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们知道,被人用"恩情"架在火上烤是什么滋味吗?

上个月,一个二十多年没联系过的远房表叔突然加了我微信。

开口就是五十万。

说是当年收留过我一个暑假,现在他儿子创业需要周转,让我"报恩"。

我翻遍记忆,只记得那年夏天,我在他家每天天不亮就被叫起来干活,吃的是剩饭剩菜,睡的是漏雨的柴房。

有一回打碎了个碗,被他媳妇用扫帚抽得后背青一块紫一块。

这就是他说的"恩情"?

我没吭声,默默翻出了老家那口樟木箱子底下压着的东西。

二十多年前的汇款单,一张一张,我父亲的字迹还清晰可辨。

我仔细算了算,那个暑假,我爸妈给他们汇去的钱,折合成现在的购买力,少说也有二十万。

表叔,咱们来对对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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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正在工地上盯着混凝土浇筑,手机震了好几下。

一看,是个陌生的微信好友申请,备注写着"你表叔周建设"。

周建设?

我脑子转了好几圈,才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名字。

是我爸的远房表弟,二十多年前见过几面,后来再没联系。

我爸走了十二年,我妈走了八年,这些远房亲戚,早就断了往来。

我以为是谁弄错了,随手通过了。

没想到,那边立刻发来一大段语音。

我点开,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

"大军啊,我是你表叔,周建设!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在我家住过一个暑假,你爸你妈不在家,是我们两口子把你拉扯大的!"

拉扯大?

一个暑假而已,顶多两个月,怎么就成"拉扯大"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语音又来了:

"表叔现在遇到点难处。你兄弟周洋创业,开了个建材店,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欠供应商五十万,人家天天上门逼债。你现在出息了,当大老板了,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啥。表叔也不白要你的,算借,过几年生意好了连本带利还你。"

我攥着手机,脑袋嗡嗡的。

二十多年没联系,上来就要五十万。

这胃口,比工地上的搅拌机还大。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

"表叔,您这个……太突然了。我得考虑考虑。"

那边沉默了几秒,又发来语音:

"考虑啥?你小时候在我家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穿我家的,你妈你爸一年到头在外面打工,是我和你表婶把你当亲儿子养!这份恩情,你不能忘啊!"

吃他家的?住他家的?当亲儿子养?

我闭上眼睛,那个闷热的夏天,二十多年前的画面一帧帧涌上心头。

那年我十岁。

我爸妈去广东打工,说要攒钱给我盖房子、娶媳妇。

临走前,把我托付给了这个远房表叔周建设。

表叔当时在我们县城开了个小五金店,日子过得比村里人都好。

我爸觉得跟着他能让我见见世面,还能帮衬着干点活,不至于整天在村里野。

可那个暑假,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两个月。

我不是被"养"的,我是被使唤的。

每天早上五点,天还没亮,表婶就把我从那间堆满杂物的小柴房里叫起来。

先是扫院子、喂鸡、倒夜壶。

然后去店里搬货、擦货架、盯着客人防小偷。

中午吃的是他们一家吃剩的饭菜,有时候连剩菜都没有,就着咸菜疙瘩啃两个冷馒头。

晚上,等他们一家睡下,我还得把碗筷洗了、地拖了、猪食剁了。

那间柴房漏雨,一下雨就得拿盆接着。

蚊子跟轰炸机似的,叮得我满身包。

我跟我妈打电话哭过一次,结果被表婶听见了。

她当着我的面把电话线拔了,指着我的鼻子骂:

"小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还敢告状?你爸妈每个月就给那几十块钱,够你吃的吗?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早饿死了!"

几十块钱?

我当时不懂,只知道害怕,只知道拼命干活,盼着暑假快点结束。

可那次"打碎碗"的事,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天我实在太累了,刷碗的时候手一滑,一个碗摔地上碎了。

表婶冲进来,抄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就抽我。

"你个赔钱货!这碗是一套的!你赔得起吗!"

扫帚杆子抽在背上,疼得我嗷嗷叫。

我往外跑,被表叔一把薅住领子。

他没拦着表婶,就在旁边看着,最后丢下一句:

"打两下记记性也好。"

那晚我趴在柴房的草席上,后背火辣辣的疼。

我不敢哭出声,就怕被他们听见,再挨一顿打。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想爸妈。

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些"亲戚",比陌生人还可怕。

电话那头,周建设还在说:

"大军,你现在一年挣多少钱?几十万总有吧?五十万对你来说就是挤一挤的事,可对你兄弟周洋来说,那是救命钱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翻涌的情绪:

"表叔,这事太大,我得跟家里商量商量。"

"商量啥?你爸妈都不在了,你就是当家的!你表婶身体不好,天天在家念叨你,说大军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忘了咱们的恩情……"

恩情。

又是恩情。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没再回复。

天边的云压得很低,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点了根烟,手指微微发抖。

二十多年了。

我以为那个夏天早就翻篇了。

没想到,他们还记着。

不,他们记着的不是我,是"恩情"这张牌。

这张牌,他们压了二十多年,就等着今天打出来。

那天晚上,我把这事跟媳妇说了。

媳妇叫陈玲,跟我结婚十二年,风风雨雨一路过来的。

她听完,眉头皱成一团:

"五十万?他咋不去抢?"

