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张律师,你必须帮我!他们酒店串通一气,把我妈的传家宝给换了!” 新娘孙莉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调解室的隔音玻璃。
“孙女士,冷静点。” 张承按了按太阳穴,把酒店保安队长刚递过来的绒布盒子推了过去,“酒店方说,监控显示您最后接触的就是这个盒子。保安捡到的,也是这个盒子。”
“盒子是对的!可里面的东西不对!” 孙莉猛地打开盒子,抓起里面一对劣质的珍珠耳钉,“我的传家宝是一对金耳环!不是这对破玩意儿!”
对面的保安队长王师傅叹了口气,操着一口京片子,无奈地开口了:“孙女士,我们酒店绝对没动您的东西。再说……这已经是您这个月,第五次在我们酒店丢东西了。”
01.
张承,四十三岁,城南“致和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这事务所名字取得大气,叫“致和”,其实专接“不和”的生意。
和那些出入CBD、动辄金融大案的律政精英不同,张承的业务范围,始终围绕着方圆五公里的居民区。离婚析产、赡养纠纷、邻里漏水、遗产官司……全是一些上不了台面,但能把人折磨疯的“一地鸡毛”。
张承不爱钱,也不爱名,他就爱这个。
用他自己的话说:“人活一辈子,最后活的都是‘关系’。关系顺了,住地下室也舒坦;关系乱了,住别墅也闹心。我,就是那个帮人把‘关系’捋直的。”
他四方脸,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常年维持在“刚想起来该剪了”的长度,身上那套藏青色的西装洗得有些发白,但熨烫得一丝不苟。
他这人,就和他的西装一样,信奉“程序”。
“致和”的另一位合伙人老刘总说他:“老张,你这是魔怔。打官司,尤其是打家事官司,哪有程序?那都是感情账。”
张承不认同。
“越是感情账,越要走程序。” 他总是慢悠悠地反驳,“程序,是人类发明出来对抗情感混乱的唯一防火墙。没程序,就是一团浆糊,谁嗓门大谁有理,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他的这份执念,源于他自己的“一地鸡毛”。
五年前,他和前妻林倩离婚。林倩是那种情绪极其不稳定的女人,敏感、易怒,且极度缺乏安全感。离婚前的那半年,家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丢失”戏码。
“张承,你是不是把我的钻戒藏起来了?你想转移财产!” “我的护照呢?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带儿子回娘家?” “我妈给我的那个玉镯子!昨天还在桌上!你还给我!”
一开始,张承还耐着性子帮她找。后来发现,那些东西全都在最显眼的地方,或者就在她自己的包里。
最后一次,林倩砸碎了他最心爱的一个青花瓷瓶,歇斯底里地吼:“你就是不爱我了!你冷暴力!你连我丢了东西都不在乎!”
张承没法不在乎。那个瓶子是他过世的父亲留给他的。
从那天起,他彻底明白了。林倩“丢”的不是东西,是安全感。她“找”的也不是东西,是关注。
这种用“丢失”和“指责”来勒索情感关注的方式,成了张承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当他现在面对那些歇斯底里的民事纠纷当事人时,他总能保持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只看证据,只走程序。他拒绝被任何人的“故事”所绑架。
今天这个案子,是老刘转给他的。
“新婚夫妇,在凯悦酒店办婚礼。新娘把传家宝弄丢了,酒店保安捡到了,新娘又说东西被调包了。” 老刘在电话里直乐,“酒店方也不是善茬,说这新娘是‘碰瓷’专业户。两边僵持在酒店调解室了,你去看看,够你喝一壶的。”
张承揉了揉眉心。又是“丢失”,又是“调包”。
这熟悉的配方,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烦躁。
02.
张承赶到凯悦酒店的VIP调解室时,战火已经升级了。
新娘孙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保养得很好。穿着一身精致的红色连衣裙,妆容一丝不苟,但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她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应该是新郎高强。男人看起来比孙莉要小几岁,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神情尴尬,手足无措,一个劲儿地给酒店的人递烟,但没人接。
“张律师,您可算来了。” 酒店经理姓马,一个精干的中年女人,“您是我们律所的法律顾问,您来评评理。”
“马经理,王队长。” 张承礼貌性地点头,然后转向孙莉,“孙女士,我是张承律师。您能详细说一下情况吗?”
