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2月12日,紫禁城的太和殿格外冷清。隆裕太后牵着6岁的溥仪,在退位诏书上盖下玉玺时,指尖的颤抖透过绢帕传了出来。
诏书宣读的声音飘出红墙,砸在胡同里挑着担子的小贩身上,也砸在醇亲王府那些锦衣玉食的格格们心上。她们的“金枝玉叶”身份,一夜之间成了历史的注脚。
清宫剧里的格格总是伴着花前月下,可真实的末代格格们,面对的是“天塌了”的绝境。她们的婚姻,成了乱世里最无奈的浮萍,也藏着最坚韧的重生。
溥仪的大妹妹爱新觉罗·韫媖,是第一个被旧时代吞噬的牺牲品。1925年的北平城已经有了电灯,可她的命运还困在“皇室体面”的黑匣子里。
17岁的她突发急性阑尾炎,疼得蜷缩在绣榻上打滚。家里请来的老中医束手无策,有人提议送西医医院,却被父亲载沣一口回绝。
“皇家的女儿,怎能让男大夫脱袜子诊病?”这句冰冷的话,成了韫媖的催命符。她在剧痛中熬了三天,最后连喊疼的力气都没了,眼睛望着窗外的鸽子,慢慢没了呼吸。
她的婚约早被定下,对象是婉容的哥哥润良,典型的贵族联姻。可这场还没来得及举行的婚礼,最终只换来了一口薄棺,和亲人们一句“死得体面”。
大格格的悲剧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其他妹妹们的两种命运:要么被时代裹挟,要么与命运抗争。二格格韫龢,显然属于前者。
19岁那年,她被安排嫁给伪满洲国总理郑孝胥的孙子郑广元。婚礼在长春举行,日本军官的军刀闪着寒光,她穿着西式婚纱,却笑不出来。
她以为这是“体面”的延续,没想到是苦难的开始。1945年日本投降,伪满洲国垮台,郑广元带着她和四个孩子在东北流亡。
冬天的东北零下三十度,她们躲在破庙里,孩子们冻得直哭。韫龢放下格格身段,去老乡家讨饭,甚至捞过泡着死老鼠的发臭黄酱,和着雪水咽下去。
直到1949年后,郑广元成了邮局工程师,她才在幼儿园找到份管理员的工作。每天给孩子擦鼻涕、叠被子,有人认出她:“这不是当年的二格格吗?”她只是笑笑,继续擦桌子。
三格格韫颖的婚姻,同样带着政治烙印。她嫁给了婉容的弟弟润麒,两人从小相识,本该是段良缘,却被战乱撕得粉碎。
1945年,润麒随溥仪出逃,被苏联红军俘虏,一关就是十年。韫颖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北平,住在胡同里的小杂院,连房租都交不起。
为了活命,她在街边摆起地摊,卖家里剩下的首饰和香烟。穿旗袍的手拿起烟盒时,指节都在发白。有人买烟时故意调侃:“格格也当小贩?”她低着头不说话,眼泪滴在烟盒上。
直到1955年润麒回国,一家人才算团圆。后来润麒成了翻译家,韫颖则在街道办帮忙,晚年回忆起摆摊的日子,她只说:“靠自己挣饭吃,不丢人。”
四格格韫娴的婚姻,藏着跨越海峡的等待。她嫁给蒙古贵族赵琪璠,1949年丈夫去了台湾,从此断了音讯。
她一个人带着儿女住在北京的小胡同,在纸盒厂当工人,每天糊上千个纸盒,手指被胶水泡得发白。邻居劝她改嫁,她摇头:“他会回来的。”
这一等就是34年。1982年,赵琪璠终于从台湾回来,两人相见时,都已头发花白。韫娴拿出珍藏的旧照片,照片上的青年郎,和眼前的老人慢慢重合。
五格格韫馨的日子,是另一种琐碎的艰难。她嫁给了清朝大臣的儿子万嘉熙,丈夫后来被送去改造,她独自抚养四个孩子。
为了养家,她去饭店当会计,每天对着账本算到深夜。曾经连算盘都不会拿的格格,后来珠算打得比老会计还快。有人问她苦不苦,她指着孩子们说:“他们好好的,就不苦。”
如果说前五位格格的命运是被动承受,那六格格韫娱和七格格韫欢,则主动挣脱了“格格”的枷锁。尤其是韫欢,成了末代格格中最特殊的一个。
韫欢出生于1921年,清朝已经亡了9年,她从小在耀华学校读新式教育,穿校服、学英语,对“皇室身份”毫无概念。
1947年,她走出王府,和朋友一起开办“坚志女子职业学校”,教贫苦女孩读书识字。在这里,她认识了中学教师乔宏志,一个出身平民的汉族青年。
当她提出要和乔宏志结婚时,父亲载沣气得摔了茶碗:“爱新觉罗的女儿,怎能嫁给汉人平民?”韫欢却据理力争:“婚姻是我自己的事,和身份无关。”
1950年,她不顾家人反对,和乔宏志举行了集体婚礼。婚后她改名为“金志坚”,彻底告别“爱新觉罗”,成了精忠街小学的一名教师。
她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自己也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每天早早到校,给教室生炉子。1960年,她还出席了全国群英会,被评为模范教师。
丈夫去世后,她独自抚养三个孩子,继续在讲台前站了几十年。2004年,83岁的金志坚临终前说:“我的家族曾是历史的罪人,能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荣幸。”
六格格韫娱的选择,则是用画笔改写命运。她从小喜欢画画,1943年嫁给了画家王爱兰,这不是政治联姻,只是因为两人都痴迷于丹青。
