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来源:《北齐书》《北史》及相关史料
部分章节仅代表笔者个人观点,请理性阅读
公元561年深秋,邺城笼罩在肃杀氛围中。
长广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高湛端坐案前,手中紧握一封从晋阳送来的密信。信纸上只有四个字:皇上病重。
窗外秋风呼啸,吹得院中灯笼摇摇晃晃。
高湛缓缓放下信纸,闭上眼睛,思绪飘回到一年前那个血腥的春天——那时他和六哥高演联手发动政变,杀进皇宫,废黜了侄子高殷。
当时高演承诺:事成之后,立高湛为皇太弟。可等高演坐稳龙椅,560年十一月却立自己的儿子高百年为太子。
承诺在皇权面前,轻如鸿毛。
高湛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邺城深沉的夜色。此刻的他,正在筹划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转身走向内室,几个心腹正等候召见——族侄高元海,宗室重臣高归彦,还有河南王高孝瑜。
这个夜晚,长广王府的灯火一直亮到天明。
【一】560年春:血色政变埋下的祸根
559年,开国皇帝高洋的儿子高殷继位,年仅十五岁。
这位少年皇帝性格温和,喜读儒家经典。可在那个刀光剑影的年代,温和就意味着软弱。
当时辅政的杨愔等大臣,看不起手握重兵的常山王高演和长广王高湛。
他们密谋要削夺二人兵权,甚至想把两位王爷赶出京城。消息传到高演、高湛耳中,两兄弟立刻意识到:不先下手,就只能等死。
560年三月二十三日清晨,高演和高湛以打猎为名,在野外定下计策。
史书记载:"武成留伏连而不听丰乐视事,乃与河阳王孝瑜伪猎,谋于野,暗乃归。"
等回到邺城,高演直接带着兵马,穿着戎装,从云龙门杀进皇宫。
守门的都督成休宁拔刀阻拦,高声质问高演意欲何为。
这时高归彦站了出来。这位宗室老将在军中威望极高,他一声令下,禁军士兵纷纷放下武器。成休宁见状,长叹一声,只好站到一旁。
高演就这样杀进昭阳殿,当着太皇太后娄昭君、皇太后李祖娥和小皇帝高殷的面,宣布杨愔等人谋反。
尚书令杨愔、右仆射燕子献、侍中宋钦道等大臣当场被斩杀在御府。
年幼的高殷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有些口吃,此刻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娄昭君虽心疼孙子,可她更清楚,高演已掌控局面。这位精明的太皇太后只能对儿媳李祖娥发誓,说高演没有异心,只是除掉奸臣而已。
可朝中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几个月后,560年八月初三,高演借太后名义,在晋阳宣德殿登基为帝,改元皇建。
小皇帝高殷被降为济南王,软禁晋阳。娄太后再三叮嘱高演:千万不能让济南王出事。高演当时满口答应。
就在政变前夕,高演曾对高湛信誓旦旦:事成之后,我立你为皇太弟。
这个承诺,给了高湛最大的动力。他跟着哥哥冲锋陷阵,就是为了这个许诺。
可等高演坐稳龙椅,承诺就成了一纸空文。
560年十一月,高演下诏立自己的儿子高百年为太子。消息传到邺城,高湛当场变了脸色。
他立刻赶往晋阳去见高演,可这位六哥只是淡淡地说:百年是朕长子,理应继承大统。
高湛憋着一肚子火回到邺城。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兄弟情义,在皇权面前什么都不是。
那个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哥哥,现在已把他当成了潜在威胁。
更让高湛警觉的是,高演开始一点点收他的权了。
高演先是任命斛律羨为领军,又让厍狄伏连担任幽州刺史。这两个位置,原本都在高湛影响范围内。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削弱高湛的军事力量,防止他做大。
高湛心里跟明镜似的,可表面上还得装出恭顺模样。该去的朝会一场不落,该上的表章按时呈递。
他深知,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在这段时间,高湛开始暗中布局。他经常借打猎之名,带着心腹去野外密谈。
这些密谈的具体内容无人知晓,可可以肯定的是,高湛心中已有了打算。
当年文宣帝高洋在位时,曾把异母兄弟高浚、高涣关进地牢。
有一天高洋心血来潮,让他们在地穴边唱歌,想看看他们的状态。两人吓得声音发颤。高洋怆然而泣,本想赦免他们。
这时,一旁的高湛冷冷说了一句:猛兽怎可放出笼子。
高洋听后沉默不语。高浚听到这话,大叫高湛小名:步落稽,老天爷看着你呢。
可高湛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后来这两人被高洋用槊乱刺,又投火烧身而死,死得极其凄惨。
这件事足以说明高湛的心狠手辣,可他平时表现得温文尔雅,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高演虽然聪明,却还是小看了这个弟弟。
【二】561年:一场杀戮引发的危机
560年到561年这一年多,北齐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高演驻守晋阳,高湛镇守邺城。名义上是兄弟分治,实际上是彼此提防。
