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中国农业银行哈尔滨分行的金库被盗,100多万现金不翼而飞,金库墙上被凿了个大洞,后经查明,这个洞竟是几个民工干的,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几天砸墙的动静非常大,竟然没人发现。

这年3月15日,星期日,银行是照常营业的,7时55分,银行下属9个储蓄所的取款员们都汇集到营业厅内,等待取款。

两名管库员各自对好密码,用钥匙打开金库门锁,合力将铁门拉开,可里面的情景把他俩顿时惊呆了。

只见库门口横放着一根木方,原来整齐摆放在货架上的14个钱箱全部被翻开,零散的钞票撤落一地,金库北墙的左下角赫然出现一个黑洞,旁边砖头碎块一片.......

金库被盗了!

管库员们惊慌地呼喊:“快,快去报警!”

在连续5天的“咚咚”声里都能“稳坐钓鱼台”的银行员工,这下可像被捕了窝的马蜂一样,闹嚷嚷地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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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金库设在一座18层高的居民楼内。金库与第一层楼的101室居民住宅只隔一堵砖墙。

很快,这幢18层大楼外已被荷枪实弹的公安人员戒严。

周围群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驻足围观。

最先赶到现场的省市区公安部门负责人在二楼的办公室组成了临时指挥部。

技术部门已进入现场勘查,随后,省市有关领导也相继赶到。

勘查报告很快出来了:金库北墙左下角的洞是从与金库一壁之隔的市量具刃具厂A1门101居室内凿开的。现场遗留有标着“水泥厂”字样的氧气瓶一只,红蓝漆写的“57”字样的乙炔瓶一只,刷有蛋青色油漆的木方3根,193.7厘米长的钢轨一根,265厘米长一端有千斤顶压痕的枕木一根,用气焊切断的墙体钢筋10根,地上撤有胡椒面,洞和壁上留下了锤子、钢针、扁铲、千斤顶穿凿、支垫的痕迹。地面有可分辨4种不同的鞋数

印。101室门锁芯已被人更换。

随即对被盗金库进行清查,确认被盗现金为1282833.04元。其中面额100元的44万,面额50元的22万,其余为10元、5元等小面额现金。

省、市领导在听取了初步勘查结果后,指示立即成立“3·15”案件破案指挥部。

此案惊动中央,公安部直接下命令:一定要侦破这起建国以来最大的金融盗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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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员们对大量的线索进行认真分析后,初步确定:这起案件系犯罪团伙所为,其成员不少于3人;是一起典型的有目的、有组织、有计划、有准备的案件;犯罪分子熟悉银行金库的基本结构和银行现金存取时间;犯罪分子会开汽车,懂气焊,有接触气焊、千斤顶的条件。

一场侦破全国罕见的特大盗窃案的战斗迅速展开。

犯罪分子很狡猾,他们没有留下立即能成为破案线索的物证,侦查员在现场细细搜索,发现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残破纸团。

经过技术处理,残破纸团被展开,显露出“3月6日,0077885,山河屯森铁”这三组字样,断定是火车票。

通过这一线索,警方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找到了那几个砸墙的民工。

警察的到来让他们莫名其妙,他们只负责砸墙,给钱办事,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警方还是获得了一个线索,那就是用来凿水泥墙用的铁钎是雇主提供的。还有就是铁钎尖曾磨秃过,雇他们凿墙的曾两个人拿出去磨尖,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用手一模,钎子还是热乎的。

这一情况使指挥部判定,铁钎修复加工点就在发案地附近,立即组织警力,以发案现场为中心,认真排查,查出铁钎来源。

加工点很快被找到,据加工点负责人说,接活的是临时工李长春,人称“小炉匠”,李长春肯定地说:“是来过两个人,一个胖子,一个瘦子,那个瘦子还曾给我了一支希尔顿香烟。”

接着他详细地描绘了这两个人的体貌特征和衣着打扮。李长春提供的情况,使侦破工作有了重大进展。

与此同时,走访工作也有了重大发现,据居民楼女电梯工反映:10日上午10时许,一胖一瘦两个穿皮夹克的男青年,用钥匙打开金库隔壁101室房门。

金库楼上居民反映:几个农村打扮和城市打扮的人频繁进出101房间。14日还曾见一辆轿车停在楼前。

附近亚麻厂保卫人员反映:14日夜,在金库附近停放着一辆浅色波罗乃兹轿车,车号是“4”字头,车内坐着两个人,一个瘦子,另一个着中尉军衔服装。

南岗木材加工厂值班员反映:14日晚有3人乘坐小轿车进厂拉走一根近两米长的铁轨,车号01-41016。

等等线索越来越多,为案件侦破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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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市公安机关通过新闻媒介向全市通告了3名案犯的体貌特征,同时在全市张贴和散发了5000张《告全市人民书》,号召市民提供线索、协助破案。