“张律师!” 孙莉一开口,眼泪又下来了,“我上周六在这儿办的婚礼。我妈过世早,她留下一个绒布盒子,里面是我奶奶传下来的金耳环,是我的传家宝。婚礼上,我一直揣在敬酒服兜里。换衣服的时候,我就随手放在化妆间的桌上了。”
“然后呢?”
“等我敬完酒回来,盒子就不见了!” 孙莉的声音又高了八度,“我当时就报警了!酒店说帮我找。结果昨天,他们打电话说找到了,就是这个!”
她指着桌上的盒子。
“王队长捡到的,对吗?” 张承看向保安队长。
王队长,就是那个说孙莉“第五次丢东西”的中年男人。他叫王建国,人很精神,说话不卑不亢。
“对。张律师。” 王建国说,“昨天下午,保洁在后厨通道的杂物柜顶上发现了这个盒子,交给了我。我一看,这不孙女士报失的那个嘛,就赶紧联系她了。”
“可里面的东西不对!” 孙莉尖叫,“我的金耳环!民国时候的工匠打的,上面有‘福’字暗纹!现在里面是这对破珍珠!这肯定是你们酒店的人干的!是那个保洁!你们把她交出来!”
“孙女士,这您就没道理了。” 马经理立刻接话,“第一,我们调了监控,您在化妆间那段时间,除了您的伴娘和化妆师,没有任何酒店员工进去过。第二,您自己也承认,您后来又拿着盒子去了宴会厅,满场跑。您根本不确定是在哪儿丢的。”
“我不管!我就是在你们酒店丢的!”
“那您为什么非说是我们‘调包’了呢?” 王建国开口了,他显然是忍了很久,“您一口咬定里面的东西不对。可我们捡到时,打开就是这对珍珠。我们总不能特意找对破珍珠塞进去吧?”
“我……” 孙莉语塞。
“而且,孙女士。” 王建国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个月,您一共来我们酒店消费了七次。其中五次,您都报失了。”
他开始念:
“3号,您在咖啡厅丢了钱包,我们服务员在沙发缝里找到了。” “9号,您在健身房丢了手机,我们教练在跑步机底下找到了。” “17号,您先生在宴会厅请客,您丢了一条丝巾,挂在女厕所门后了。” “22号,您在行政酒廊丢了车钥匙,最后在您自己车座底下。” “然后就是27号,婚礼。您丢了这个传家宝。”
王建国抬起头,直视孙莉:“孙女士,我们酒店家大业大,不至于贪您一对耳环。但您也不能逮着我们一家酒店可劲儿折腾吧?这要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这话一出,调解室里死一般寂静。
新郎高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拽了孙莉一把:“莉莉!别闹了!行不行?不就是对耳环吗?我给你买新的!买十对!”
“你懂个屁!” 孙莉甩开他的手,“那是我妈留下的!你买的能一样吗?”
“可……”
“你闭嘴!” 孙莉瞪着丈夫。
张承全程冷眼旁观。
他的“前妻雷达”响了。
这太像了。这简直是林倩的翻版。
用“丢失”来制造混乱,用“指责”来获得关注。当保安队长揭穿她“五次丢失”的记录时,她的反应不是心虚,而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张承几乎可以断定,这孙莉在撒谎。
什么“传家宝”,什么“被调包”,大概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案子。当事人把律师当成攻击配偶、攻击酒店的工具,而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他的“程序防火墙”立刻启动了。
“孙女士,” 张承的语气冷了下来,“您主张您的物品在酒店内被调包。根据《民法典》的规定,您需要承担举证责任。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您放进盒子里的,是金耳环吗?”
“我……” 孙莉愣住了,“我妈给我的,还要什么证据?”
