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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罐车司机Morris
因为我们在主营地和副营地都是自己给我们的机械加油,所以我们就需要自己建设个小型加油站,于是就有了这位趣味人物——油罐车司机Morris。他长得不高,但是额头非常前凸,眼珠子很大,一看就是非常聪明的样子。
他是从肯尼亚首都来的,他才来到主营地那会,是我一个人负责主营地的所有基础建设。他天天缠着我想装油罐,天天见谁都“Hello,my friend”,一开始觉得他挺敬业,很有耐心,不过项目上还有各种其他的事,每个人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所以就没急着装油罐。
结果他每天上午催我一次装油罐,下午催我一次装油罐,我每次看到他都想掉头跑。老天爷啊谁知道晚上我出去散步,还能碰到他让我装油罐,这样“折磨”了我一周后,他终于如愿装了油罐。
他是从首都来的,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是这么来的:他开着一辆换档都在方向盘上,有时候打完火还得人推一推才能上路的破车,硬生生从内罗毕开到了诺德瓦尔。如果你不知道这两地之间的距离,那我告诉你,我们需要先坐飞机,再开4个小时的越野车才能从项目上到内罗毕,全程是900公里,这小破车的质量是真的好!
油罐司机Morris刚来的时候,我和王哥一起向他致以问候:“Hello,friend.”(王哥40多岁,不会英语,来了后不久,每天晚上自己在房间读英语单词学习英语。)结果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说了一大堆,还对我们两个以示区分地说:“You are big friend and you are small friend.”搞得我哭笑不得,我问为什么我是big friend,他说他让王哥教他开挖掘机王哥拒绝了,所以王哥是small friend。
装好第一个油罐后,油罐司机Morris过了一周又回来了。说好的两天回来搞油罐,结果他一周以后才回来。那个时候刚好是肯尼亚第二次总统大选(第一次才选完后,说不算要重来),我问他内罗毕乱不乱?他说很乱,他们在fighting,所以他回到这里来了。
我心里默默笑了,小伙子你还太嫩,这里离南苏丹很近,不久前一公里远处才发生过枪击,到底是内罗毕太乱了还是你太嫩了。当地人罢工一周后,我发工资的时候遇到他,我问他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他说这些人要打他,不让他在我们这干活,他干完就要马上回内罗毕,“This people is not good”。
想想他也是不容易,从内罗毕跑过来避难,结果没有避难多久又得从这跑回去,人间何处不是地狱。
一个月后,油罐车司机Morris又来了,他一来,我似乎就有了自己的车,不管我去哪他都特别愿意载我去,一句“I don't go there but if you go I will go with you because you are my friend”(我不去那但是如果你要去我和你一起去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让我感觉非洲还是有真爱的啊。
有一次我们开着小破车出去,走到一半车停了,他一脸无辜地望着我,“No fuel。”老天爷啊,竟然没油了,于是我们两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公路旁边,等待着路过的好心人。最后没有等来人,我们就推着他那辆小破车慢悠悠地走。
油罐工Morris又来了,他真的是个趋势风向标。第一次来总统大选,第二次来内罗毕打架,第三次来我们项目当地工人驱赶非洲外地人(驱赶非图尔卡纳周边的非洲人)。这下好了,他第四次来,我们工人罢工了8天了。他一来就给我打电话,可惜那个时候我去厨房给大厨帮厨,出来看到电话回过去,他说:“Friend,我在你门口!”我走出去看到那家伙坐在一堆废木头上,他看到我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打了四次,现在你不是friend了。”
我一脸懵,这也太奇幻了吧,我说:“刚刚去厨房没带手机,帮忙去了。”然后他来了句:“哈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下午出去共享美食吧。”一听到又可以蹭饭,眼光冒绿的我看着他:“你的车在哪,我们又可以去兜风。”(我还记得当年项目车用不过来的时候,他开着他的小破车成为了我的专职司机,那可真的是贵宾待遇。)
推动着巨大油罐下坑,讲真我当时怂了,怕危险远远地站在他对面
这时Morris望了望我们营地里才来的新车,看着他比我还绿的眼神,我说:“你别打这些车的主意,都是我boss的,不能开。”然后他就像一个蔫了的皮球,说:“我的车半路已经散架了。”想起那辆曾经陪着我们一路去酒店的小破车,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家伙。
后面很久都不曾见他,我有时候有点怀念这个曾经早中晚都问我要油罐的油罐车司机Morris,怀念他那不甚高大的身躯推动着直径3米长10米的油罐在我对面走,怀念他开着他的小破车带我兜风。有时候被一堆当地人强行蹭车,他见谁都是一句“my friend”。听见钱眼珠子就轱辘转,配上那前凸的额头,我有时候感觉,这家伙就是非洲聪明人的大致模样了。
我记得他还有一点在非洲显得很稀罕,每天中午很热的时候他就躲在小破车里悄悄给他老婆打电话,我开玩笑逗他:“你是不是有很多老婆,每天中午都打电话?”
他说:“不不不,我只有一个老婆,我挣的钱都是她的。”在非洲人均几个老婆的情况下,我妥妥吃了个“狗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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