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没去成,家里积压的怨气像发霉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周建国不再用绝食来抗议,但他找到了新的方式来折磨这个家。
他会在我拖地的时候,故意穿着沾满泥的鞋走来走去。
他会在我打电话处理工作时,把电视音量开到最大。
他用一种幼稚又恶毒的方式,宣泄着他的不满。
我一概不理。
他就像一个得不到糖就满地打滚的成年巨婴,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是来劲。
我以为我的冷处理能让这一切平息,但我低估了一个老人的固执和怨毒。
那天下午,我提前下班回家,准备带苗苗去上她最喜欢的绘画课。
一进门,就听到了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脏。
我冲进客厅,看到的一幕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苗苗跪在地上,身边是一堆彩色的木头碎片。
那是她过世的亲生父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一个精致的瑞士音乐盒。
音乐盒的顶上,是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小女孩,那是苗苗最珍视的宝贝。
可现在,那个小女孩的头断了,身体也碎成了好几块。
周建国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脸上没有丝毫愧疚。
“不小心碰掉的,一个破玩意儿,有什么好哭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轻蔑。
“吵死了!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电动的,比这个好一百倍!”
苗苗哭得更凶了,她一边哭,一边徒劳地想把那些碎片拼凑起来。
她的小手被木屑划破了,渗出血珠,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
这个一直乖巧懂事的孩子,第一次如此失态地放声大哭。
我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苗苗在我怀里颤抖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爸爸送的……没有了……”
我的眼睛干涩得发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看着周建国那张毫无歉意的脸,心中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温情,被彻底碾碎,化为灰烬。
这不是不小心。
我知道。
那个音乐盒一直放在电视柜最靠里的位置,他打扫卫生,怎么会“不小心”碰掉?
他是故意的。
他在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报复我,伤害我的女儿。
他不仅要否定我女儿在这个家里的身份,还要抹去她过去唯一的念想。
这个男人,不是长辈,是个刽子手。
他正在用最钝的刀,凌迟我女儿的心。
我抱着苗苗,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剧烈地颤抖。
我的愤怒像地底的岩浆,在胸口翻滚,沸腾,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我没有。
我只是抬起头,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眼神,看向周建国。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嘴里还在嘟囔。
“看什么看!又不是我弄坏的,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我没跟他争辩。
跟一个无赖争辩,毫无意义。
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给这段所谓的“家人”关系,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一言不发,将女儿抱回房间安抚好。
然后,我拿来一个小盒子,回到客厅,当着周建国的面,将地上那些音乐盒的碎片,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我的动作很慢,很轻,像是在处理一件稀世珍宝。
周建国站在旁边,脸色由红转白,似乎也从我这诡异的平静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等我收拾好所有碎片,盖上盒子,我站起身,目光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人。
周浩和周莉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站在玄关,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一切。
“我们搬出去住。”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客厅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什么?”周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搬出去?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攒钱买学学区房,为了苗苗上学吗?”
“学学区房?”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我冷笑了一声,反问他:“我女儿在这里,连最基本的尊重和安全都得不到,再好的学学区房,又有什么用?”
我的目光转向周建国,那眼神像淬了冰。
“是让她学会怎么忍气吞声,还是让她学会怎么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被一点点毁掉?”
周浩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和挣扎,但他依旧试图挽回。
“夏岚,你别冲动,爸他不是……那只是个意外……”
“够了。”
我不想再听他那些苍白无力的辩解。
这个男人,每一次都让我失望。
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我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公公和小姑子,他们脸上那种习惯了依赖我,又想掌控我的表情,让我觉得恶心。
于是,我投下了最后一颗重磅炸弹。
“钱是我婚前财产攒的,房子,我自己买。”
“不用你们周家,出一分钱。”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这个家虚伪的和平。
我清楚地看到,周建国和周莉的脸色,瞬间垮了。
他们震惊,慌乱,不敢相信。
他们一直以为,我需要依靠周浩,依靠这个家,才能在这个城市立足。
他们以为,拿捏住房子,就拿捏住了我的命脉。
他们错了。
我从来不是菟丝花,我是能自己扎根生长的树。
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夏岚!你……你这是要反了天了!”周建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
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我抱着装有音乐盒碎片的盒子,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决裂的宣言一经说出口,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场战争,从现在起,才算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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