“人证,物证。比如,您有这对耳环的照片吗?有购买凭证吗?或者,有人在婚礼当天,在您打开盒子时,亲眼见过这对耳环吗?”
“我……我伴娘见过!对,我伴娘!” 孙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 张承点点头,转向马经理,“马经理,王队长,我要求查看酒店从27号婚礼当天,到昨天发现盒子的所有相关监控录像。包括化妆间走廊、宴会厅、以及后厨通道。”
“没问题,张律师。” 马经理松了口气,“您是专业的,您来看。我们绝对配合。”
“高先生,” 张承又看向那个尴尬的新郎,“也请您配合一下,我稍后需要单独和您聊聊。毕竟您是孙女士的丈夫,也是当天的见证人。”
“我……行。” 高强低下头,不敢看妻子的眼睛。
孙莉似乎没料到张承会这么“公事公办”,她想要的明明是一个和她同仇敌忾、帮她痛斥酒店的“战友”。
“张律师,” 她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张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调解室的白光:
“孙女士,我不负责‘相信’。我只负责‘证实’。”
03.
张承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泡在凯悦酒店的监控室里。
王建国陪着他。这位保安队长是个细心人,把所有可能相关的录像都调取了出来,按时间顺序编了号。
“张律师,您看。这是27号下午2点10分,化妆间门口的走廊。”
屏幕上,孙莉穿着敬酒服,挽着新郎高强,走出了化妆间。她手里确实没拿那个盒子。
“这是2点10分到3点半,化妆间门口。除了3点整,伴娘进去拿了个红包,再没人进去。” 王建国快进着。
“后厨通道呢?就是发现盒子的地方。” 张承问。
“在这。” 王建国调出另一段录像,“这是后厨通道最里面的杂物间。您看,这个角度,只能拍到通道口,拍不到那个杂物柜。”
张承皱起眉。这是一个监控盲区。
“这个杂物柜,平时谁会去?”
“送货的,保洁,还有我们保安巡逻。” 王建国说,“但这里面黑,平时没人往柜子顶上看。那个保洁大姐也是命苦,老公瘫了,她打两份工,估计是累迷糊了,打扫卫生时手电筒往上一晃,才看到的。”
张承沉思着。
如果孙莉是在化妆间丢的,那么伴娘的嫌疑最大。但如果伴娘拿了,为什么要扔在后厨通道?
“我们再看宴会厅。”
宴会厅的监控最复杂,七八个摄像头,人来人往。
王建国很有耐心,帮他锁定了主桌的位置。
“您看,2点30分,孙女士和高先生回来过一次,喝了口水。”
屏幕上,孙莉坐下,从敬酒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深蓝色的绒布盒子,放在了桌上。
“她拿出来了。” 张承精神一振。
“对,然后她就放在桌上,跟高先生说话。高先生好像有点不耐烦,在看手机。两人似乎吵了两句。”
张承眯起眼。没错,孙莉的表情很激动,高强则在敷衍。
“然后高先生的亲戚来敬酒了。高先生起身,孙莉也跟着起身。您看——”
张承看到了。
孙莉起身时,胳膊肘碰到了桌上的一个空酒杯,酒杯倒了,正好撞在那个绒布盒子上。
盒子“噗”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掉了!”
“对,掉了。” 王建国说,“掉在桌布下面了,当时兵荒马乱的,谁也没注意。然后您看,他们夫妇俩就去别桌敬酒了。”
“这之后,谁接近过这个桌子?”
“服务员。” 王建国切换镜头,“收盘子的服务员,但他们都没往桌子底下去。直到……您看,4点10分,宴会结束,宾客走光了。”
“保洁开始打扫。一个保洁员,在扫地的时候,好像踢到了什么。”
“就是这个!”
监控里,保洁员弯腰,从桌子底下捡起了那个盒子,他左右看了看,随手就递给了路过的一个……传菜员。
“他怎么给传菜员了?” 张承不解。
“违规操作了。” 王建国叹气,“按规定,捡到失物必须交给我们安保部。他可能是图省事,或者急着下班。那个传菜员,又随手……”
“随手放在了后厨的杂物柜顶上?” 张承替他说了出来。
“……八九不离十。” 王建国一脸黑线,“这帮小兔崽子,回头我再收拾他们!但这能证明一点,张律师。”
“什么?”