婚后两人在北京的小屋里办起画室,韫娱主攻花鸟,笔触细腻灵动。1956年,她的画作入选全国美展,还成了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有人请她在画作上署名“爱新觉罗·韫娱”,她摇头:“我是画家王韫娱,不是格格。”她的画里,再也没有王府的亭台楼阁,只有寻常百姓家的花鸟鱼虫。
七位格格的命运,像七朵在风雨中绽放的花。她们摔碎了金饭碗,却用双手捧起了能盛热茶的瓷缸子。而她们的皇室血脉,也在百年后,开出了新的花。
如今活跃在聚光灯下的不少明星,都是满清皇室的后裔。他们没有靠“祖上荣光”吃饭,而是像那些格格们一样,靠自己的努力站稳脚跟。
最广为人知的,当属被称为“京圈格格”的关晓彤。她的祖上是满族八大姓之一的瓜尔佳氏,这一支在清朝出过不少名臣,比如鳌拜就出自瓜尔佳氏。
关晓彤从小在北京胡同长大,爷爷关学曾是著名的单弦艺术家。她没有对外宣扬过皇室后裔的身份,而是从童星做起,拍了上百部影视剧。
有人说她“资源好”,却没看到她冬天在寒风里拍夜戏,冻得嘴唇发紫也不喊停;高考时她闭关复习,最终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北电。她用实力证明,血统不如努力可靠。
歌坛天后那英,是叶赫那拉氏的后人,和慈禧太后同族。叶赫那拉氏在清朝是显赫的大族,出过三位皇后,除了慈禧,还有努尔哈赤的孝慈高皇后。
那英的父亲那红生是著名的足球教练,她从小在沈阳长大,凭着一副好嗓子闯进歌坛。从《征服》到《默》,她的歌声影响了几代人。
有人拿她的皇室身份做文章,她笑着回应:“我爷爷那辈就是普通工人,我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唱出来。”在舞台上,她从不是“格格后裔”,只是歌手那英。
硬汉演员吴京,祖上则是乌拉那拉氏。这一姓氏在清朝也出过皇后,比如雍正的孝敬宪皇后。吴京的家族传到他这一代,早已没有了贵族的影子。
他从小习武,6岁进体校,身上缝过一百多针。刚进演艺圈时,他只能演配角,后来靠《战狼》系列一战成名,成了国内票房最高的演员之一。
他在采访里说:“我的字典里没有‘贵族’两个字,只有‘拼命’。”拍戏时他不用替身,从高楼跳下、在火里打滚都是常事,这份拼劲,和当年那些格格们的坚韧如出一辙。
国际钢琴家郎朗,据说是钮祜禄氏的后裔。钮祜禄氏在清朝是“皇后专业户”,乾隆的孝圣宪皇后、咸丰的慈安太后都出自这一支。
郎朗的父亲郎国任是音乐教师,他从3岁开始学钢琴,每天练琴8小时以上。17岁时他在芝加哥交响乐团担任独奏,一举成名,如今成了世界闻名的钢琴家。
他在世界各地演出,却从不忘本。每次回国,他都会去偏远地区支教,教孩子们弹钢琴。他说:“真正的尊贵,是把自己的本事传给更多人。”
还有演员佟大为,祖上是佟佳氏。佟佳氏在清朝有“佟半朝”之称,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就是佟佳氏,雍正的皇后也是佟佳氏。
佟大为从小在辽宁抚顺长大,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上戏。从《玉观音》到《奋斗》,他演了不少深入人心的角色。他从不炒作皇室后裔的身份,只是踏踏实实拍戏。
最特别的是演员爱新觉罗·启星,她是溥仪的曾侄孙女,实打实的皇室直系后裔。她没有回避自己的姓氏,却也从不用它谋利。
在拍摄电影《看见你的声音》时,因为担心动物演员被虐待,她一开始拒绝出演。进组后发现剧组善待狗狗,才全心投入,不满意的镜头主动要求重拍。
她在采访里说:“如果成功要靠血统,迟早会输。”她主演的《建党伟业》《康定情歌》等作品,靠的都是扎实的演技,而非“格格后裔”的噱头。
从末代格格到现代明星,百年时光里,爱新觉罗的血脉没有褪色,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延续。那些格格们用双手挣饭吃的坚韧,在他们身上得到了传承。
历史学者阎崇年曾评价:“末代皇室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们没有沉湎于过去,而是活在了当下。”韫欢当教师时的认真,关晓彤拍戏时的拼命,本质上是一样的。
1912年的退位诏书早已泛黄,那些“皇室体面”的枷锁也早已破碎。真正支撑人们走过风雨的,从来不是与生俱来的身份,而是藏在骨子里的坚韧。
就像七格格韫欢说的那样,能为别人做点事,才是最大的荣幸。无论是街头摆摊的格格,还是聚光灯下的明星,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
金饭碗摔了没关系,瓷缸子照样能盛热茶。这不仅是末代皇室的生存智慧,更是每个普通人在时代洪流中,最动人的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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