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我这辈子就伺候过一个老板,就是那个能让全世界都跟着打哆嗦的“铁娘子”。
我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一堵会呼吸的墙,随时准备替她挡子弹,脑子和感情都是多余的零件。
可偏偏是她,这个比钟表还准时、比宪法还严肃的女人,每年都要彻彻底底地“发一次疯”!
她会甩开整个安保队,单单点我的名。
让我开着一辆不起眼的破车,带她从所有人的视线里人间蒸发,每次都去同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在那儿,这个能让内阁大臣都吓得不敢喘气的女人,会对着一块破旧的墓碑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01
窗外的雨下得没完没了,就像我心里那些翻来覆去的旧事。电视里正放着一部关于她的纪录片,画面上的她,穿着宝蓝色的套装,发型像头盔一样纹丝不乱,在议会里慷慨陈词,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屏幕。
评论员用尽了所有强硬的词汇来形容她:“铁娘子”、“不妥协的领袖”、“改变了整个国家的人”。
我呷了一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感却让我异常清醒。他们说的都对,但他们说得也都不对。
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被称作“铁”的女人,每年都会有那么一天,会像冰雪一样消融,会为了一个名字,去到一个地方,做一件雷打不动的事。而我,杰克·罗林斯,是她这个秘密唯一的见证者和守护者。现在,我觉得是时候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了。不是为了博人眼球,只是觉得,一个完整的她,应该被世人所知。
我的思绪,被雨声和酒精拉回到了很多年前,我刚从皇家特勤警察部队调任,成为她贴身安保小组一员的那一年。
那会儿我还年轻,三十出头,体格棒得像头牛,脑子里装满了各种行动手册和应急预案。对我来说,保护首相是一份工作,一份天大的工作。她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代号,一个行走的“国家资产”,任何对她的威胁都是对整个国家的挑衅。我们私下里,带着几分敬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叫她“铁处女”。这个外号很贴切,因为在我们眼里,她似乎没有性别,没有疲惫,没有私人情绪。
我的工作,就是把生活切割成无数个精准到秒的模块。每天早晨,在她醒来之前,我们的小组就要完成对唐宁街十号周边新一轮的安全评估。
她一天的行程表,我们会提前四十八小时拿到手,然后开始规划路线,精确到每一个路口需要几秒通过,哪几栋高楼的窗户是潜在的狙击点,沿途有多少个可以紧急撤离的安全屋。我们用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交谈,用眼神和最细微的手势交流,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像一部运转精密的机器。
而她,就是这部机器的核心。她总是精力充沛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清晨五点起床,深夜一两点才睡是家常便饭。她的脚步永远匆匆,说话语速极快,内容清晰,不带半句废话。她的眼神在扫过我们这些保镖时,就像扫过一根根柱子,没有温度,也不需要温度。她不需要我们的关心,只需要我们的专业。
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小伙子在开车门时多嘴问了一句:“首相,您看上去有些疲惫,需要休息一下吗?”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年轻人,如果疲惫有用,那还要我们做什么?”那个小伙子当天下班后就被调离了核心安保组。
这件事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不要试图去关心她,不要试图去揣测她的情绪。我们是她的盾牌,不是她的朋友。盾牌只需要坚硬,不需要思考。
在这种高压和刻板的工作节奏里,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一天,一个平平无奇的春日,那部精密的机器,第一次出现了不合逻辑的指令。
那是一个星期二的晚上,我刚结束了白天的轮值,正在安保人员的休息室里擦拭我的配枪。小组的负责人,一个叫大卫的前辈,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我面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
“杰克,首相的私人秘书刚刚传达了一个指令,是给你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给我的?单独的指令?这在我们的工作里是从未有过的事。
大卫递给我一个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入手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两张纸。
“明天,”大卫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显然他自己也对这个指令感到费解,“首相需要一辆不显眼的民用牌照轿车,由你亲自驾驶,不带任何后援。所有常规安保轮换从明早六点起暂停二十四小时,对外口径统一为首相身体不适,在契克斯乡间别墅休养。”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这不可能!这完全违反了安保条例A级第一款!单独出行,没有后援车队,没有路线预审,通讯静默?这等同于把目标直接暴露在旷野里!我拒绝执行!”
