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路诸侯联军讨董之前,关羽张飞斩杀的敌将都不太有名,关羽在汜水关温酒斩华雄,引起的轰动也不是很大,因为华雄虽然砍了济北相鲍信的弟弟鲍忠、袁术背后骁将俞涉、冀州刺史韩馥的部将潘凤,却并非不可战胜,袁术依然瞧不起桃园兄弟,袁绍也表示自己的大将颜良文丑不惧华雄。

按后来的战绩推算,颜良文丑斩华雄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颜良文丑可能当时就在军中而不是像袁绍说的那样“不在”——后来跟孙坚争玉玺的时候,这两个家伙都出现了:“绍背后颜良、文丑皆拔剑出鞘。坚背后程普、黄盖、韩当亦掣刀在手。”

讨董联军各怀心腹事,就像曹操《蒿里行》嘲讽的那样:“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很多“聪明诸侯”都在为消灭董卓后抢地盘保存实力,袁绍不让颜良文丑出马,曹操也没让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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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的战斗中,夏侯惇曾与吕布在雨中大战不知多少回合,最后才因大雨如注而“各自引军分散”,夏侯渊单挑黄忠二十回合不分胜负,被抄了后路才撤退,曹仁击败周瑜硬抗关羽,曹洪为了救曹操而跟马超大战四五十回合,虽然刀法散乱,但仍死战不退,也没有被马超挑落马下。

联军讨董,死道友不死贫道,要不是为了救刘备的同学公孙瓒,张飞也未必出手——关羽斩华雄之前之后,袁术对桃园兄弟的羞辱,大家想必还铭记于心。

关羽请战的时候,袁术狂叫:“汝欺吾众诸侯无大将耶?量一弓手,安敢乱言!与我打出!”

关羽斩了华雄,张飞要乘胜破关,袁术依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俺大臣尚自谦让,量一县令手下小卒,安敢在此耀武扬威!都与赶出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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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吕布追的是袁绍袁术或袁家将领,桃园兄弟肯定会憋住笑看热闹,要是追曹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肯定会舍命阻拦,公孙瓒即是刘备的同学,似乎还是刘备的上级,所以张飞出手了:“公孙瓒挥槊亲战吕布。战不数合,瓒败走。吕布纵赤兔马赶来。那马日行千里,飞走如风。看看赶上,布举画戟望瓒后心便刺。傍边一将,圆睁环眼,倒竖虎须,挺丈八蛇矛,飞马大叫:‘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吕布见了,弃了公孙瓒,便战张飞。”

在《三国演义》原著中,张飞根本就没有絮絮叨叨地解释什么叫三姓家奴,吕布也没有那么蠢,给机会让张飞骂得更透彻,两人见面就开打,吕布甚至都没有自报姓名——古代斗将互通姓名是惯例,但吕布没必要,因为谁都认识他,只有张飞需要自报家门,但吕布有没有听清,那都不重要,因为吕布甚至可能不屑于听。

虎牢关下张飞单挑吕布的时候,身份只是个步弓手,按照汉朝军制,什么级别穿什么衣甲,可不像某个版本的电视剧演的那样,无论大将还是小兵,塑料盔甲都像电脑用一个模子制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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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手持乡村铁匠打造的长矛,骑着张世平苏双赞助的战马(张飞虽然有钱,但却不大可能蓄养战马,汉朝承袭前朝《厩苑律》,马政惯例极严),而吕布则骑着董卓赠送的赤兔马,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方天画戟,这就像笔者玩三国游戏的时候不肯充钱,遇到氪金玩家的套装武将,要高出对方几个等级才有可能打平。

张飞装备一般,却跟装备精良的吕布大战五十回合,那一战毛批本和嘉靖本有不同描述,但张飞五十回合没有败逃却是一致的。

跟吕布大战五十回合,显然不是张飞的极限,十八路诸侯联军逃董卓是初平元年(190年), 吕布派高顺进攻刘备在徐州最后的安身之处小沛是建安三年(198年):“布复叛为术(袁术),遣高顺攻刘备于沛,破之。太祖遣夏侯惇救备,为顺所败。”

