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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无聊”的摄影师死了,但他的自拍照却火了。
拙劣的特效,他是一本正经的大白鲨口中人。
土气的构图,他是老实巴交东方明珠游客。
抽象的画风,他是肌肉奶霸的身上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
奇葩的妆造,他是中式美学89.9精修套餐(选图1张200)的东方不败。
他叫马丁·帕尔,被称为“英国国宝级摄影大师”。
《卫报》在讣告中不吝赞誉:
“他是一位改变了摄影的天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
因为这些年来,无数人看完他的作品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
这tm拍的都是啥玩意儿?
拍人像,不够精致。
专门拍欲盖弥彰开疆破土的秃头。
拍周一早上困到灵魂出窍翻白眼的打工人。
拍景色,不够唯美。
名胜古迹比萨斜塔他不拍,拍男女老少如来神掌推空气。
世界名画蒙娜丽莎他失焦,只剩一堆捧着手机鉴赏艺术的手。
然而,他却靠这些无聊的照片,“水”了80多场展览,出版了145+本摄影集。
马丁对此胸有成竹:“就算你现在让我出一本关于‘狗’的书,我反手就能掏出100张照片。”
奇怪,明明风格莫名其妙,他却备受时尚圈追捧。
《VOGUE》曾经邀他掌镜一张封面,没有超模,没有华服。
只有蓝天草地土堆上,两只咩咩的小羊。
很多人质疑过马丁,但马丁从未怀疑过自己。
严格来说,他在13岁的时候就深信不疑自己将来会成为艺术家。
马丁的爸爸是一位狂热的观鸟发烧友,每个周末都带全家去污水处理厂看鸟。
“那里臭气熏天,粪便满地,因肥料充足长出了很多番茄,我妈就摘回去做酸辣酱。”
扯远了。相比看鸟,小马丁更爱看观鸟的人。
“人类拿着望远镜,随着飞行轨迹转动头颅,那一刻他们也变成了猫头鹰。”
马丁很有天赋,就是偏科。
读书时,老师给他的评语是:极其懒惰,注意力不集中。
60年后,马丁以此作为自传的书名,不知是自嘲还是记仇。
中学毕业,马丁以历史A,英语不及格的震撼成绩被三家艺术学院拒之门外,只能调剂去曼彻斯特理工学院。
在那他依然学无所成,一年级便全面大挂科面临开除,是导师硬生生保了下来。
多年后马丁飞黄腾达,八抬大轿把导师请来当开幕嘉宾,“真是慧眼识珠”。
书没读多少,但马丁当时拍了很多照。
他很爱拍一个叫苏西的女孩,但苏西一点不想给他拍照,总拿手挡脸。
“但这不能阻碍我拍她。”
“我们结婚50多年,下个月纪念日,我会记得送她玫瑰。”
马丁在采访中说。
一开始,马丁只是拍点黑白照,风格也未自成一派。
擦窗的绅士,风中的婚礼。
还拍过一组《恶劣的天气》。
飞落的雨,像凝固的流星。
但人一旦过了30岁,看世界的视角就会改变。
“我真心相信,平凡的事物远比人们想象的更有趣。”
1986年,马丁凭借《最后的度假胜地》一举成名。
也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拍随地大小晒的惬意,哪怕大型挖掘机就在眼前。
他拍享受太阳浴的阿婆,沙滩上人头涌涌乱七八糟。
他拍夏日,冰激凌融化。
他拍碧海无边,满地垃圾。
混乱环境,尽情享受,真实丑态,自然反应。
评论两级分化,有人夸他直白锐利,有人谩骂:这算艺术?