我的声音有点大,休息室里其他几个同事都看了过来。在我们的职业生涯中,首相的安全是绝对的第一准则,任何可能增加风险系数百分之零点一的举动都会被否决。而这个指令,简直就是把风险系数直接拉满,是徹头彻尾的疯狂之举。
大卫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往角落里拉了拉。“杰克,冷静点。我知道这很荒唐。这是我干这行二十年来,听过的最离谱的要求。我反对过了,直接向秘书长提出的反对,但是……被驳回了。”
“驳回了?谁驳回的?她自己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把国家安全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女人,会做出这种等同于自杀的决定?难道是情报部门收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这是一个圈套?或者,她本人受到了胁迫?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翻滚。
“是她本人的意思,而且……丹尼斯先生也知情,并且同意了。”大卫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丹尼斯·撒切尔先生,首相的丈夫。提到他,我的心稍微沉静了一些。这位先生总是乐呵呵的,喜欢打高尔夫,在公众面前像个不问政事的“贤内助”。但在我们这些核心安保人员看来,他才是那个能让“铁娘子”偶尔显露出一丝生活气息的人。如果他也同意,那事情的性质可能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可这依然无法解释这个行动的巨大风险。我咬着牙,盯着大卫:“所以,我就要开着一辆该死的福特或者奥斯汀,载着整个大不列颠的首相,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外面乱逛?如果出了事,谁负责?你,我,还是那个该死的秘书?”
大卫沉默了,他只是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我争取到了一个权限,”他低声说,“你可以去和丹尼斯先生进行一次不超过五分钟的非正式沟通。就在书房外面的走廊。这是我能做的全部了,杰克。问清楚,然后……做出你的判断。”
我深吸一口气,把信封塞进口袋,快步走向了首相生活区的走廊。我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一半是出于对未知风险的恐惧,另一半,则是一种被打破常规的,难以言喻的躁动。
走廊里光线柔和,地毯厚得能吸掉所有的声音。丹尼斯先生正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斗,似乎正在等我。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温和但疲惫的微笑。
“是杰克吧?辛苦了。”
“先生,”我立正站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在进行一次常规的工作汇报,“关于明天的安排,大卫已经通知我了。恕我直言,这个安排存在极高的安全风险,我无法……”
他抬起手,打断了我。“我知道,杰克,我知道你的顾虑,你的职责所在。”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书房那扇紧闭的门,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爱怜,有默契,还有一丝深深的、化不开的伤感。
他沉默了片刻,才把目光转回到我脸上,他的眼神异常清澈和诚恳。“杰... ...克,请你相信我,也请相信她。这件事……是必要的。而且,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担保,它是安全的。”
“可是先生,安全不是靠担保的,是靠预案和武力……”
“我知道。”他又一次打断了我,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有些安全,不在我们的工作手册里。杰克,她选择你,是因为你是小组里最沉稳,最可靠的人。明天,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卫队,而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司机,一个沉默的同伴。你能做到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闪躲。我无法再追问下去。某种直觉告诉我,这扇门的背后,藏着一个不属于国家,只属于玛格丽特·撒切尔本人的秘密。而我,被选中成为这个秘密的守门人。
“是,先生。我能做到。”我低声回答。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伦敦的街上还弥漫着一层薄雾。我按照指示,开了一辆最普通不过的深蓝色福特轿车,停在了唐宁街十号的后门。
这里通常是供货商和内部员工进出的地方,隐蔽,且不在媒体的视线范围内。我没有穿配有武器的战术背心,只是在西装外套下,藏了一把手枪,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六点整,后门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我几乎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她没有穿那些标志性的、垫肩高耸的权力套装,也没有梳那个一丝不苟的头盔式发型。她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风衣,领子竖着,遮住了半张脸。头发用一根简单的发绳在脑后束成一个低马尾,几缕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嘴唇是苍白的,眼角的皱纹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最让我惊讶的是,她的手里没有提那个装着国家机密的红色公文箱,而是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柳条野餐篮。
她拉开车门,一声不响地坐了进来。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她没有看我,只是把那个篮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望向窗外,眼神空洞得像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的荒原。
“去哪里,夫人?”我发动了汽车,声音干涩地问。