高演把高湛留在邺城,表面说是让弟弟协助处理政务,实际是想把高湛圈在眼皮底下,方便监视。
可高演低估了这个九弟的城府。高湛镇守邺城期间,表面上处理政务井井有条,对高演的指示言听计从。
可到了夜里,他就把河南王高孝瑜、高元海这些心腹叫来,关起门来商量对策。
这期间发生的一件事,让高湛和高演的裂痕彻底无法弥合。
561年九月,高演派高归彦去晋阳,秘密杀死了软禁在那里的济南王高殷。
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被人送去毒药。高殷拼命挣扎不肯服,最后被活活掐死。
消息传来,朝野震惊。娄太后得知后勃然大怒,去探病时再三询问高殷下落。
高演不敢回答,太后立刻明白了——孙子已被这个儿子害死了。
老太太当场把高演骂了一顿: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千万别伤害殷儿,你转眼就把孩子杀了。
高演被骂得无地自容。他本就心虚,又加上病弱,精神开始恍惚。
皇后赶紧让人来"驱鬼",把煮沸的油在宫殿内外洒,命太监、仆役手持火把,整夜围着宫殿站立。
可这些都没用,高演常常看到大哥高洋带着杨愔等人的鬼影,这些幻觉让他寝食难安。
这件事对高湛来说,是个巨大的警告。高演连自己的侄子都下得去手,哪天对自己下手也不是不可能。他必须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就在九月杀掉高殷之后没多久,晋阳传来消息:皇上出猎时坠马,伤势严重。
十月的一天,高演为了散心,带着几个随从去郊外打猎。
正在驰骋山野时,草丛里突然蹿出一只野兔,把马给惊了。高演一个没坐稳,从马上重重摔下,当场肋骨骨折。
在那个年代,肋骨骨折不是小事。骨茬很可能戳破内脏,引发体内感染。
高演的伤势一天比一天重,很快就到了危急关头。消息传到邺城,高湛立刻意识到:时机来了。
当天晚上,高湛就召集几个心腹密议。族侄高元海第一个开口。这人是高欢的侄儿,也是个有野心的角色。
他给高湛出了好几条计策,其中一条是:济南王是嫡子,皇上当初借太后名义夺了他的位子。
现在召集文武百官,出示太后当初的诏书,说皇上违背祖制,拥立济南王复位,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也。
高湛听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招确实够狠,名义上是拥立济南王,实际上等于把高演架在火上烤。
等事成之后,再学高演的套路,废掉济南王,自己登基。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可高湛毕竟是个谨慎的人,他没有立刻拍板。
高归彦也在场,这位老将当年帮高演杀进皇宫,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对高湛也很忠心。
他劝道:王爷,您现在在邺城,手中有兵,只要振臂一呼,天下响应。
可高湛还是没答应,只说: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再想想。
高湛确实在想。他想起了大哥高澄,因为不够谨慎,被家奴刺杀。
想起了二哥高洋,虽然开创基业,却因为酗酒误事,最后暴毙。想起了三哥高演,心狠手辣,却也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高湛深知,这一步如果走错了,不仅自己万劫不复,还会连累全家。
可如果不走这一步,等高百年继位,以高演的心狠手辣,自己的下场,恐怕和当年的高殷一样。
【三】三个月的密谋: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准备
从561年九月到十一月,整整三个月,高湛都在做准备。
表面上看,高湛每天按部就班,处理邺城政务,接见各路官员,一切如常。可暗地里,他已经开始秘密调集兵马,联络将领。
高湛把心腹河南王高孝瑜安排在关键位置,又暗中联络了一批掌握兵权的将领。
这些人都是跟随高欢起兵的老臣子孙,在军中根基深厚。高湛一一走访,许以重利,这些人纷纷表示愿意追随。
长广王府的侧院里,经常有将领深夜来访。他们从侧门进入,在书房密谈至深夜才离开。
邺城的百姓虽然觉得奇怪,可也不敢多问。毕竟长广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谁敢议论。
高湛在府中设置了一间密室,专门用来存放兵器和盔甲。
他暗中从邺城的兵工坊订购了大批武器,又从粮仓里调拨了粮草,全部秘密运进王府。
这些准备工作,做得极其隐秘,连负责运送的士兵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正用途。
高湛还派人绘制了从邺城到晋阳的详细地图,标注了沿途每一处关隘,每一座城池,每一条可以行军的道路。
他把这些地图摊开在书房的案上,一遍遍地研究,计算着行军需要的时间,需要攻克的关隘,需要防备的伏兵。
按照高湛的计划,只要他一声令下,邺城的三千精兵就能立刻集结。
