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许先生,您怎么能这么跟孩子说话?不就是几盆花吗?我们这是上自然课!”王老师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护住一个正抓着泥土的孩子。

许正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着满地狼藉的兰花圃,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王老师,你知道你拔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兰花吗?瞧您小气的,”王老师翻了个白眼,“我们幼儿园门口多的是!孩子们喜欢,我们就‘借’几盆,回头还你!”

“还?”许正平气极反笑,指着一株被连根拔起、花瓣被踩烂的“素冠荷鼎”,“这个……你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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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许正平,四十八岁,是本市“德明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合伙人。他专攻民事纠纷和家庭情感诉讼,尤其擅长处理财产分割和继承案。

在法庭上,他像一个冷静的外科医生。他的外号叫“手术刀”,寓意着他总能精准地找到对方辩护中最脆弱的逻辑缝隙,一刀下去,快准狠,从不拖泥带水。他经手的案子,标的额从几十万到上千万,他见惯了亲兄弟为了一套学区房反目成仇,也见过夫妻为了转移财产无所不用其极。

看多了人性的贪婪与凉薄,许正平在生活中反而显得有些“钝”。

他不喜应酬,不爱烟酒,唯一的爱好,就是他那个位于一楼小院、占地三十平米的玻璃兰花圃。

这是他的“避难所”。

这个爱好继承自他已故的父亲。老先生曾是本地农学院的植物学教授,一辈子都在和花草打交道。许正平不一样,他选择了和“人”打交道,但心底里,他觉得还是花草更“讲道理”。

他这座兰花圃,不是有钱人附庸风雅的摆设,而是真正下了功夫的。恒温恒湿系统、自动喷淋装置、分门别类的基质……外人看着只是一堆花花草草,但行家来了,都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面,有花市上几千块一盆的“春兰”,有更稀有的“建兰”,而他最宝贝的,是几盆从父亲遗物中继承来的、市面上早已绝迹的“老种”。尤其是那盆“素冠荷鼎”,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他养了快十五年,每年开花时,他都会一个人在花房里坐上一下午。

花草不会撒谎,不会背叛。你付出多少心血,它们就回馈你多少。这是许正平在处理了无数“烂账”官司后,总结出的唯一真理。

他的妻子陈静是一家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比他还忙,两人是大学同学,感情早已过了浓情蜜意的阶段,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没有孩子,这兰花圃里的花,某种意义上,就是许正平的孩子。

这天早上,他刚结束了一个棘手的遗产纠纷案。原告老太太的几个子女当庭为了谁多拿了十万块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老太太气得心脏病发,被送去了医院。许正平在法庭外摘下金丝边眼镜,揉了揉眉心。

回到家,他换下笔挺的西装,穿上棉麻的旧衣服,一头扎进了兰花圃。

他正在给那盆“素冠荷鼎”换新盆,准备下个月的兰花展。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斑驳地洒在他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清香。

这才叫生活,他想。他甚至没注意到,隔壁新搬来的那家住户,在后院安装了一个小小的滑梯,而那个滑梯正对着他家花圃的矮篱笆。

02.

变故发生在周二的下午。

那是一个典型的“工作日午后”,小区里安静得只剩下蝉鸣。许正平因为一个紧急的线上庭前会议,少见地在书房处理工作。

书房的窗户正对着兰花圃。他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和对方律师进行着证据交换,言辞犀利,寸土不让。

“……关于被申请人名下三套房产的资金来源,我方持保留意见……”

就在他据理力争时,一阵尖锐的、孩童的嬉笑声穿透了耳麦。

许正平皱起眉,以为是幻听。他按了下“静音”,拉开百叶窗。

楼下,他精心打造的“避难所”,此刻正惨遭“入侵”。

他那个常年从内部反锁的、只有他有钥匙的兰花圃小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自称“王老师”的女人,正带着十二三个穿着统一马甲的“小萝卜头”,兴高采烈地在他的花圃里“上课”。

“哇!老师!这个花好香啊!” “老师你看!这个叶子长得好奇怪!”

许正平的血液“嗡”地一下就冲到了头顶。

他甚至忘了跟对方律师打招呼,直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他冲下楼,推开院门,看到的景象让他险些当场“法庭陈述”。

那个王老师,正笑眯眯地指着他那盆养了八年的“绿云”,对孩子们说:“小朋友们,我们看,这就是兰花的根!它长得像不像老爷爷的胡须?来,跳跳,你来摸摸看……”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正使劲地抓着“绿云”的根系,试图把它从特制的兰花泥里拔出来。

“住手!”

许正平一声暴喝。

这一声中气十足,把所有孩子都吓得一哆嗦,那个叫“跳跳”的男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王老师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当她看清来人只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时,立刻切换到了战斗模式。

她没有道歉,反而先把许正平“定义”为恶人:“你吼什么!吓到孩子了怎么办!”

许正平指着那盆“绿云”,气得发抖:“你……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是‘金色阳光’幼儿园的,”王老师理直气壮地挺起胸,“今天我们的主题是‘探索身边的自然’。我看到您家花院子这么漂亮,就带孩子们进来参观学习一下。您这人怎么这么没爱心?”