她沉默了几秒钟,仿佛在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把思绪拉回来。然后,她吐出了一个地名,一个我从未在任何官方日程上看到过的,位于肯特郡的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名字。
“然后呢?”我追问,我需要一个具体的地址,以便规划最安全的路线。
“到了哪里,我会告诉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沙哑。
车子缓缓驶出小巷,汇入了伦敦清晨的车流。我开得很稳,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每一辆车,每一个路人。而身后的她,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一言不发,像一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雕像。
我的心里充满了山一样沉重的疑问和不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要去哪里?这个永远像战士一样紧绷着的强大女人,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进行这样一次神秘而脆弱的出行?那个旧篮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车子一路向南,伦敦的喧嚣被渐渐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绿色田野和古老的村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肯特郡起伏的丘陵上。而我心里的迷雾,却越来越浓。
02
福特车在乡间小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我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微微出汗。后座的她依旧沉默,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车轮压过路面的沙沙声,和我们两个人被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根据她断断续续的指引,我们最终离开了主路,拐进了一条更窄的、由碎石铺成的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座看起来颇有年头的乡村教堂。教堂是诺曼风格的,墙壁由灰色的石头砌成,上面爬满了常春藤,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宁静而古老。教堂旁边,是一片小小的墓园,被一圈低矮的石墙围着。
“就停在这里吧。”她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我把车停在一棵巨大的橡树下,这个位置很隐蔽,从主路上看不到。我熄了火,正准备下车为她开车门,并按照惯例,对周边环境进行一次快速的安全巡查。
“你待在车里,杰克。”她开口说道,语气虽然轻,但不容置疑,“不要下车,不要跟过来。在这里等我。”
我愣住了,动作僵在原地。让我一个人待在车里?这又一次严重违背了我的职业守则。贴身保镖,顾名思义,就是要“贴身”,我的职责是在她和潜在的危险之间形成一道人肉屏障。
“夫人,这……”
“这是命令。”她没有看我,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然后,她推开车门,抱着那个柳条篮子,独自一人下了车。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她的背影在宽大的风衣下显得有些单薄,脚步有些迟缓,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她穿过教堂前的小片草坪,没有进教堂,而是径直走向了旁边那片墓园的入口。
我迅速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和侧视镜的角度,试图将她的身影锁定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她走进了墓园,灰色的墓碑星罗棋布,她的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像一个融进古老画卷的孤独剪影。最终,她在墓园深处的一个角落停了下来,然后,她的身影便被一块高大的墓碑和一棵垂柳的枝条挡住了,我再也看不见她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我坐在驾驶座上,像一尊石像,所有的感官都绷紧到了极限。我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听着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耳朵里那只不存在的通讯耳机似乎正传来一片死寂的“沙沙”声。每一辆偶尔从主路上开过的车,每一个出现在视野远处的模糊人影,都让我心头一紧。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太阳从东边升到了头顶。我不敢离开车,不敢吃东西,不敢喝水。那个柳条篮子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想象着她独自一人坐在某个墓碑前,是在和谁说话?还是只是静静地坐着?篮子里的东西,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午餐,还是……祭品?
大约过了四个小时,就在我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下车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她的身影终于重新出现在了墓园的入口。她慢慢地走回车子,步伐比去的时候似乎更沉重了一些。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我立刻从后视镜里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她的眼眶是红的,非常明显,像是刚刚哭过很久,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表情也恢复了平日里那种近乎冷漠的坚毅。她怀里的那个篮子,盖子盖得好好的,看上去里面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动过。
“回去吧。”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疲惫。
