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0月黄桥战役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李守维的八十九军军部被冲散。这位黄埔二期生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不是战死,而是淹死在一条名为挖尺沟的小河之中。更为讽刺的是,当地的老乡后来回忆,那条河在旱季的时候水深仅仅刚超过小孩的膝盖,但是那几天上游下了一场暴雨,导致水位上涨到能够没过成年人的胸口。
我认为李守维的悲剧在他轻敌冒进的时候便埋下了伏笔。战前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故意丢下一些破旧枪支,他竟然真的觉得陈毅的部队不行。这种误判和他在黄埔时的表现是相同的。当年在战术课上,教育长邓演达就曾批评过他重视装备而不重视地形。可是又有谁能料到,十几年后,就是这条不太引人注目的小河沟,让这位崇尚德式装备的中将遭遇了挫折。
有材料提及,李守维落水的时候还穿着将官制服,料吸水之后至少有二十斤重。他所带领的卫兵后来被老乡救起,卫兵称军长原本抓住一根枯树枝,但是岸坡的泥太过松软,扒拉几下就往下滑。这样的细节比任何宏大叙事都更为显眼:决定生死的往往不是炮弹口径,而是岸边一捧淤泥的粘度。
这么来看,所谓两个师被七千人围歼的战役态势,是一个逐渐发展的过程。李守维的部队在九月才从兴化出发,沿途征用了几百条民船来运输给养,摆出的架势很是充足。但是苏北的水网地带与平原不一样,船队转过几个河汊就拉成了长长的蛇阵,前面和后面都顾不上。等到新四军突然从芦苇荡里钻出来将他们截成几段的时候,重武器反倒成了累赘,如同老乡所说的在水田里耍大刀,无法转身。
最令人觉得奇怪的是遗体被发现的过程。在战后的第三天,有渔民使用滚钩打捞河底的水草时,意外钩住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一开始人们以为那是废弃的炮弹箱,等到靠近一些才看清是将官制服上的领章。这件事情后来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有的说法是尸体的怀里揣着蒋介石的嘉奖令,有的说法是手腕上的瑞士表还在走动。实际上根据档案馆的记录,随身的物品就只剩下一个镀金的怀表,在进水之后指针永远停在了10月6日晚11点一刻。
李守维遭遇溺水不幸离世。他精心打造的德械样板师,如同那身笔挺的制服一般,看起来颇为威风,但是一旦浸入水中却迅速下沉。粟裕部队穿着草鞋绑腿,虽然装备简陋,却能够在河汊之间灵活地移动。这样的对比难道不正是两种军事理念在特殊地形下的最终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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