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盖地虎,宝塔镇蛔虫。千丘日记之1987年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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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习着过去的日记,复活了很多的回忆,真诚地分享给你!

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现在这么说的人少了,因为蛔虫差不多成了遥远的回忆。

蛔虫是人体的一种寄生虫,曾经横行一时。

如果你的记忆里,有吃宝塔糖打蛔虫的故事,说明你是1980年代及之前的生人。

不过,城里小孩吃那种甜甜的宝塔糖居多,农村孩子没那么矫情,吃的往往是那种有点苦味的驱虫药片。

我下面展现的儿时日记,正是这么个趣事。算是乡野童年的集体记忆吧!——

▲我的1987年3月9日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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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87年3月9日的日记

1987年3月9日 星期一 雨

我已隔大半年不(没)吃蛔虫药了,爸爸常说我体质垮了,脸也黄了,需要吃蛔虫药

我也觉得自己瘦了,几次求妈妈买药,她总是说医院、摊上没药卖,这可无可奈何。

不知怎的,今天妈妈买回了药。我把它放到柜子里,准备在睡前吃。

今晚正好炒肉。吃饭时,我不由把筷子伸向装肉的盘子里。

“你不能吃肉!”肉还没夹着,(我)被这突然的喊声振(震)住了。

原来是妈妈在喊。

我知道,妈妈从不跟我开玩笑,伸出去的筷子又缩了回来。

“你要吃药,还吃油!”妈妈严守(肃)的(地)对我说。

我也听爸爸说过,吃蛔虫药就吃不得油,但有(又)又不知道为什么吃不得。

我只好用辣椒免(勉)强吃了些饭。因为我最不喜欢吃辣椒。

我始终不能明白“吃蛔虫药为什么吃不得油”。

等爸爸回来,我非问个明白不可。

▲1987年父亲记录的我服用蛔虫药的情况:二月,宏辉吃蛔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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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父亲记录的我服用蛔虫药的情况:二月,宏辉吃蛔虫药。

1987年3月9日,是农历二月初十,父亲在家庭记事本上写道:二月,宏辉吃蛔虫药。

这正与我本篇日记吻合。

我们小时候,乡村的环境卫生和饮食习惯都不太好,常见的疾病之一,便是蛔虫病。

尤其是我们小孩子,猫弹鬼跳、东摸西抓的,又不勤洗手,生吃瓜果蔬菜更是常事,不得蛔虫病才怪。

蛔虫是最常见的人体寄生虫之一,患病后的典型症状为腹痛、食欲不振、体重减轻、面黄肌瘦等,严重时可能呕出或排出虫体。

由于蛔虫在肠道内掠夺营养,长期下来不仅导致孩童身高低于同龄人,面色也普遍蜡黄、体质偏弱,严重影响生长发育。

因此,全村、全家共吃蛔虫药的情况多见得很。

父亲记录的我们兄弟姐妹服用蛔虫药的情况,是家庭记事本上每年的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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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家庭记事本上记录着儿女们服用蛔虫药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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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家庭记事本上记录着儿女们服用蛔虫药的情况

日记中写道我妈“总是说医院、摊上没药卖”,估计当时这病相当普遍,驱虫药有时也会断货。

那时,赶集的日子里还有流动药摊,平时也有赤脚医生从村庄过身,他们也有资质售卖蛔虫药。

当然,1980年代是不存在卖假药的。

吃蛔虫药时,不能吃油腻的食物,这是一条最重要的服药禁忌,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吃药前后不能吃肉,不能吃猪油及用猪油炒的菜。

日记里就提到妈妈严肃制止了我去夹肉,而我“只好用辣椒勉强吃了些饭,因为我最不喜欢吃辣椒”。

那时还小,不怎么能吃辣。上了初中后,那就真是无辣不欢“怕不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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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聊一聊宝塔糖。

宝塔糖的难忘时光,是在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那时它风靡全国。

宝塔糖不但是一个甜蜜的回忆,更隐藏着“拉粑粑,拉虫虫”的小秘密。

也就是说,吃了宝塔糖会立竿见影通过大便排出蛔虫,这对小孩子来说,真是神奇又绝密。

到了稍大一些,自然也会觉得是一件不好意思、难为情的事。

而这款奇特的糖果、­对抗蛔虫病的秘密武器,承载着新中国特殊年代的卫生革命。

宝塔糖的关键药材—— 蛔蒿,是从前苏联引进的。

我国没有蛔蒿种植的记载,全球仅前苏联北部地区有规模化培育。

1952年,我国正式向前苏联提出引进蛔蒿种子的请求。

那时中苏手足情深,老大哥当然同意将蛔蒿种子纳入援华项目清单。

我国引进蛔蒿种植后,为了保密,一度对外宣称种植的是“一号除虫菊”。

有了充足的蛔蒿和制药技术的支撑,宝塔糖特别盛行起来。

与此同时,我国科研人员也在勤奋创新,于1982年研制了新的驱除蛔虫的药,比宝塔糖更加方便有效,宝塔糖也就渐渐销声匿迹。

现在,怀旧版的宝塔糖,又在市面上多见起来。商业化的江湖,无可厚非啦!

▲蛔蒿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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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蛔蒿标本

时至如今,人居环境和卫生条件大为改善,感染蛔虫的概率很低。

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流行疾病。

当年蛔虫是常态,如今的孩子几乎不知它长啥样。

那时吃蛔虫药像过节,现在养生靠咖啡配枸杞。

从全民驱虫,到全民防emo,时代病在变,不变的是——我们总在对付些看不见的“小东西”,只是当年的宝塔糖很诚实,如今的焦虑症却很难找到那颗“糖”。

‌【网络流行语emo‌,源自英文emotional,多用于表达‌悲伤、忧郁、伤感等负面情绪状态‌,常带有自嘲或寻求共鸣的意味,如“我em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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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了蛔虫病让人面黄肌瘦,还有什么让人面黄肌瘦呢?

最后说个笑话吧,是我父亲曾经作为游方木匠,经常在外逗笑,讲给小孩子们听的——

有个老伯去一户人家借用石碓舂粑粑粉,见到主人家的女孩面黄肌瘦的,就问她:妹娃啊,咋这么面黄肌瘦呢?

妹娃回答:我妈不准我放屁,憋成这样了。

老伯打抱不平:有屁就放,人之常情,哪能总憋着呢!今天老伯在这给你做主撑腰,你就尽管放吧!

于是,妹娃子欣喜若狂,连珠而发,尽情释放…结果,把老伯舂好的粑粑粉全都吹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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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式脚踏石碓示意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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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式脚踏石碓示意图(来自网络)

而今,父亲讲不了笑话了,已永远躺在了故乡的黄土里。一抔净土掩前尘,往事如烟实堪伤。

若干年后,我回老家,不少乡亲还对我说:你爹当年喜欢讲笑话哦,讲得很好呢!

盛世新天,一年又一年,一个角落有一个角落的记忆流转。

就用我爹1987年亲自撰写的一副春联作为本文的结尾吧——

高门促心颂盛世,台楼纵目瞻新天。

(1986年,父亲设计建造了家里的大门楼,铺就了一个平顶天台,给了我很多的童年乐趣,前边1986年10月20日的日记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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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父亲亲自撰写的一副春联:高门促心颂盛世,台楼纵目瞻新天。

【关于作者】

千丘生,本名田宏辉(曾用名田红辉),湘西籍土家族,千丘文化工作室创始主理人,政企文化咨询师,广告策划人。有专栏“千丘说”“千丘日记”“千丘·两地书”“日记里的日记”“繁体字不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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