回程的路上,依旧是漫长的沉默。我没有问任何问题,她也没有做任何解释。车子驶回伦敦,重新停在唐宁街十号的后门。她下车前,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对我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走进了那扇小门。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仗,浑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这次神秘的出行,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心底。我知道,我触碰到了一个绝对的禁区,一个“铁娘子”最深处的秘密。
出于职业操守,我把所有的疑问都埋了起来,在工作报告上,我只写了“按计划陪同首相在契克斯别墅休养,一切正常”。
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轨道,那一天发生的事,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她依然是那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首相,我也依然是那个跟在她身后,沉默如影的保镖。
直到第二年,春天再次来临。
几乎是在去年的同一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五日前后,那个熟悉的、荒唐的指令再次通过大卫下达给了我。同样的民用轿车,同样的我,同样的二十四小时安保真空。
这一次,我有了心理准备。我的内心不再有那么大的波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好奇。我立刻去翻查了日历,四月二十五日。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不是任何公众假期,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纪念日。我利用休息时间,偷偷去查阅了大量的公开资料,包括皇室成员的生日、阵亡将士纪念日、重要的历史事件日期……结果是一无所获。这个日子,在公共领域里,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第二天清晨,我再次把车停在那个熟悉的后门口。她走出来时,我注意到,她穿的还是那件深灰色的风衣,手里提的,还是那个柳条野餐篮。一切都像是精准的仪式重演,唯一的不同是,今年的风似乎比去年大一些,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
我们再次上路,她报出的,依然是那个肯特郡的小镇名字。
这一次,在路上,我开始更加主动地观察。我注意到,她虽然一直看着窗外,但眼神并没有聚焦,她似乎在透过窗外的风景,看着一些我们都看不到的东西。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个篮子的藤条上轻轻摩挲着,那是一种极其私人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小动作。
车子停在同一座教堂外,同一棵橡树下。她说了和去年一模一样的话:“你待在车里,杰克。”然后,她抱着篮子,沿着同一条小路,走向了墓园的同一个方向。
我的好奇心像野草一样疯长。这个秘密的仪式感越强,我内心的疑问就越大。那片墓园里,究竟埋葬着谁?为什么这个人对她如此重要,重要到她愿意每年冒着巨大的风险来这里祭奠?为什么这件事又必须如此隐秘,连她最亲近的政治盟友都不能知晓?
第三年,第四年……这个秘密的仪式雷打不动地进行着。它成了我每年春天都要经历的一次“特殊任务”。我对整个流程已经烂熟于心,甚至能在她开口之前,就知道她下一个指令是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留意到的细节也越来越多。比如,她每次去之前的一天晚上,都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很久,连丹尼斯先生也不会进去打扰。她从不带任何文件,那个篮子里,有一次我无意中瞥见了一眼,似乎装着两个用蜡纸包好的三明治,一小块奶酪,还有一个小小的银质酒壶,像是装着红酒。她每次在墓园里待的时间都差不多,四个小时左右。她每次停在教堂外的车位都是同一个,走向墓园的方向也都是同一个。
这一切都让我愈发笃定,她去见的,是一个“故人”。一个对她的人生轨迹有过决定性影响,却必须被隐藏在公众视野之外的故人。这个故人,或许是她的软肋,是她“铁甲”上唯一的缝隙。
我的角色,也在这年复一年的重复中,变得越来越复杂。一方面,作为一名专业的保镖,我的天职是确保她的安全,对她的一切隐私不闻不问,不听不看。我的大脑应该像一个格式化过的硬盘,任务结束,一切清零。
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这个每年上演一次的巨大反差——掌控着整个国家的“铁娘子”和一个在偏僻墓园里独自神伤的孤独女人——让我对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探究欲。
我甚至开始对她有了一种莫名的保护欲,这种保护欲超出了职业范畴。我不但想保护她的身体安全,更想保护她这个脆弱的、不能言说的秘密。
我开始觉得,那个我们私下里称呼的“铁处女”,她的“铁”,或许只是一层为了生存和战斗而铸就的外壳。而在外壳之下,藏着一个我们谁都无法想象的,柔软而伤痕累累的内核。而我,这个沉默的司机,这个被命令待在车里的旁观者,正一年比一年,更接近那个内核。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03
又是一年的四月。伦敦的天气就像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前一天还阳光明媚,到了我们出发的这一天,却突然变了脸。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没等我们的车开出市区,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地左右摆动,发出的噪音让人心烦意乱。车里的气氛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更加凝重。后座的她,比往常更沉默,只是把脸转向窗外,看着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街景。我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紧锁的眉头,那不是因为天气,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内心的阴郁。
车子行驶到肯特郡的乡间小路时,雨势更大了,路面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水。就在我们拐过一个急弯时,我突然感觉车身猛地一沉,方向盘也跟着向右边狠狠一拽!
