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当年没上那架去美国的飞机，她现在会不会在春晚压轴？"刷到这条评论时，手指突然停住了。
八十年代的磁带店里，《牧羊曲》永远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郑绪岚穿着白裙站在长城唱歌的影像，成了整整一代人对"女神"这个词的具象化。可谁想到，这个能把高音唱到人心尖发颤的姑娘，会在纽约的地下室里，用电磁炉煮挂面时突然哭出声——挂面包装上印着中文，她盯着看了半小时，水都烧干了。
美国丈夫在第五年就摊牌："你英文太差，没法交流。"更扎心的是，有次她在超市哼起《太阳岛上》，旁边中国留学生惊喜地问"您是不是郑绪岚"，她下意识说"不是"，说完自己都愣了。那个瞬间突然懂了：在国内，她名字是价值连城的IP；在这儿，连超市收银员都懒得记她拗口的发音。
回国时行李箱里塞着离婚协议和褪色的演出服。机场有人认出她，举着手机拍，配文"那个嫁去国外混不下去的过气歌星"。最讽刺的是，当初求着她录节目的电视台，现在连候播间都不让进。有次商演，主办方指着海报说"您这名字得放右下角，年轻人不认识"，她笑着点头，转身把合同签了——那页纸背面还印着二十年前的金唱片认证。
现在她住在北京老小区，每天固定去菜市场买三块五一斤的西红柿。小摊贩的收音机里偶尔放《牧羊曲》，她会跟着轻轻哼，摊主大妈瞅她："哟，您唱得真像原唱！"她笑着递过去两个硬币："谢谢啊。"
有人问她后悔吗？她盯着阳台那盆养死的绿萝发了会儿呆："当时以为爱情是跨越大洋的船票，现在才知道，有些港口一旦离开，潮水就再也不会涨回来。"但转头又能聊起新学的红烧肉做法，说这次终于掌握"炒糖色不能怕糊"的秘诀。
那些骂她"崇洋媚外"的人不知道，她在美国最穷的时候，把原版磁带寄给国内歌迷会，附信写着"请替我保存好，这是我全部的青春"。而那个收到磁带的河北姑娘，现在成了声乐老师，每届学生毕业都会放《牧羊曲》——就像某种隐秘的传承。
命运这玩意儿，有时候真像个调皮孩子。它给你最甜的嗓音，却要在"留下"和"离开"之间划道血痕。但看她在菜市场熟练砍价的样子，突然懂了：所谓悲剧，不过是把人生剧本撕碎了重写，而那个蹲在地上挑西红柿的背影，早就不在意台下有没有聚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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