很快,一个叫盛伟强的人进入了警方的视野,他的体貌特征、年龄与案犯中的“胖子”极为相似,盛伟强在市安装公司工业设备管道分公司任工长,懂气焊技术,曾因偷开汽车被公安机关处理过。

侦查员拿着照片再次找到“小炉匠”,他指着盛伟强的照片,毫不犹豫地喊道:“就是他!”

指挥部当即下达命令:立即传讯盛伟强!

4月5日晚19时30分左右,得知盛伟强在家,埋伏在盛家附近的8名侦查员冲了上去。

当盛伟强发现进门的是几位公安干警,同时绝望地服下了事先准备好的氟化钾。

在押往公安局的途中,这个金库大盗口吐白沫,结束了可耻的生命。

侦查员们对盛家的三处住宅进行了搜查,在盛伟强嫂子王丽娟家搜出两旅行袋大额现钞和3个存折,总计40余万元。

在其嫂子身上搜出3600元现金和一个29000元的存折。

王丽娟交待出了另一名案犯金水浩。

金水浩很快被捕,并立即搜身,果然搜出了企图自杀的剧毒品氟化钾。

在金家,警方在一只皮箱里搜出现金10万元,在一只密码箱里搜出现金15万元。又在抽匣里搜出两个22000元的存折和6000元现金,同时在他兄嫂家搜出现金4.4万元。

连夜对金犯的突审中,金永浩供出了另一同案犯马文志。

6日凌晨2时,马文志在沈阳被捕获,同时在马的住处搜出所盗的巨款和准备事情败露后服毒自杀的氟化钾。

8时30分,侦查人员火速赶到沈阳,随即对马文志进行了审问,在大量的人证、物证面前,马文志交待了伙同盛伟强、金水浩盗窃金库的犯罪事实。

随着审问的深入,这个案件也随之真相大白。

1992年1月,不到30岁的盛伟强找到马文志和金永浩密谋犯金库,三人一拍即合。

虽然金库的墙有3米厚,但盛伟强并不担心,他对怎样凿透墙的事,早已想过很久了。

他想到过用冲击钻钻,用砂轮磨,用乙炔烧,用千斤顶顶。

但三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这些办法都不理想。盛伟强说,他从电视上看到过鞍山有人发明了切割混凝土的技术,如果能用来切割金库的墙,那就带劲了。

过了阴历正月十五,几人来到辽宁鞍山,打听哪里能买到切割水泥制件的工具,但是没有结果。

盛伟强对在沈阳上班的马志文说:“这玩意其实不用买,说明书上介绍的原理不过是加氧切割,回去我和金水浩先琢磨着干,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盛伟强回到哈尔滨后,先是领着金永浩到农行办事处金库隔壁的空房子用冲击钻试了试,因声音太大而放弃;随后,又偷来氧气瓶、乙炔瓶用焊枪喷出的高温烈焰烧墙,也不行,速度太慢。甚至他们想到用炸药炸,觉得墙虽可炸开,但风险太大,再说钱也会被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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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再三再四的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个“好办法”:雇民工凿!

3月9日中午,二人在哈尔滨市南岗区铁路街工棚里,说要装修房子,然后以一人一天15元的价格雇了四个民工。

然后又到南岗区紧固件厂打了4根铁针,连同其他工具一块送到了金库隔壁空房。

第二天上午,盛伟强在金库墙上画上一个方框,有半米高,40厘米宽,他指着方框对民工说:“就从这儿开凿,但不要凿透。”接着又嘱咐说:每天上午干到11点收工,下午1点干到3点收工,不要扒窗户……”

说完将已换好的房门钥匙扔给了两个民工。

民工觉得这活不难,拿起锤子、铁钎,叮叮咚咚地干了起来,声音震耳。

盛伟强和金永浩吓得直往外看,匆忙离开了101室。二人早有准备,万一声音太大,被人发现,就说是装修房间的。

两个民工干了一天,没有人来过问。

第二天上午,盛伟强买来10根锯条,让民工把墙里露出的钢筋锯下来。

这很重要,不然这些窃贼仍进不了金库的。

但锯条怎么能锯断钢筋呢?盛伟强有办法,待下午民工收工后,他点上焊枪,将露出的钢筋全部烧断。

盛伟强觉得进度顺利,就与在沈阳的马文志通了电活,告诉他:雇民工凿墙,已经见效,赶快回来。

咚咚作响的凿墙声,难道在大楼里的金库工作人员和住户居民,都没有听见农民凿墙的声音?