“该死!”我低声咒骂了一句。是右前轮爆胎了。
我立刻稳住方向盘,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这真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次重大失误,尽管这是个意外。在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车子抛锚在一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上,这简直是安保工作中最糟糕的场景之一。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她说:“夫人,请待在车里不要动,锁好车门。车轮出了点问题,我需要下去处理一下。”
她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穿上后备箱里备用的一件雨衣,拿起工具,走进了瓢泼大雨之中。雨水瞬间就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裤腿,冰冷的泥水溅了我一身。
乡间的路边满是泥泞,千斤顶好几次都因为地面太软而打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该死的备用轮胎换了上去。整个过程狼狈不堪,我感觉自己不像个精英保镖,倒像个倒霉的修车工。
当我终于换好轮胎,浑身湿透、满身泥污地回到车里时,一股混合着雨水、泥土和机油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我脱下湿透的外套,局促地准备为这次意外和耽误的时间向她道歉。
“夫人,非常抱歉,因为我的检查疏忽……”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递了过来,手里是一块洁白、干爽的手帕。我愣住了,抬头看去,是她。
“擦擦吧。”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了往日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反而带着一丝……柔和。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咔哒”声。是她,竟然打开了那个一直被她视若珍宝的柳条野餐篮。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篮子的内部。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什么秘密文件,只有两个用蜡纸包好的三明治,还有一个银色的、式样古朴的保温杯。
她拧开保温杯的盖子,一股混合着佛手柑香气的热气立刻弥漫开来。是伯爵红茶的味道。她将杯盖作为一个小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然后递向了我。
“喝点吧,杰克。暖暖身子。”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杰克。
她叫了我的名字。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清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指挥的“司机”,也不是一个只需要点头示意的下属。在那一刻,我只是一个叫“杰克”的,被淋成落汤鸡的男人。
我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接过了那杯热茶,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我的指尖,然后迅速蔓延到全身。我喝了一口,温暖的液体滑过冰冷的喉咙,驱散了不少寒意。
车内非常安静,只有车顶上单调的雨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捧着那杯茶,默默地喝着。
她也没有催促我,只是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那片被雨幕笼罩的田野。雨水在车窗上汇成一道道水流,像眼泪一样滑落。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又会重新陷入沉默时,她忽然开口了,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这漫天的雨听。
“他以前总说,肯特郡的雨,带着苹果花的味道。”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
这个“他”是谁?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一下,就捅破了我心中那层积攒了多年的窗户纸。虽然只有一句话,但里面饱含的信息量,却像洪水一样冲进了我的脑海。这是一个回忆,一个带着明显情感和温度的回忆。她不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是在分享一个只属于她和那个“他”的秘密。
她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雨幕,看到了某个早已消失在时光里的人。那一刻,她脸上的线条不再坚硬,嘴角那常年因紧抿而形成的严肃纹路也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几乎让我心碎的怀念。
我没有接话,我不敢,也不忍心打扰她这难得的脆弱。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捧着那杯渐渐变凉的红茶。我知道,就在刚才,就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午后,就在这条泥泞的乡间小路上,我和她之间的那道看不见的墙壁,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次意外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微妙变化。
在公开场合,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首相,说一不二,眼神犀利。我依然是那个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保镖。我们的角色和位置都没有改变。
但在某些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私密瞬间,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在深夜结束了一场冗长的内阁会议后,她从会议室走出来,拖着疲惫的脚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在与我擦肩而过时,她的目光会在我的脸上多停留那么一秒钟。那一秒钟里,没有了审视和命令,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甚至是一丝几不可察的依赖。
又比如,在某次大型集会的后台,场面混乱,抗议者的口号声和支持者的欢呼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我在她身边,用身体隔开涌动的人群。在混乱的间隙,我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下意识地朝她靠近了半步,用更宽阔的后背,为她挡住了更多的喧嚣。她似乎感觉到了,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
