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日。日本的街道因灯饰而变得华丽,家人和情侣们相互依偎着穿行其中——。

17年前的2008年平安夜,日本街道上也曾遍布着类似的光景。在可以俯瞰灯饰闪烁的涩谷街头的高级公寓的一间房中,饭岛爱的遗体被人发现了。享年36岁。据说被发现时,死亡已过去大约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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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AV女优出身,转型为艺人并获得成功,再到自传成为畅销书,成为“文化人”。为何成为了成功者的饭岛爱,却不得不在月租60万日元(约合2.7万元)、面积80平方米的单间公寓中“孤独死去”呢?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至今仍给我们留下巨大的谜团。

盗窃、敲诈勒索

首先依据她所著的自传,回顾一下她的人生。

饭岛爱于1972年出生在日本东京江东区龟户。是三个孩子中的长女,下面有两个弟弟。身为公司经营者的父亲管教严格,铁拳相向也是常事,而母亲则总是说“这都是为你好”。尽管如此,温柔的祖父曾是她的支柱,但在初一那年祖父去世后,她的生活开始荒废。她出入歌舞伎町,用偷窃和敲诈勒索来的钱流连于迪斯科舞厅。反复离家出走又被带回来,经常需要警察的照顾。不久后,她离开家,开始与男人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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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辍学后,开始在六本木的俱乐部等工作,也曾染指现在所谓的“援交”。之后,因为梦想着去“旅行时到访的”纽约留学,抱着“想要钱”的想法,作为AV女优出道。不久后,她身着大胆服装出演了《吉尔伽美什之夜》(东京电视台系列节目),一跃成为人气明星,并转型为艺人。

从艺人到文化人

成为手握多档常规节目的“人气艺人”的饭岛爱,被定位为“文化人”是在2000年。描写其波澜万丈人生的自传,成为了销量超过170万册的畅销书。在著作中,她甚至透露了怀孕、堕胎、接受整形手术的经历,也记录了与父母的和解。该书被改编成电视剧、电影,也在中国台湾翻译出版。尤其是在那些找不到自身归属的日本女性中,引起了巨大的共鸣。

借此机会,饭岛爱变得越发炙手可热,但也是从这时起,她的身心开始崩溃。身体开始消瘦,录制节目迟到、临时取消工作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临时取消与怪异行为

日本《周刊新潮》(2007年3月25日号)通过相关人士的证言,重现了那些“怪异行为”。据说:

“总之,早上就是起不来,从去年(注:2006年)夏天开始,迟到15~30分钟到现场的情况就变多了。8月,原定在东京与一位大牌作家对谈,但饭岛爱早上起不来,当天临时取消了。”(日本民营电视台导演)

某次,约定的时间饭岛没有出现,经纪人去公寓接她。

“然而,无论按多少次对讲机她都不出来。没办法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但里面挂了防盗链。饭岛在里面意识朦胧,但无论怎么呼唤,她都不肯解开防盗链。不仅如此,饭岛还报了警叫来了保安,引发了纠纷。”(日本电视台相关人士)

所属事务所也束手无策。

“打她的手机也完全联系不上。经纪人等去她的公寓也没人在。束手无策的事务所工作人员,只好轮流在她的公寓前蹲守了三天三夜。”(日本民营电视台导演)

手头现金只有10万日元(约4496元)

2007年,她以肾盂肾炎导致身体不适为由,宣布从演艺界引退。之后一边更新博客,一边致力于为女性销售避孕用品的公司创业,以及参与消除艾滋病的宣传活动。

然而,此后她的奇特的言行仍在继续。

根据日本《周刊新潮》(2008年3月27日号)的报道,饭岛爱在3月11日更新的博客中写道:

〈只剩10万日元了(注:原文如此)。正式说是9万8千日元(中略)然后,没钱了。然后,很困扰〉

记录了自己手头只剩10万日元,还写了:

〈在接吻当天就发生性关系的倾向〉

〈一直…没有做爱。(注:原文为实名。大型IT企业)的社长我喜欢过,但人家根本不理我———〉

不过,她拥有与迄今为止收入相称的充足储蓄,并且居住在前文提到的、最终归宿的月租60万日元(约合2.7万元)的高级公寓里。询问她的父亲,他也说“没听说过女儿有什么困难”,所以这或许是为了排遣孤独、试图引起世人关注的博文。

“为什么死了呢?”

就这样,在身心逐渐崩溃的过程中,据称(《周刊新潮》2009年1月15日号)曾接到饭岛电话的,是她的熟人、出版制作人高须基仁。

“和她最后一次说话,是在三浦和义先生在美国自杀后不久。”

“罗德斯疑案”的三浦和义在洛杉矶拘留所自杀,是在2008年10月。那是她去世前两个月。

“她久违地打来电话,问我‘三浦先生为什么要死呢?’,我回答说‘是自杀啊’。她听了之后说‘果然是啊’。我对她说‘喂,饭岛,你可别让人杀了啊’,这就是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微弱的声音

“还好吗?一起去吃个饭吧?”

在临去世前,她也给在日本演艺界被称为“挚友”的元冬树打过电话。元冬树后来(《周刊新潮》2018年12月27日号)这样回忆道:

“现在回想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比平时要微弱。但是,那时候,我工作正忙。所以,就用和平时一样轻松的口气回绝了,‘下次等有时间的时候吧’。”

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饭岛爱的身心疾病已经恶化,正在就医。在参与消除艾滋病运动时认识的赤枝恒雄医生(前众议院议员)在《周刊文春》(2023年12月23日号)中这样作证:

“爱酱引退后,精神上变得不稳定,在去世前一个月,实际上一直在我诊所的二楼过着住院生活。她诉说有偏头痛和耳鸣,还说能听到‘你这混蛋!’的幻听。当时的她总是一副害怕着什么的表情,害怕独自一人。”

之后,虽然“出院”了,但

“大约过了10天,在12月15日深夜,她突然出现在诊所。爱酱在病床上坐了3、4个小时,到了黎明时分,她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说道‘已经不要紧了。我觉得一个人也能行了’,然后就回去了。”

推测死亡日期是那之后3天。没有遗书。突如其来的死亡引发了诸多谜团,但后来死因被公布为“肺炎”。

7万2千条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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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岛爱去世后,令世人惊讶的是,由她的父母继续运营的博客上,持续不断地收到了许多写给她的留言。“小爱还好吗???虽然可能很奇怪…但总觉得你还在某个地方…”、“爱酱 谢谢你总是帮助我 我一直都被你的爱拯救着喔。。。”。这类留言在博客于2015年关闭之前,达到了7万2千条之多。

饭岛去世10年后,前述的元冬树(日本演艺界明星)抱有如下感慨。

“那时要是见面聊聊的话,或许就能听听她的烦恼什么的。那样的话……。这是和她交往中,唯一的后悔了。”

他一次也没去扫过墓。

“因为,饭岛并不在那里啊。但是,一年里肯定会想起好几次哦。比如偶然去到曾一起去过的地方时,会忽然想起。去玩或者去旅行时也会想,要是饭岛在的话会很有趣吧。因为她不在了,演艺界也变得无聊了啊,之类的。”

自突然离世已过去17年。在日本,不乏物质金钱充裕,却仍苦于内心空虚的人。在演艺界从零开始登上顶峰,沐浴在聚光灯下,却在阴影中持续与难以名状的孤独作战的饭岛爱。即使过了17周年忌的今天,她也绝未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理由或许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