其实,当时有多名银行人员听你到了异常,但他们不是打麻将就是睡大觉,没有一个人去看一下,最终纵容了盗贼。

3月13日上午,民工们已把凿墙的铁针磨平了,盛、金一看,这样“凿进”的速度要受影响,赶紧去紧固件厂花几十元买了4根新的回来。为了鼓励民工加油干,他们当即掏出100元钱,先付给了部分工资。

傍晚,盛伟强和金永浩在火车站接到刚下车的马文志,路上,他们商定了当晚的行动计划。

3人先窜到省外贸学校车库盗了一台车号为01-41046的轿车,偷了根枕木,驱车直奔金库。

傍晚时分,民工“下班”了,三个窃贼来到101室。

这时,金库南墙混凝土均已凿透,露出了红砖。盛伟强对金水浩说,你到门外望风,咱们趁邻居家炒菜声大的时候,赶快试试。

所谓“试试”,就是用盗来的那根枕木把墙撞穿。盛伟强与马文志抬起枕木向墙洞撞去,红砖墙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固得多,撞了几下,墙没透。

接着盛伟强把从单位借来的千斤顶支上向里顶,墙仍没透。

这时天晚了,夜深人静,声音太大,容易引出麻烦,3人只好离去,决定明天再干。

3月14日上午,有了新钢钎、得到了预付工资的凿墙农民,劲头更足,咚咚声更大更密。

正是这天上午,哈尔滨市农行考核班子、检查工作的官员,来到“动力办事处”开展工作,还在犯罪分子掏墙的民房窗口看过几眼,研究这间房干什么合适,却没有一个人对咚咚声引起警觉。

据案发后测定:凿墙的声级已达68-80分贝,整整5天,没人理睬。

3月14日晚,守库坐更经济警察傅江涛虽然听到作案人员用枕木、钢轨猛力撞击金库西墙的响声,却未能引起警觉,在营业室闲谈、睡觉。

另一名坐更经济警察陈刚更干脆,脱衣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带班干部、农行分理科副科长朱朝辅,对坐更睡觉不制止,听到金库方向传来异常响声,不在意。

晚9点钟左右,他听到了敲击声,就问警卫人员傅江涛:“什么声,别是创咱们的金库的吧!”

傅江涛说:“好像这几天有人装修”,根本没有理会,之后,两人就脱衣睡觉了。

此时,守库警卫陈刚也忙完“私活”,根本没到金库查看,也就躺倒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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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4日晚10点左右,三人用大号螺丝刀将剩余不多的墙砖一块块地撬掉之后,彻底打通了金库的墙。

盛伟强墙脱鞋钻进金库,将成捆的钞票递给马文志,再由金永浩装袋,整整装了4袋。

临走时,盛将随身带的胡椒面撤在地上,钻进轿车,仓惶逃去。

当他们回到金水浩家时,已近凌晨了,数着百万巨钞,盛伟强板起面孔说:“每人40万,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以后谁也别跟谁要,如果给抓住了,谁也别咬谁。”

“发了大财”的马文志,返回沈阳后,与老婆杨华一起大肆享受起来。

金水浩是哈尔滨日报社劳动服务公司的一名工人,他照常上班,装得看不出一点异样。他把赃款分给了自己的兄姐。

盛伟强把赃款10万元存入银行,存折交给嫂子王丽娟保管。

然而,毕竟是做贼心虚,盛伟强、金永浩都准备了剧毒品,藏在身上,随时准备服毒自杀,以逃避法律的严惩。

不久,罪犯金永浩、马文志被以盗窃罪判处死刑,并于1992年5月30日被押赴刑场伏法。

盛伟强因以自杀身亡,免于刑事处罚。

7名玩忽职守者被分别判处有期徒刑5年、4年和缓刑2年。

多名包庇犯也都受到了刑事处罚。

这起盗窃银行金库案,从案发到破案只用22天,到法庭审结、执行判决,才一个半月。

但这起案件留给我们的教训,却是深长久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