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印度人回国”——这五个字在新西兰奥克兰的街头被喊得震天响，毛利战舞的跺地声把地面都震得发麻。3月底，一群自称“新西兰真爱国者”的当地人堵住移民最多的街区，高举标语，脸画红白图腾，警察排成一堵墙才没让场面彻底失控。现场视频一传到中文社媒，我直接愣住：这哪是抗议，分明是把移民当成入侵者宣战。
我在奥克兰待过半年，跟印度邻居合租过房子。凌晨两点屋里飘咖喱味，洗澡得排队，厨房台面永远油乎乎的。可房租便宜，离公司步行10分钟，我忍了。后来有天楼下垃圾桶被掀翻，印度大叔赤脚踩垃圾找可回收瓶子，旁边白人遛狗直接开骂：“这是我们的国家！”那天我第一次明白，矛盾不是咖喱味，是生存空间被挤占的窒息感。
新西兰不是特例。加拿大温哥华，印度裔人口十年翻了三倍，公交车上印地语比英语响；澳大利亚悉尼，公园草坪被印度家庭当厨房，烧烤完菜叶子直接扔。本地人抱怨的不是文化差异，而是公共资源被稀释：医院排队更久，学校一个班塞进了40个孩子，政府补贴被新来的“廉价劳动力”分走——说是劳动力，其实是老板们最爱的顺从螺丝钉。硅谷一家外包公司HR亲口告诉我：印度工程师起薪比本地低三成，加班不吱声，年底一句“visa renewal”就能让他们闭嘴。
可矛盾点就在这：企业爱死这种“高性价比”，老百姓恨得牙痒。新西兰这场游行里最扎眼的标语不是“滚回去”，而是“Stop selling us out”。他们真正想骂的是政府，为了GDP数字疯狂放水签。奥克兰大学去年做了个调研，印度裔移民里七成拿的是技术签，干的却是仓库分拣、Uber司机，根本不是什么高端人才。本地人觉得被耍了：说好缺IT博士，结果来了一堆抢饭碗的廉价体力工。
文化冲突只是表层。真正让火药味升级的是福利系统被挤爆。新西兰失业金、租房补贴全得排队审核，印度移民拖家带口，孩子上学免费，老人医疗免费，本地人眼睁睁看自己交的税养了“外人”。一位毛利老哥在直播里吼：“我们祖先打仗才换来的福利，凭什么他们一张机票就享受？”这话刺耳，却真实得扎心。
更尴尬的是，印度移民内部也分层。IT精英住高尚社区，周末打高尔夫，跟白人老板谈笑风生；底层打工人挤在合租屋，十个人用一个厕所，被骂也听不懂。前者被资本拥抱，后者被街头追骂。同一张印度脸，两种命运，撕裂得明明白白。
我刷完视频，第一反应不是站哪边，而是想起北京望京的韩国人、广州三元里的非洲人。移民潮就像洪水，闸门一开，挡是挡不住的。关键是怎么疏：让新来的有活干，让老居民不觉得自己被抛弃。新西兰政府现在两头讨好，既想留住廉价工，又怕选票流失，结果就是把矛盾扔给街头。
游行那天，一个印度小摊贩在警戒线外卖炸鸡，一块钱一串，生意火爆。毛利小伙排队买了十串，边吃边跟摊主比划价格。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冲突的解药不是喊口号，是把“他们”变成“我们”。可惜，从奥克兰到温哥华，政客们宁愿打身份牌，也不肯碰利益再分配。
廉价劳动力的红利吃完那天，谁为撕裂的社会买单？答案在风中飘，飘得比咖喱味还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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