我苦笑:

"他觉得那个暑假他们对我有'恩情'。"

陈玲冷哼一声:

"啥恩情?我听你说过,你在他们家当牛做马,还挨打受骂。这叫恩情?"

我沉默。

这些事,我只跟陈玲说过。

对外人,我从来不提。

一来是觉得丢人,二来是我爸在世的时候反复叮嘱过我,亲戚之间要和气,不要翻旧账。

可现在,他们先找上门来了。

陈玲看我不说话,又问:

"你不会真想给吧?"

"给个屁。"我把烟头摁灭,"我就是窝火。凭啥他们干的那些事儿,二十多年后还能装成恩人来要钱?"

"那你打算咋办?"

我想了想:

"先拖着,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花招来得比我预想的快。

第二天一早,我又收到了周建设的消息。

这回不是语音,是一张图片。

一张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

照片里,我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站在周建设家的院子里,旁边是表叔表婶和他们的儿子周洋。

周洋比我大两岁,那时候白白胖胖的,跟我这个瘦猴形成鲜明对比。

照片下面,周建设发来一行字:

"大军,你看看,当年你多瘦,在我家吃了两个月,走的时候脸都圆了。这张照片我一直留着,就想着等你出息了,咱们好好聚一聚。"

脸都圆了?

我仔细看那张照片,分明还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哪里圆了?

他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我没回复。

过了一会儿,周建设又发来消息:

"大军,表叔知道这钱不是小数目,但你兄弟周洋真的走投无路了。你们是亲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

亲兄弟?

我姓林,他姓周。

哪门子的亲兄弟?

我把手机扣在桌上,不想再看。

可消息一条接一条地来,越来越急切,也越来越难听:

"大军,你不会是忘恩负义那种人吧?"

"你爸当年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以后大军就是你半个儿子,你得照顾他。现在你出息了,反过来照顾照顾我们,不是天经地义吗?"

"你要是不帮这个忙,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爸妈交代?"

搬出我爸来了。

我感觉血往头上涌,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人拉黑。

但陈玲拦住了我:

"别冲动。这种人,你越躲他越来劲。你得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拿捏的。"

我问:"咋办?"

陈玲想了想:

"他不是说有恩情吗?那咱们就把账算清楚。你小时候在他家住那两个月,你爸妈到底给了他们多少钱?"

这话点醒了我。

我隐约记得,那时候我爸每个月都给周建设汇钱,说是我的生活费。

具体多少,我不知道。

但我妈有个习惯——所有的收支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重要的票据也都留着。

那个本子和那些票据,应该还在老家。

我正想着这事,微信又响了。

是老家那个亲戚群。

我点进去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周建设在群里发了一大段话:

"各位亲戚,我今天必须说道说道。二十多年前,我表哥林德福两口子出去打工,把他们儿子大军放在我家整整一个暑假。那两个月,我和我老婆把大军当亲儿子一样伺候,好吃好喝地供着,生怕他受一点委屈。"

"现在大军出息了,当了大老板,买了大房子。我呢,老了老了,儿子创业遇到点困难,我厚着脸皮找他借点钱周转一下,他倒好,一毛不拔!连个回复都没有!"

"我不是要告状,我就是想让大家评评理,这世道,恩将仇报的人,老天爷能放过他吗?"

下面一片沸腾。

有人说:"大军现在这么有钱,借点给周洋咋了?"

有人说:"当年建设确实帮了大忙,大军不能忘本啊。"

还有人说:"年轻人,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太不像话了!"

一边倒的指责。

没有一个人来问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攥着手机,浑身发冷。

周建设还在添油加醋。

第二天,他在群里又发了那张老照片,配文是:

"看看这孩子当年多可怜,瘦得皮包骨。在我家住了两个月,走的时候白白胖胖的。这就是我们周家对林家的恩情!"

有人附和:"建设两口子是好人啊,这份恩情,大军应该记一辈子。"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冷得像结了冰。

白白胖胖?

我走的时候比去的时候还瘦了五斤,后背还带着没好全的伤。

他在睁眼说瞎话。

群里又有人开始点我的名:

"大军,你在不在?出来说句话啊!"

"别装死啊,你表叔都说成这样了,你到底借不借?"

"五十万而已,你一年挣那么多,帮帮你表弟怎么了?"

有个远房大伯甚至私信我:

"大军,不管咋说,他当年毕竟收留过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就当可怜可怜你表叔吧。"

我没回复任何人。

陈玲看着我,急得直跺脚:

"你倒是说句话啊!让他们这么泼脏水?"

"说什么?"我反问她,"说我当年在他家吃剩饭、住柴房、挨打受骂?他们信吗?"

陈玲愣住了。

是啊,他们不会信的。

周建设是"恩人",我是"白眼狼"。

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可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我爸我妈。

他们辛辛苦苦在外面打工,省吃俭用寄钱回来,还要被人说成"把儿子丢给别人养"。

他们不能白背这个骂名。

我站起来,把手机往桌上一放:

"我得回老家一趟。"

"干嘛?"

"找东西。"

陈玲看着我:"找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

"我妈那个人你知道的,一辈子仔细,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我爸给周建设汇了多少钱,我不信她没留底。"

"只要那些东西还在,我就有办法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