“这盒子,从掉在地上,到被保洁捡到,再到传菜员拿走,中间没有任何人打开过它。监控是连贯的。” 王建国斩钉截铁地说,“传菜员更不可能。他拿到盒子到放进后厨,全程不到一分钟,他上哪儿找对珍珠去换?”
张承靠在椅背上。
王建国说得对。
这个证据链,基本锁死了。
酒店员工“调包”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
孙莉在放进盒子之前,里面的东西就已经是珍珠了。
孙莉在拿到酒店归还的盒子之后,自己把金耳环换成了珍珠,然后反咬酒店。
无论是哪一种,都指向孙莉在撒谎。
这案子,和他前妻的案子,何其相似。
张承走出监控室,感到一阵疲惫。他讨厌这种闹剧。他决定尽快结束这场纠纷,程序性地。
04.
张承的“程序”很简单:摊牌。
他把孙莉、高强、马经理和王队长又叫回了调解室。
“孙女士,监控我看完了。” 张承开门见山,“监控显示,您的盒子是在宴会厅主桌掉落的。从掉落到被保洁捡到,再到被传菜员误放在后厨,全程没有证据显示有第三方打开并调换了盒内物品。”
“不可能!” 孙莉立刻反驳,“那我的耳环呢?飞了?”
“根据现有证据链,酒店方归还的,大概率就是您遗失的那个盒子,且盒内物品没有被酒店方改动过。” 张承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你什么意思?” 孙莉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撒谎?!”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在陈述证据。”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孙莉猛地站起来,指着张承的鼻子,“你们都欺负我!高强,你看看!这就是你请来的律师!他是帮酒店的!”
“莉莉,你小点声……” 高强满脸通红,想去拉她。
“你别碰我!” 孙莉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你们都觉得我疯了,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对破珍珠就是我的传家宝?”
“我没有……” 高强的声音弱了下去,“莉莉,咱别要了行吗?咱回家……那对耳环,咱就当……就当是妈拿回去了,行不行?”
“你胡说什么!” 孙莉的情绪突然变得非常惊恐,甚至超过了愤怒,“什么叫妈拿回去了?她都死了十年了!你别胡说八道!”
高强的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张承。
“当是妈拿回去了”?
这是什么比喻?太奇怪了。
张承看着高强。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像个受气包,懦弱、敷衍,只想息事宁人。
但就在刚才,他试图安抚妻子时,用了一个极其诡异的措辞。
张承的前妻林倩,在歇斯底里时,总会提到她的父亲。“你跟我爸一样!就知道指责我!”
那是她的创伤点。
孙莉的创伤点,难道是她过世的母亲?
张承的“程序脑”突然卡壳了。
他那根因为前妻而绷紧的“厌恶之弦”,忽然松动了一点。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
王建国说,孙莉“五次丢东西”。 前四次,都找回来了。她没闹。 第五次,婚礼上,“传家宝”,她说“被调包了”。
为什么是第五次?为什么是“传家宝”?
“孙女士。” 张承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哭泣。
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不再是刚才那个冷冰冰的“程序执行者”。
“您能不能……再跟我描述一下那对金耳环?越详细越好。”
孙莉被问得一愣。
“就是……民国的,金的,上面有‘福’字暗纹。”
“什么样的暗纹?在正面,还是背面?是阳刻还是阴刻?”
“我……我记不太清了。” 孙莉的眼神开始闪躲,“反正就是很值钱!是我妈留给我的!”
“你不是说你妈过世早吗?” 张承敏锐地追问,“那是你多大时她给你的?”
“我……十岁?不对,十二岁……反正是她给我的!”