马丁不谦虚,只反驳:
因为现实本身就非常引人入胜。
神话与现实之间存在着矛盾。杂志上会有旅游照片,但旅游杂志的目的是推销假期,所以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完美。你不会展示人们被人群围堵或人山人海的场景。那不符合主题。
你必须兜售梦想。
他开始“拆穿梦想”之旅。
在他的镜头中,生活最真实的一面,越来越有趣。
两只海鸥确实去码头整了点薯条。
一只狗端坐着观赛。
另一只隐身在主人的皮草里。
白衣飘飘的成功人士插着腰,不知道几号是预产期。
穿着高叉三角的肌肉男沐浴阳光,娇俏美丽。
马丁喜欢拍人,但总让别人不要笑。
“我想展示他们的尊严,不必对镜头谄媚。”
但因为成品和有美颜滤镜的旅拍相差甚远,总是被退货。
马丁也喜欢旅行,媒体叫他“摄影界阿甘”。
阿甘是无所畏惧的。
他去印度,拍人们虚空抓夕阳。
他来中国街头,墙上的影子像江湖高手狭路相逢。
他还申请去了朝鲜。
同行看完倒吸冷气,只留下一句胆大包天。
马丁的作品越来越红,地位越来越高,还申请加入大名鼎鼎的马格南图片社。
创始人布列松看完他的展览后一晚睡不着,发了一封传真:
“你的作品来自另一个星球。我们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太阳系。”
社内其他大拿更无法容忍,口诛笔伐,但最后马丁以一票之差还是进入了马格南,并在2014年当上了社长。
他表示自己从不会因别人的批评而内耗:
“我通常乐于接受批评和反对。当我意识到有人反对我时,我想:我肯定做对了什么。”
2020 年接受《建筑评论》采访时,马丁用这么一句话形容自己:
“我拍摄严肃的照片,并将其伪造成娱乐。”
他毫不留情反讽消费主义。
品牌大片,马丁让模特穿着礼服吃三民治,被说不够时尚。
“时尚不用吃饭?”
杂志硬广,他把LV烟盒塞到小商品中间。
“奢侈与环境有关,1000多美金的烟盒放在那里,和2美元的便宜货无异。”
马丁反叛之处在于,他一边赚时尚圈的钱,一边吐槽时尚圈,时尚圈还老来找他。
“千篇一律的杂志风格照片。你越是想让它们看起来新颖惊艳,它们就越显得普通。”
“还不如一个乱入的肌肉男有记忆点。”
办展、出书、给杂志拍片,马丁早就经济自由。
但他永远穿着一件旧外套、一条皱巴巴的西裤,还有不同款式通风透气的牛皮凉拖。
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走进一个影棚,拍一张土土的自拍。
别人看着好笑,马丁却义正言辞:
“拍摄,也是一种收藏癖。”
只不过收集的是时间。
马丁的时间收集器在2021年开始减速。
因呕吐入院,他查出了骨髓癌,会死的那种。
多次化疗后,马丁又一次举起了相机,拍下了这碟番茄浓汤。
酸溜溜的,想起童年污水处理厂门口的番茄。
癌魔肆虐,马丁并不难过,反而有点开心。
因为行动不便,他用上了助行器。
“路人看到我觉得‘残疾的老头,真可怜’,就主动让我拍照了。”
而且马丁还拿到了残疾人停车证,他为此高兴了很久:
“我决定把它写进简历,老子可以随便停车了。”
但这份特权没怎么用上。
年事已高的马丁,开始整理藏品和版权,捐给自己的基金会。
基金会每年都会购买一些年轻摄影师的作品,哪怕旁人看起来很莫名其妙,但每个不被理解的“天才”,都需要一个慧眼识珠的导师,不是吗?
马丁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但他不喜欢人们对他歌功颂德。
“我不会说我在拯救世界。我从不指望摄影能改变什么。”
12月6日,马丁与世长辞,享年73岁。
他的自拍被疯传,作品被解读,有人质疑,有人批评,有人嘲笑。
但马丁只是笑:
“当后人翻阅档案时,希望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战争摄影、社会问题或Instagram上的自拍,还会看到日常生活的点滴。
有时滑稽,有时超现实,但始终是我对现实的真实写照,而非刻意摆拍。”
那是他收藏的时间碎片。
撰文、编辑/ 快乐小神仙
图片来源/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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