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天保编辑:冯晓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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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原载于2005年版《百年西园》,经九江市浔阳区政协文史委员会授权刊发,编者对原文作了必要修订。
本文配图为书中老照片。全文较长,分上下两篇连续发布。
续前篇:
凶祸词语避讳
俗话说:“说凶即凶,说祸即祸。”一般人们对凶祸都比较畏惧的。所以大凡提及凶祸之类的字眼,都会忌讳因此而招致凶祸的来临。
死亡是人们最可怕最忌讳的事,所以“死”字都不可轻易提及。《礼记•曲礼》中说:“天子死曰崩,诸候曰薨,大夫日卒,士日不禄,庶人日死。”这虽是从贵贱、尊卑方面对死事的异称,有等级观念但也不可否认对“死”是采取避讳的。好像除黎民百姓外,其他人均改称,以避“死”字。
于是土大夫阶层为了避讳“死”,故改为“疾终”“瀘逝”“厌世”“充养”“启手足”“迁神”等等。而庶民百姓也同样不喜欢“死”字,所以把“死”称作“卒”、“没”、“下世”、“谢世”、“逝世”、“升天”、“老了”、“走了”等等。因此,旧时西园死了人,大凡都说,“某某家老了人”,“某某人的父亲昨天走了”而不能说“某某人的父亲死了”。否则让死者家属听了很不高兴,要尽量避之。因此,平常开玩笑什么话都可说,唯独“死”字不可乱说,怕因此不吉利弄假成真。更忌讳用死亡事咒人,如不经意错说了“死”、“丧”之类的字,往往连吐几口唾沫予以破解。
平常涉及死亡不吉之类的事,例如“棺材”,一般西园人都称“寿材”,办丧事,称“白喜事”。病了人,称“不舒服”等,了避免“凶”事。所以乘船忌说“翻”字,船上吃鱼翻边叫“划过来”。称“帆布”为“抹布”,连“沉”“停”“破”“漏”之类的话都在禁忌之列。
叫吓
又称“叫魂”。旧时西园民间,对小孩无缘无故发起烧来,或不思茶饭、卧床不起,又由于经济所限请不起郎中,便只好采取民间“土法子”予以解决。俗以为小孩无故发烧,不思茶饭,不愿动弹,是因为玩时不注意受了惊吓,把魂吓跑了。人体无魂自然是要病。为了让魂魄归体,早日康复,所以采取“叫吓”的办法。“叫吓”一般在日头落
山后傍晚便进行。(因为日头落山后,阴气开始上升),由孩子家的大人(基本上都是妇女),用手帕或衣服包一点米(也有放一点茶叶的),或用小碗盛着,在西园街头巷尾,江边屋角,边撒米边叫唤,大致内容是:
“某某莫着吓哟,莫在外面玩得不归屋啊!某某人回来哟,快回来跟娘回家吃饭啊……”巡环反复,走到哪里叫哪里,基本上平常小孩喜欢玩到的地方都要叫到,以此法破解。
跳眼皮
在民间认为,人的眼睛中有神灵精气,所以它可以预示凶吉。俗以为眼跳是神的兆示。在西园,一般眼睛发跳,人们第一反应就是“男左女右”,意思就是男人左眼和女人右眼发跳,就印验着有事情发生。俗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或“左跳喜,右跳愁;左跳发,右跳杀”的说法。
如果男女眼跳的顺序反了,就不是好事,预示着有不祥之事要发生。如果发生了眼跳,一般不分男女,左吉右凶,都会采取用小纸片或草棒粘在右眼皮上的办法,以此破解有可能发生的不吉利之事,以防不测。
打喷嚏
俗以为气是从鼻孔出入的,鼻孔无气就意味着人的生命衰竭,所以鼻子也是有元神的。一般鼻子有什么反应,也预示着凶吉。有时人们不经意打喷嚏,在西园就会有人说:“又是某某念你了。”或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咒你?”