张承看着她。她很激动,但她的激动里,没有“失去珍宝”的痛惜,只有“不被相信”的愤怒。
张承的心沉了下去。
她果然在撒谎。她甚至连“传家宝”的具体细节都编不出来。
马经理和王队长也看出了端倪,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高强把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在微微发抖。
“孙女士。” 张承叹了口气,他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监控证据对您非常不利。如果走法律程序,您的诉求很难得到支持。我建议,双方和解。”
“怎么和解?” 马经理问。
“酒店方出于人道主义,可以免除孙女士这个月在酒店的所有消费,作为安慰。” 张承看向马经理。
马经理想了想,点头:“行。张律师的面子我们给。”
“孙女士,您看呢?”
孙莉咬着嘴唇,她知道自己输了。
“高强!你死人啊!你说话啊!” 她把火气全撒在了丈夫身上。
高强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行!张律师,就按您说的办!我们不要了!我们这就走!”
他站起来,几乎是拖着孙莉,逃离了调解室。
“张律师,谢了。” 王建国递过来一根烟。
张承摆摆手。他没接。
他看着孙莉和高强远去的背影,心里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又上来了。
又是一场闹剧。
可是……为什么?
张承回到律所,把案卷扔在桌上,对老刘说:“结了。和解。”
“哟,这么快?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女方撒谎,碰瓷。跟林倩一个德行。” 张承不耐烦地倒了杯水。
“行吧,结了就好。”
张承坐下,试图开始写别的案子的诉状,但高强那句“当是妈拿回去了”总在他耳边响。
他烦躁地打开孙莉的案卷。
“这个月,五次。”
他看着王建国记下的日期:3号、9号、17号、22号、27号。
频率非常高。
3号丢钱包,9号丢手机。这都是贵重物品。 17号丢丝巾。 22号丢车钥匙。 27号丢“传家宝”。
张承的职业敏感让他觉得不对劲。
如果真是碰瓷,为什么前四次找回来就不闹了?碰瓷不该是“丢了就讹钱”吗?
如果真是为了吸引丈夫注意,为什么在婚礼——这个最高光的时刻——闹得最凶?
“妈拿回去了。”
张承拿起电话,拨通了王建国的手机。
“王队长,我张承。……对,麻烦您个事。孙女士和高先生,是你们酒店的常客吧?您那儿……有高先生的联系方式吗?不是工作,我私人有点事,想问问他。”
05.
张承的行动,已经完全偏离了他所信奉的“程序”。
他不该在结案后,再去联系对方当事人的家属。这不合规矩。
但他心里那根刺被拨动了。他恨透了这种利用“丢失”来操纵情感的戏码,但他又隐隐觉得,孙莉的案子,和前妻林倩的“表演型”人格,似乎又有所不同。
高强的那种夹杂着恐惧和疲惫的懦弱,不像是在纵容妻子“碰瓷”,更像是在……守护一个秘密。
晚上七点,张承在一家茶馆里见到了高强。高强是瞒着孙莉出来的。
“张律师,您……您找我到底什么事?案子不是结了吗?” 高强很紧张,手里的茶杯都在抖。
“高先生,你别紧张。” 张承尽量让语气温和,“我不是作为酒店的律师来见你。我是作为……一个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想跟你聊聊。”
“类似经历?”
“我前妻,也喜欢‘丢’东西。” 张承直言不讳。
高强猛地一震,像是被烫到一样,低下了头。
“高先生,孙女士是不是……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 张承猜测,“还是你们的感情……”
“都不是!” 高强打断他,声音很低,但很坚定,“莉莉她……她人很好的。她就是……病了。”
张承愣住了。
“病了?”
“张律师,” 高强抬起头,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圈红得吓人,“您信不信……一个人,会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张承的心脏猛地一跳。
“什么意思?”
高强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那对金耳环,还有前四次的东西……”
他停顿了,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张律师,我跟您说实话,您千万别告诉我老婆。” 高强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哭腔。
“莉莉她……她根本没有什么传家宝!那对金耳环……是她上个月,自己拿去金店熔掉,打成了一个金镯子,送给她妈了!”
“送给她妈?她妈不是……”
“是送去她妈的陵园了!烧了!”
“什么?!” 张承震惊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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