这三千人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死士,平时分散在各处,表面上是王府的护卫,实际上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高湛还派人暗中联络了沿途各处关隘的守将。他给这些人送去重金,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这些守将大多是高欢当年的旧部,对高氏皇室还算忠心。
高湛的使者告诉他们:长广王是去晋阳探望病重的皇上,希望各位将军行个方便。这些守将收了钱,自然满口答应。
可这三个月里,高湛做的最多的事情,竟然是找人占卜。
他先找来郑道谦,这是邺城有名的占卜师。
郑道谦掐指一算,摇头道:王爷,卦象显示,现在举兵不利,静则吉。高湛听了,沉默不语,也没有责怪。
过了几天,又把曹魏祖叫来。这位也是个术士,专门研究星象。曹魏祖观察天象后说:近日星象显示,当有大凶。高湛还是没死心。
他又找来一个姓藩的林虑县令,这人据说精通占候之术。
这位倒是说了句不同的话:宫车当晏驾,殿下将为天下之主。意思是皇上要驾崩了,您就是下一任皇帝。
高湛听后,立刻把这人扣在府里,说是要等着验证。
可他还不放心,又找了好几批巫师来占卜。结果这些人多数都说:不须举兵,自有大庆。
三个月里,长广王府里各路术士络绎不绝。高元海、高归彦这些人都等急了,一个劲儿催促起事。
可高湛就是不动,他坐在书房里,一遍遍推演着各种可能。
这期间,晋阳宫里的高演,病情越来越重。肋骨骨折引发的内伤让他日渐虚弱。
神志稍一清醒,他就会想起一个问题:自己死后,谁来继承皇位。本来已立儿子高百年为太子,可细细一想,高演又心惊肉跳。
他想起自己当年是怎么对待侄子高殷的,又想起高湛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以高湛的性格和实力,高百年十有八九会步高殷后尘。
可如果不传给儿子,传给高湛,自己这一脉就彻底绝后了。这个难题,让病榻上的高演痛苦万分。
晋阳的初冬已经下过几场雪,宫殿外白雪皑皑。高演躺在病榻上,思考着这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宫殿里的御医一批批进进出出,可谁都知道,皇上的伤势已经无药可救。
时间一天天过去,高演的病情越来越重。到了十一月下旬,他已经油尽灯枯。
而此刻的邺城,长广王府里灯火通明。高湛的兵马已经准备就绪,粮草也已经筹集到位。
就等一声令下,这些兵马就能从邺城出发,三天之内就能抵达晋阳。
高元海、高归彦每天都在催促:王爷,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万一皇上突然好转,或者太子登基,咱们就彻底没机会了。
可高湛还在犹豫。那些占卜师给出的结果大多说不利起兵,只有一两个说会自然继位。他该听谁的,该怎么做,连他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十一月二十日之后,晋阳的消息越来越频繁地传来。每一次都说:皇上病情加重,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高湛的手按在案上,案上摆着一份兵力部署图。图上标明了邺城到晋阳的行军路线,以及沿途需要攻克的关隘。
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个计划就会立刻执行。可他的手始终没有落下。
561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深夜,邺城长广王府。
高湛站在书房内,面前站着高元海、高归彦、高孝瑜等心腹。案上摆着刚从晋阳送来的密报:皇上已到弥留之际。
高元海急切地说:王爷,不能再等了。晋阳那边随时可能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太子一旦登基,咱们就彻底失去机会了。
现在起兵,三天就能到晋阳,到时候占据宫城,控制太子,大事可成。
高归彦也说:王爷手中有精兵三千,邺城守军都是咱们的人。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兄弟们立刻就能集结。
高孝瑜补充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王爷点头,明日一早就能出发。沿途各处关隘都已打点妥当,不会有任何阻拦。
书房内气氛凝重,所有人都在等高湛的决定。高湛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窗外传来冬夜的寒风声,吹得窗棂作响。
他的目光落在案上的兵力部署图上,那上面标注着从邺城到晋阳的每一处要道。
三个月的筹备,三个月的等待,终于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刻。
那些占卜师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不利起兵,静则吉。可也有人说:自有大庆。
高湛缓缓抬起头,看着这几个心腹。他的手慢慢伸向案上的令箭——只要拿起这支令箭,三千精兵就会立刻集结,明日一早就能出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在门外高声禀报:王爷,晋阳来人了,有紧急军情。高湛的手停在半空......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