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作者:戴荣里
绘画:龙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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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每顿饭都离不开白菜。白菜真是好东西,看上去清爽洁白,吃起来爽口怡人。多年以前,我出过一本散文集《永远的白菜》。那时,我便深知白菜的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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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塑料大棚改变了种植环境,让人们在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大棚白菜。而在我幼时,白菜和萝卜都是要储存起来过冬的。白菜放了半冬,外皮有些枯黄,得掰掉外面的黄叶才能炒菜吃。若用这来比喻人,说人老珠黄,就可以用"老白菜帮子"来形容。虽显岁月痕迹,但总比说"老油条"强,至少说明这人质地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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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藏的白菜,让冬天多了几分别样滋味,炖粉条、炖豆腐,年节时炖肉,那就更香了。我喜欢吃白菜。白菜叶细嫩,白菜帮有嚼劲,而且浸透了调料的味道,吃起来特别过瘾。有一年,我在海边吃火锅,连吃了好几碗大白菜。这东西下饭,就像湖南人离不开辣椒一样。一次偶然,我去一位商界名流家中参观,见到几棵玉白菜。它们晶莹透亮,仿佛刚从土里拔出来洗过,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玉白菜冰凉,没有真白菜在冬天里的那种温暖感。我没参加晚宴,但听赴宴的人说:当晚的珍馐佳肴,晃得人眼花缭乱。我好奇地问:"有白菜吗?"对方嬉笑:"这样的晚宴,有白菜什么事?"我惊愕不已,一个花天价买玉白菜的商人,竟然不喜欢吃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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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同事,是个无肉不餐的"肉食主义者"。此人不喜欢吃白菜。见肉就大快朵颐。因与众多肉食者交好,他身子胖得像只肥鸭,走路摇摇晃晃如企鹅﹣﹣这全是肉食摄入过多的"功劳"。有一年冬天,有人送他一车大白菜,他虽不喜,却也不好发作,便转手给了我。我当时因出差频繁,很少在家吃饭,于是将白菜送给了一位爱吃白菜的老工人。在吃白菜这件事上,我和老工人颇有共鸣。他说,在铁路工程队时,有一年寒冬,他就靠吃白菜撑过了整个冬天。老人精神矍铄,见到那车白菜,就像见到了黄金般珍贵。而那位臃肿的同事,却在某个冬日的黄昏,从华贵的椅子上滑落,离世时还不到五十岁。我去奔丧时,见他家桌上摆着一棵玉白菜。如今,老工人依然健在,算来已是百岁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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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参加一位老画家的展览时,我看到了昔日胡同人家冬天储存大白菜的场景,感慨万千。人离了肉尚能生存,但离了白菜,生存便难了﹣﹣一辈辈的北方人都知道,冬天的大白菜最养胃。我拍下那张囤积大白菜的胡同画,发给学生们,想听听他们的感受。可没有一个学生对这些白菜感兴趣,在他们看来,这类陈年往事早已与生活脱节。只有我这种经历过那段物资匮乏岁月的老人,才对白菜存着一份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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