我更加坚定了要守护那个秘密的决心。那个在肯特郡墓园里的秘密,已经不仅仅是她的隐私,也成了我职业生涯中一个特殊的部分。我不再把它当成一个“异常任务”,而是当成一次……守护。守护那个强大的“铁娘子”内心深处,最后那一点属于“玛格丽特”本人的,柔软的角落。
04
就在我以为这个秘密会永远在我俩之间沉默地延续下去时,危机却从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悄然而至——我的内部,我的同事。
安保小组进行了一次人员轮换,一个叫理查德的年轻人被调了进来。他大概二十七八岁,是从军队特种部队直接选拔上来的,业务能力无可挑剔。
枪法、格斗、战术规划都是顶尖水平,但他有一个特点,或者说缺点,就是为人过于刻板,像一本行走的《安保工作手册》。在他眼里,规则就是一切,任何偏离规则的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理查德很聪明,也很有野心。他很快就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了上司的赏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那个每年都会在日程表上出现的,诡异的“空白日”。
起初,他只是在休息的时候状似无意地向我打听。
“杰克,我上周在整理年度安保记录的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他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里转着一支笔,“每年的四月份,都会有一天,首相的安保记录是完全空白的。系统里只标注了‘一级保密任务’,执行人是你。但没有任何路线、人员、或者后备方案的记录。这……不合规矩啊。”
我正在擦拭装备的手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地回答:“既然标注了‘一级保密’,那就意味着你没有权限过问。”
“我知道我没有权限,”理查德不依不饶,“但我负责的是整个安保系统的风险评估。这样一个完全脱离监控的行动,就像在我们的防护网上开了一个大洞。杰克,你是我敬重的前辈,但这件事,从专业的角度看,风险太高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出了任何事,我们整个小组,甚至整个特勤部门,都得跟着完蛋。”
他的话句句在理,我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我只能用沉默来应对。
“那天的具体情况,你总可以透露一点吧?比如,只是在契克斯别墅内活动?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我们至少可以在外围设置一个紧急响应小组,这样就算出了事,也能在五分钟内赶到。”他继续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理查德,”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做好你分内的工作。有些事,不该问的就别问。”
我的冷淡和强硬让他碰了个钉子,他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但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并没有放弃,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随着下一个四月的临近,我能明显感觉到理查德的行动开始升级。他不再直接问我,而是开始旁敲侧击地向其他老队员打听关于我的“特殊任务”。他甚至会以“更新车辆数据库”为由,去调查那辆我每年都会使用的民用福特车的调度和维护记录。
他的这些小动作,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神经上。我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一方面,我必须对她负责,守护她的秘密。另一方面,理查德的质疑是完全建立在职业操守之上的,我无法用“这是命令”来搪塞他,因为这个命令本身就是违规的。我一旦松口,透露任何蛛丝马迹,这个秘密就可能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在那个“消失日”来临的前三天,大卫找到了我,脸色凝重。
“杰克,理查德那小子,向我提交了一份正式的风险评估报告。”大卫把一份文件递给我,“他强烈建议,在你执行‘特殊任务’的当天,由他带领一个三人‘影子小组’,在五公里外进行秘密跟踪和策应。
他还说,如果他的建议不被采纳,他将越级向更高层汇报这个‘安保漏洞’。”
我看着那份报告,理查德用各种专业术语和数据模型,论证了这次单独出行的危险性。从纸面上看,他的报告无懈可击,充满了责任感和专业精神。
“这个混蛋!”我低声骂了一句,把报告拍在桌子上。他这是在逼我。
“他不是在针对你,杰克。”大卫叹了口气,“他只是……太年轻,太认死理了。在他看来,规则大于一切。我驳回了他的建议,但我知道,这拦不住他。他很可能会私自行动。”
大卫的话让我心头一沉。如果理查德真的私自派人跟踪,一旦被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她那种性格,绝对无法容忍这种背叛和窥探。
这个她守护了多年的仪式,可能会因此被彻底毁掉。而她和我之间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也将在瞬间荡然无存。
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必须在他行动之前,阻止他。
第二天下午,我找到了一个机会。我知道理查德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去地下二层的设备间进行常规的通讯设备检查。那里没有监控,是整个唐宁街为数不多的“死角”之一。
我提前等在了那里。设备间里充斥着机器运转的低鸣声。理查德推门进来,看到我,愣了一下。
“杰克?你找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手将设备间的门锁上了。理查德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冷静,不愧是特种部队出来的。
我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冲过去,也没有用暴力。我只是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我盯着他的眼睛,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混合着疲惫、严肃和一丝恳求的语气,缓缓开口。
“理查德,你很优秀,真的。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你对规则的执着,我很佩服。”
我的开场白让他有些意外,他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是,”我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写不进工作手册里的。有些责任,比我们的安保条例更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皱着眉说,“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首相,不惜一切代价。任何可能危及她安全的行为,都必须被杜绝。”
“你说得没错。”我点了点头,“但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我们保护的不仅仅是她的生命,还有一些……比生命更让她珍视的东西?”