咱们聊三国名将武功,是可能看《三国志》的,因为史书记载太过简略,而小说的描写就精彩多了:“张飞挺枪出马曰:‘是我夺了你好马!你今待怎么?’布骂曰:‘环眼贼!你累次藐视我!’飞曰:‘我夺你马你便恼,你夺我哥哥的徐州便不说了!’布挺戟出马来战张飞,飞亦挺枪来迎。两个酣战一百余合,未见胜负。玄德恐有疏失,急鸣金收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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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八年,张飞已经可以跟吕布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这是有原因的,关羽和刘备没有再来一次三英战吕布,就有些令人费解了:兄弟三人联手,击败或击杀吕布,再夺回被窃取的徐州不好吗?

看过经典版电视剧的读者自然都发现了:岁月是把杀猪刀,八年时间过去了,当年的英俊后生吕布,已经变成了胡子拉碴的憔悴大叔。

要不怎么说那一版经典呢,在吕布形象刻画上,也是完全符合原著的:吕布有正妻严氏、“小义母”貂蝉还不满足,曹操在白门楼接老底说吕布“爱诸将妇”,那么多美女旦旦而伐之,吕布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憔悴的吕布跟单身汉张飞(张飞建安五年才娶了夏侯渊的侄女为妻)单挑,体力上自然是不占优势的,八年过了去,赤兔马也老了,淘虚之将,骑着一匹老马,再打下去肯定上气不接下气,关羽和刘备再上去帮忙,那就是对张飞不信任、对自己不尊重了——再次三英战吕布,有趁人之危嫌疑,传扬出去有损桃园兄弟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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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要出手只是原因之一,刘备关羽不出手而收兵的第二个原因,可能是觉得自己“理亏”:在张飞夺马之前,刘备已经承认了吕布对徐州的占领,吕布辕门射戟,也算给了刘备一点帮助,而且吕布窃取徐州的时候,也没有难为刘备的家眷,两家并没有彻底翻脸。所以张飞在小沛与吕布大战一百回合,刘备关羽不出手,可能不是认为张飞必胜,而是另有苦衷。

吕布做事不地道,但也没有把事情做绝,所以刘备关羽都不太好意思三个打一个,而且在辕门射戟的时候,关羽似乎还表现得对吕布很尊重:“(张飞拔剑要杀纪灵)关公急止之曰:‘且看吕将军如何主意,那时各回营寨厮杀未迟。’

关羽比较给吕布面子,张飞则一口一个三姓家奴,如果换做关羽,肯定不会出手与吕布大战一百回合,这可能也是关羽斩颜良之后说“某何足道哉!吾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的原因。

刘备和关羽在看出张飞不会落败的情况下没有出手,还有第三个原因:吕布不是孤身一人来的,张辽和高顺都不好对付——占据徐州的吕布已经鸟枪换炮,不再是别人的义子,而是成了拥有陈宫、高顺和八健将的一方“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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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们有必要解释一下:陷阵营统领高顺并不在吕布八健将之列,或许比八健将地位还高一些——吕布的八健将是雁门马邑人张辽和泰山华阴人臧霸带着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

如果刘备和关羽拍马上前,那么高顺张辽等九将就可能出手,即使吕布留了一些人守大本营,只带着三四个健将到来,张辽顶住关羽,高顺单挑刘备,战局就不可收拾了。

江湖和战场上都不仅仅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和权谋算计,张飞可以跃马挺矛跟吕布单挑,而刘备和关羽却不能不做人留一线,这也给读者诸君留下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刘备不鸣金收兵,或者吕布不依不饶,张飞也不肯撤退,两人继续打下去,还需要多少回合能分出胜负、最终获胜者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