“参观?学习?”许正平看着满地的泥脚印,和他被当成“教具”的兰花,“这是私家花园!你这是非法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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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侵入?”王老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这人说话太难听了!我们是老师!是带孩子上课!你一个大男人,跟孩子计较什么?不就是几盆花吗?你知于吗?”

“至于吗?”许正平被这个女人的逻辑彻底点燃了。

就在这时,本文开头的那一幕发生了。

王老师为了安抚其他孩子,竟然顺手从旁边拔起一株正在开花的“朱金”,递给一个女孩:“来,贝贝,别怕,老师送你一朵小红花!”

许正平彻底僵住了。

他不是没见过胡搅蛮缠的当事人,也不是没见过颠倒黑白的被告。但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力。

他是个律师,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冲上去,和这个女人发生肢体冲突,那么在法律上,他就从“受害人”变成了“施暴者”。尤其是在一群孩子面前。

他被“社会身份”和“职业道德”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带着一群“胜利”的孩子,嘴里还嘟囔着“真小气”、“不就几盆破草吗”,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他的院子。

几个孩子手里,还攥着他那些宝贝兰花的叶子和花瓣。

那个叫“跳跳”的男孩,甚至把一整盆“春兰”的小苗,当成“战利品”一样抱走了。

王老师在门口回头,甚至还“教育”了许正平一句:“先生,多点爱心吧,对孩子们的教育有好处!我们明天还来!”

院门“砰”地一声被带上。

许正平站在一片狼藉的花圃中央,只觉得一阵眩晕。他那个精心维护的、逻辑井然的“避...

...他没有立刻报警。他知道,这种“纠纷”,警察来了也最多是调解。

他默默地走回书房,拿出了手机。

他没有打给任何人,而是打开了摄像头,开始录像。

作为“手术刀”,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证据,才可以。

03.

许正平花了一个通宵。

他没有试图去“拯救”那些兰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娇贵的品种,根系一旦暴露在空气中、被污染的双手触碰,再被粗暴地拔起,基本上就宣判了死刑。

兰花,尤其是老种,养的是根。根毁了,一切都毁了。

他是在给它们“验尸”。

他戴上白手套,用镊子,把他能找到的每一片残叶、每一段断根,都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他给每一个被掀翻的花盆、每一处污染的土壤都拍了特写。

那盆“素冠荷鼎”,主根被那个叫“跳跳”的孩子踩断了。花,也烂在了泥里。

许正平看着那抹曾经让他心醉的、清雅的黄色,现在混杂着黑泥和脚印,他第一次感到了“杀意”。

但他忍住了。

他的妻子陈静半夜十二点才结束手术回家。她一进门,就闻到了院子里不寻常的、腐烂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她推开花圃的门,看到丈夫穿着睡袍,跪在地上,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正平?”陈静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你摔倒了?”

许正平没有回头,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生了锈的铁门:“陈静,我的花……全毁了。”

陈静这才看清周围的惨状。她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她知道这些花对丈夫意味着什么。

“这是……谁干的?”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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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正平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用最不带感情色彩的、法庭陈述般的口吻,复述了一遍。

陈静听完,只说了一句话:“报警。然后,告他们。”

许正平摇摇头:“我告他们什么?‘恶意卖萌’?还是‘无知者无畏’?王老师把这定义为‘教学活动’。”

“那就告幼儿园!”

“对。”许正平站了起来,他的睡袍上沾满了泥。

第二天一早,许正平还没来得及联系幼儿园,警察先上门了。

来得很巧,是他们片区的民警老张。

“许律师,”老张一脸为难,“真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扰您。那个……‘金色阳光’幼儿园的王老师报警,说您昨天……恐吓和威胁她跟她的学生,还对孩子们造成了心理阴影,要求您赔礼道歉。”

许正平听到这里,反而笑了。

一种极度冰冷的、毫无笑意的笑。

“恐吓?”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露出了身后的兰花圃。

老张当警察快二十年,处理过邻里纠纷、夫妻打架,什么都见过。但当他看清许正平院子里的景象时,也愣住了。

这不像是纠纷,这像是……“灭门”。

“这……这是……”老张半天没合上嘴。

许正平走到院中,拿起一个空花盆,递给老张看底部的标签。

“老张,我不懂恐吓,”许正平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我只懂《民法典》。这是‘朱金’,养了八年;那是‘绿云’,养了十二年;还有那个,”他指向那滩烂泥,“‘素冠荷鼎’,我父亲传下来的。”

他转过头,看着老张,一字一句地说:

“她没说错,确实全毁了。”

04.