我的话让他陷入了困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往前又走了一小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一天,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是她的‘教堂’。是她卸下所有盔甲,唯一可以喘口气的地方。你带着人跟过去,就像一群端着枪的士兵,闯进一个正在祷告的人的教堂。你觉得,你是在保护她,还是在毁灭她?”
理查德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用那种压迫性的低语说道:“理查德,这不是命令,这是一个请求。来自一个把你当晚辈的前辈的请求。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就此打住。不要去调查,不要去跟踪,不要去问。相信我,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毁掉的,可能不只是一次外出,而是某个人……最后的一点念想。”
设备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风扇的嗡嗡声。理查德的眼神里充满了剧烈的挣扎,那是他的职业信念和我的话语在他脑海里激烈碰撞的结果。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终,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垂下了肩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行”,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绕过我,打开门锁,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靠在冰冷的机柜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暂时赢了。但我心里也清楚,这个秘密是多么的脆弱。它就像一层薄冰,踩在上面的人越来越多,而我已经不知不觉地,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这个秘密的共犯,和站在最前方的第一道防线。而我不知道,这层薄冰,还能支撑多久。
05
这一年的四月二十五日,如期而至。
伦敦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不久前,马岛战争刚刚结束,我们取得了胜利。她的声望在国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媒体把她塑造成了当代的布狄卡女王,一个战无不胜的领袖。但与此同时,战争带来的巨大伤亡,以及国内激烈的反战声音,也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唐宁街。她的每一次公开露面,都伴随着更尖锐的抗议和更疯狂的追捧。
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层“铁甲”变得更厚、更硬了。她的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疲惫,眼神里的锐利也多了一丝化不开的阴郁。我猜,胜利的荣光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那些逝去的年轻生命,像一块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出发那天,依旧是清晨,依旧是那辆普通的福特车。理查德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任何异常。前往肯特郡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更加凝重。她几乎全程都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眉头紧锁,仿佛在与内心某种巨大的风暴搏斗。
车子再次停在了那棵熟悉的橡树下。教堂和墓园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安详而永恒,与我们身后的那个喧嚣、分裂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往常一样,她准备下车独自前往。她推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但就在这时,她停住了。
她的身体僵在了那里,一半在车里,一半在车外。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走向墓园,而是缓缓地转过身,重新看向了我。
她的目光,就那样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眼神。里面有审视,有犹豫,有挣扎,还有一丝我不敢确信的疲惫和……信赖。我们就这样隔着几英尺的距离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她那紧抿的嘴唇终于微微动了一下。她没有说话,只是对我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招手动作。
那不是一个命令,更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做完这个动作,她便转过身,不再看我,径直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被允许跨过那条无形的、隔绝着秘密的界限。
我几乎是立刻推开车门,条件反射般地锁好车,然后快步跟了上去。我刻意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大概七八米远。这个距离,既能让我在发生意外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又能给予她足够的个人空间,不至于让她感到被侵犯。
我们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墓园里那条由碎石铺成的小径上。我的皮鞋踩在石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之地显得格外清新。两旁是一排排古老的墓碑,有的已经歪斜,有的长满了青苔,上面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每一个墓碑下,都埋葬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一段被遗忘的故事。
她走得很慢,目光没有在任何一块华丽的墓碑上停留。她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径直朝着墓园最深处、最偏僻的一个角落走去。
最终,她在一块非常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有些破旧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块很小的十字架形碑石,材质普通,边缘已经因为风化而变得粗糙,上面爬着几缕绿色的藤蔓。和周围那些高大、雕刻精美的墓碑比起来,它显得如此卑微,如此容易被人忽略。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凝视着那块碑石,仿佛在看一个久别的故人。春日的风过,拂动着她风衣的下摆和耳边的发丝。
然后,她缓缓地弯下腰,伸出那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微微颤抖的手,一片一片地,极其轻柔地,拂去了碑石上积攒的落叶和尘土。她的动作那么慢,那么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绝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她转过头,隔着几米的距离,再次看向了我。
那一刻,阳光透过垂柳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看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属于“铁娘子”的痕迹,没有了权力、意志和威严。
那张脸上,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无边无际的哀伤,和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深切的恳求。
她张了张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却像一颗子弹,精准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他叫阿尔弗雷德。”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阿尔弗雷德。我终于听到了这个名字。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下一句话。那句话的声音更轻,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在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杰克……你……能陪我在这里,陪他坐一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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