是技术选择,而是一种“地缘洁癖”——把能源安全当成政治立场的延伸,代价很快显现。
220亿美元的核电预算,占GDP的5%;同时还要推进670亿美元的南北高铁,两大项目像两台抽水机,持续抽干财政蓄水池。
而真正为此付出成本的,并不是决策会议室里的官员,而是停产的工厂、闷热写字楼里的白领、被迫放假的流水线工人。
能源互补,本该是经济问题,却被硬生生演绎成政治秀,日本的退出,很可能只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它释放的信号极其明确:当政治时间表凌驾于工程常识之上,理性的合作方会选择止损。
接下来,越南必须回答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继续在不存在的“五年奇迹”里自我催眠,还是承认现实,修补被自己亲手切断的结构基础?
这不仅关乎核电站的去留,更是在拷问一个新兴经济体的成长逻辑:面子,能不能点亮灯泡?口号,能不能驱动机床?
当夜幕降临,若城市再一次陷入黑暗,那些关于“亚洲奇迹”的宏大叙事,恐怕只会显得格外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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