老张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不懂兰花,但也看出了这事的严重性。这绝对不是“几盆花”的事。

“许律师,您放心,这事儿……我们肯定给您个说法。她那个‘恐吓’的报警,我们核实了,纯属是恶人先告状。您这儿,属于财产损失,我们给您立个‘治安案件’,先调解,调解不了,您再……您再走法律程序。”

“谢谢。”许正平关上了门。

他知道老张是好意,但他不打算“调解”。

“手术刀”一旦决定“开刀”,就不会中途停下。

许正平立刻给律所的助手小刘打电话,取消了接下来一周的所有安排。

“老板,您没事吧?我听说……”小刘战战兢兢地问。

“我没事,”许正平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小刘,你现在帮我做几件事。”

“第一,立刻联系‘市兰花协会’的林教授,还有‘明德资产评估所’的老孙,请他们立刻、马上来我这里,进行‘不可逆损失’的资产评估,我要出具法律效力的报告。”

“第二,去查‘金色阳光’幼儿园。我要它的工商注册信息、法人代表、经营范围、主管单位,以及他们的保险购买情况。特别是,查一下他们有没有购买‘公众责任险’。”

“第三,去查一个叫‘王丽芳’的老师,就是那个王老师。我要她的教师资格证编号、她的劳动合同、以及她近三年的所有公开发表的‘教学成果’。”

小刘在那边听得目瞪口呆。老板这是……要“解剖”这个幼儿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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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小刘犹豫了一下,“至于吗?要不……先发个律师函?”

“律师函?”许正平冷笑一声,“小刘,你记住,对付流氓,律师函没用。你得把他的‘作案工具’和‘经济来源’一起端掉。”

许正平挂了电话,开始了他的“民事调查”。

他首先调取了自家门口的监控录像。监控清晰地拍下了王老师是如何在没有锁的情况下,拉开了他花圃的插销,以及她是如何“鼓励”孩子们进去的。

然后,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

王老师在带着孩子们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幼儿园。她在一个小区的公共群里,发了一段小视频。

视频里,正是他的那些兰花。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抓着花,王老师配的文字是:“今天带宝贝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自然课!感谢爱心邻居的慷慨分享!教育,就该如此接地气!”

下面一堆家长点赞: “王老师真棒!” “哇,这花真漂亮,谢谢王老师!” “我儿子今天回来可高兴了!”

许正平把这段视频,连同下面的评论,一帧一帧地保存了下来。

他看着那个“接地气”三个字,眼神愈发冰冷。

05.

三天后,评估报告出来了。

当“市兰花协会”的林教授看到现场时,气得当场拍了桌子:“暴殄天物!这是犯罪!”

最终,评估所的老孙给出了一个数字。

不算那些有价无市的“老种”的情感价值,仅仅是按照市场稀有品种的估价,以及许正平这二十年投入的养护成本、设备成本……

直接经济损失,暂估为:八十八万。

当这份评估报告连同许正平的律师函一起被送到“金色阳光”幼儿园园长,金园长的办公桌上时,他当场就懵了。

“八十八万?他抢钱啊!不就几盆破花吗?”金园长在电话里对许正平的助手小刘咆哮。

小刘按照许正平的指示,冷冰冰地回复:“金园长,我老板说了,这是基于专业评估的保守估计。如果您对数字有异议,我们法庭上见。另外,提醒您,您园方的王老师,涉嫌无证执教,且贵园的经营范围并不包括‘园艺认知’,您投保的责任险也未必能覆盖这种‘故意侵权’。”

金园长不吼了。他听出了对方的“专业”。

第二天,金园长和王老师,在民警老张的“调解室”里,见到了许正平。

金园长一脸“我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表情。

而王老师,则是一脸的“不服”。她一见到许正平,就嚷嚷开了:“你这人怎么回事?你还真告我们啊?你一个大律师,欺负我们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幼儿园,你还要不要脸?”

许正平没理她。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金园长,”许正平看向那个胖胖的男人,“我们时间宝贵。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按照评估报告,赔偿八十八万。第二,王老师在所有她发过视频的平台,公开道歉。第三,开除王老师。”

“你做梦!”王老师尖叫起来,“八十八万!你怎么不去抢!你那些破草值几个钱?你就是敲诈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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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许正平第一次正眼看她,“你可能对‘破草’的定义不太清楚。不过没关系,法庭会给你普及的。”

“你……”王老师还想说什么,被金园长一把按住。

金园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许律师,许大状……您看,这事儿……王老师她也是为了孩子,她没经验……八十八万,我们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啊……能不能……能不能打个折?”

“对啊对啊,”王老师立刻接话,“我就是为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这么做,是跟全天下的孩子作对!”

她开始拿“孩子”当挡箭牌。

许正平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他不紧不慢地拿出第二份“证据”——他从幼儿园的社交媒体上下载的视频。

“金园长,王老师。你们标榜‘为了孩子’。那请问,”许正平按下了播放键,视频里传出王老师夸张的声音:“来,宝贝们,拔!使劲拔!拔出来给老师看看!”

“……这,也是为了孩子吗?”

金园长的脸,瞬间从白变成了猪肝色。

王老师也傻眼了,她没想到许正平会有这个。

“这……这是教学!这是鼓励!你……”

“够了。”

一个一直沉默的声音,突然响彻了调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