俗以为这很灵验。作为打喷嚏的本人,自然会联想到,可能是某某思念我;也可能是某某对我有意见,在背后议论我、骂我。有人思念倒是好事,如有人在背后骂谁,岂不令人败兴,弄不好还会有祸害加身。所以,如推测是坏事,有人便连吐几口痰,咒骂一句,以此化解。
有人俗信,新年五更起床时打喷嚏不是好事,是凶祸的征兆。因此,除夕时大人要嘱咐孩子,五更起床要迅速下地,脚一踏地再打喷嚏就会没事。
耳朵
耳朵也是人体器官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主管听觉的。俗话说:“一聋三分傻。”说明耳朵十分重要,是有灵性的。通常耳朵发烧也是忌讳的。
一般在西园,耳朵发烧、发热,人们就会联想到,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骂我,或是天气要发生变化,可能要起风了。变天起风倒无所谓,是自然界的正常现象;如是背后遭人咒骂,当然是很扫兴、不吉利的事,如因此招惹什么祸来,岂不叫人头痛。
所以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人们便会立即双手揉搓耳朵,以此破解。
口是用来吃饭说话的,所以民间对口形也很有讲究,往往以口形来联系到某人的凶吉祸福。在西园民俗中,有“男人嘴大吃四方,女人嘴大吃菜糠”的谚语。意思是男人嘴大就好,会有福气,不愁吃穿,饿不死;而女人嘴大,却是祸事,是穷命,过不上好日子,只有吃菜糠的命。
而人嘴的大小是天生的,这种忌讳女人嘴大的观念,实际上是对女人的一种歧视和侮辱。民间也忌讳嘴太小,故有“口小而圆,衣食难全”的说法,这主要是针对男人而言的。相反,女人嘴小却是一种美,故此小说中描写美女,往往用“樱桃小口”来形容。
民间也忌讳嘴角有纹,俗称“锁口纹”。俗语有“锁口纹,饿死人”的说法,人们坚信因口被纹“锁”住了,就会饿死,这也是命里注定的。人们还会以嘴唇的厚薄来判断忠奸,所以有“唇厚老实,唇薄奸滑”之说。
手脚
人的行动举止大都和手脚有关,所以人的手脚长得如何,民间常常和人的命运相连。俗话说:“男子手如绵,生来一世闲;男子手如爪,一辈子好不了。”这是从外表观察来评判的。
旧时劳苦人民,因劳作艰辛、生活清苦,所以手指粗大枯硬,足骨瘦长干燥;而手指软润、足骨肉圆者,大都是清闲无事、生活富裕者。这实际上是对劳动人民的不公,是站在统治者一方为其辩护、描金。
对于手指罗纹,西园民间有这样的歌谣:“一罗穷,二罗富,三罗四罗开当铺;五罗六罗作田庄,七罗八罗好经商,九罗十罗做大官。”这种以手上的罗纹来判断某人的命运,只是一种相面说法,大都是算命先生编造的,后来与民俗混在一起,最无依据和道理,不可全信。
又有说法认为,“指硬而疏者漏财,指柔而密者蓄财”,以人的胖瘦来判断是否破财,似乎也没有道理。
总而言之,以上这些生活禁忌习俗,在西园居民区非常盛行。
违禁犯忌的补救方法
在民间,对于违禁犯忌,有许多补救方法,一般大致从两个方面进行:一是尽量让犯忌不能成立,让事出无因,无法加罪;二是努力使犯忌的惩罚不能降临,徒有其名。其实,这是对祸事的另一种破解方法。民间主要有:惑神法、惩神法、克破法、灾移法等等。
惑神法
实际上又叫“迷神法”,就是通过一些办法来改变常态,以此扰乱鬼神的视线,使鬼神搞不清楚,不能对犯忌者进行惩罚。
比方说,旧时有忌孕妇见佛像的习俗。如果孕妇在路上遇见游僧挑担,担上挑有佛像时,孕妇可及时坐在地上,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左鞋换至右脚,右鞋换至左脚。而游僧也必须采取应对措施,将挑担左肩换至右肩,右肩换至左肩。这样相持,直到来人汇集将游僧逐开,方保无事。
在这里,换鞋、换肩便是迷惑神鬼的一种办法。俗以为换动了、错开了,神鬼便认不出犯忌者,因此也遭不到相应的惩罚。
旧时,西园哪家养子养不成活,迷信便认为是犯了某某禁忌。为了破解,往往把男孩当成女孩来养,起女名,穿花衣,蓄长发,甚至穿耳、戴花等。这一切都是为了迷惑鬼神,免除违禁可能带来的灾难。
有的为防不测,甚至认“干娘”“干爹”结干亲,将名字寄托在庙里神的名下等,以此法来迷惑鬼神,免遭责罚之罪。旧时的西园侯王庙内,寄托了许多儿童姓名。
惩神及克破法
民间常常在违犯禁忌之后,采取以攻为守的方法,希望以此来控制鬼神,先发制人。比方旧时西园人外出,路上遇见有人祭鬼,这便是犯忌不祥之事。为破解,往往立即采取吐几口唾沫,连连在地直蹬几脚,以显神勇。俗以为唾沫可以禳鬼,鬼神见了望而生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鬼魂缠身。
有些老年妇女甚至用月经水、秽水等作法,来破解诸如此类的不祥。旧时遇上日蚀、月蚀时,各家各户都会从屋里跑出来,敲打盆碗,大声喊叫:“天狗吃日了!”“天狗吃月了!”希望以此方法惊吓天狗,使得天狗无法吞食太阳(月亮),即便是吃了,也会吐出来,让人间重放光明。
在西园民间,还有“一物降一物”“五行相克”的说法。俗以为各事物之间都有一定规律可克可破,所以常常从“五行”的规律中寻求办法,来破解犯忌。
据说旧时若新婚夫妻临时才发现有属相相克,为了补救,便采取用被单或布隔开举行婚礼,民间称作“隔山拜天地”。说用此种方法克破,便能免除属相禁忌,日后不遭劫难,相安无事。
灾移法
就是把自身可能会发生的祸事转给他人或物件,让他人或物件代受惩罚。比方说“破财消灾”,就是认为损失了财物,可能会免除将要发生的灾害。旧时西园内富商大户的施舍,以及修路、建庙、积德等行为,都有“破财消灾”的意思。
【编后记】
本文记录了西园居民区(其实是九江城区范围内)传统的生活禁忌习俗,内容涉及饮食起居、待人接物、岁时观念及民间信仰等多个方面。所记多为民众日常经验与口耳相传之俗例,既反映了地方社会的行为规范,也保留了传统民俗心理的真实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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