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摆平宏哥的事,代哥心里豁然敞亮,连日的郁气一扫而空。他摸出手机,心里盘算着,好些日子没跟兄弟们痛快喝一场了,指尖一划,拨通了壮哥的电话。

“壮哥。”“哎,代弟。”“晚上安排一下,把你手下那帮兄弟都叫上,地方我来定。”壮哥在那头笑了:“这是唱哪出啊?”“嗨,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想大伙儿了,聚聚热闹热闹。你跟兄弟们说一声,地方随便挑,我全包。”“哟,这是发大财了?”代哥轻笑一声:“还行吧,小赚一笔,三百二百后面加个零。”“我去!两三千万?!”“凑合事儿。”壮哥打趣:“那不得分兄弟点?”代哥反问:“我给你,你敢要吗?就我现在这风头,平白无故拿我钱,你心里踏实?”“那你借我总行吧?”“这事儿回头再说,先出来喝酒。”“得嘞,马上到!”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代哥揣好手机,嘴角噙着笑。

说代哥现实也好,世故也罢,他心里门儿清,跟田壮喝酒,远比跟那些虚头巴脑的人应酬舒坦。

转眼到了晚上八点,酒局准时开场。推杯换盏间,气氛热络得很,这一喝就喝到了后半夜一点,足足五个钟头。这帮人常年混迹夜总会,酒品倒是不差,没吵没闹,也没再往娱乐场所钻。

代哥有个毛病,沾了酒就吃不下东西,任谁劝菜都没用,所以每次喝完酒,他都半点不饿。散场时,请客花了两万多,代哥眼皮都没眨 —— 他跟这帮兄弟交的是心,不是钱。

饭店离代哥家不远,就在东城。众人道别后,各自散去。壮哥要送他,代哥摆摆手拒绝了:“不用,我溜达溜达,醒醒酒。”

夜里的风带着点凉意,代哥双手插兜,慢悠悠往家走。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他走得闲散。快到小区门口时,斜对面的小吃摊映入眼帘。正是深夜,馄饨、面条的香气飘了过来,摊前还亮着灯 —— 这地段繁华,附近歌厅、夜总会不少,夜猫子们玩饿了,总爱来这儿填填肚子。

代哥也被勾起了馋虫,径直走了过去。摊位上摆着四张小方桌,守摊的是个老太太。他找了个空位坐下,喊了一声:“阿姨!”老太太应声抬头:“哎,小伙子。”“给我来一碗馄饨,要大馅的。”“放心吧,咱这馅,个个饱满!”“紫菜、辣椒油都不放,多加点醋。”

没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代哥拿起筷子和勺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他这人低调,不张扬,浑身透着股接地气的随和,但一身合体的西装、腕间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又藏不住骨子里的贵气。

他没留意,身后那张桌旁,还坐着个汉子。四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高足有一米九,体格魁梧得像头大熊,光着膀子,满脸络腮胡,胸口的汗毛密匝匝的。他面前摆着三碗馄饨,正吃得酣畅淋漓。

代哥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没太在意,转回头继续吃。刚吃下两个馄饨,就听见一阵咋咋呼呼的脚步声。四个染着黄毛的小伙子,带着两个打扮妖娆的姑娘,胳膊上纹着花臂,脖子上刻着 “我爱你”“爱你一万年” 之类的字儿,咋咋呼呼地围了过来,堵在代哥桌前。

代哥没搭理他们,自顾自吃着馄饨。其中一个瘦猴似的小伙一屁股坐到对面,阴阳怪气地喊:“哎,哎!”代哥抬眼:“有事?”“吃挺香啊,这馄饨好吃不?”“还行。”“听你这么说,那我也来一碗?贵不贵啊?”“四块钱一碗,十五个,就你这体格,一碗都吃不完。”

瘦猴脸一沉:“我这体格咋了?我瘦,你比我胖就了不起了?哥们儿!”代哥皱皱眉:“没事就赶紧吃你的去,我在这儿吃饭,你坐我对面算怎么回事?”“咋的,碍着你了?” 瘦猴咧嘴一笑,“别着急走,跟你商量个事儿。”“什么事?”瘦猴的目光落在代哥的手表和西装上,露出贪婪的神色:“看你这身行头,挺有钱啊,借点花花呗?”代哥挑眉:“跟我借钱?”“对,就跟你借!” 瘦猴拍了拍身边的人,“这都是我哥们儿,那俩是我对象,刚从夜总会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越发无赖,“哥几个溜达半天了,想找个‘点炮的’,没遇上合适的,今儿算着你了。不多借,一千块,咋样?”

代哥没吭声,伸手去拿钱包。瘦猴见他松口,得意洋洋地催:“别磨磨唧唧的,给还是不给?”“给,给。” 代哥掏出一沓现金,抽出十张递过去,“兄弟,拿着。”瘦猴接过钱,掂了掂,笑得更猖狂了:“够痛快!一会儿干啥去?”“回家。”“才多大岁数就着急回家?我瞅你也就三十四五。”“快四十了。”“看不出来!” 瘦猴一把拽住代哥的胳膊,“别回家了,跟哥几个去夜总会玩玩,会摇头不?”代哥愣了一下:“啊?”“我带你去乐呵乐呵!” 瘦猴眼睛瞟向代哥的钱包,“我瞅你包里剩不少呢,干脆安排哥几个一趟呗?这一千块我先借了,回头碰着了还你。剩下的揣着干啥,出来玩就得尽兴,走,唱卡拉 OK 去!”

代哥抽回胳膊,耐着性子说:“老弟,我真得回家了。钱我不是借你,是给你了,你们自己去玩吧。以后要是再遇上,手头紧了,再跟我说,我再给。我这馄饨还没吃完呢,太晚了,明早还得上班,对不住了。”

这话彻底惹毛了瘦猴,他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乱飞:“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代哥皱着眉:“快走吧。”“我问你,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瘦猴梗着脖子吼道,“你知道我是谁不?”代哥淡淡道:“你是谁?”瘦猴得意地扬起下巴:“你还真敢问?这条街,但凡知道我‘鬼哥’名号的,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听见没?”“哦,知道了。” 代哥低下头,继续吃馄饨。“知道了就赶紧的!吃完跟我走,安排哥几个玩去!” 瘦猴不依不饶。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似的怒喝响起:“有完没完?滚犊子!”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代哥身后那个光膀子的魁梧汉子。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铁塔似的堵在瘦猴身后。瘦猴一伙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喊:“你他妈是干啥的?”汉子瞥了瘦猴一眼,冷笑一声:“小瘪犊子,你能有二十岁?我瞅你也就十六!”“管我多大,我十五,咋的?” 瘦猴还在嘴硬。汉子抬手就给了他一杵子,怼在肩膀上:“滚犊子!”

瘦猴疼得龇牙咧嘴,旁边的小弟刚想上前,汉子眼一瞪,沉声喝道:“鬼哥是吧?把钱给我掏出来!”瘦猴梗着脖子:“这钱是他给我的!”“给你?” 汉子一把揪住瘦猴的衣领,“我告诉你,小瘪犊子不学好,年纪轻轻出来碰瓷!赶紧把钱拿出来!”瘦猴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就不给他,咋的?”汉子眼神一厉,骂道:“我操你妈的,再说一遍?”“不…… 不,哥,我给,我给!” 瘦猴哪还敢硬气,慌忙把那一千块掏出来,递到汉子手里。

汉子接过钱,又指着那两个姑娘和其他小弟,骂道:“多大点岁数就搞对象混社会?滚!都给我滚远点!”四个男的两个女的,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头都没敢回。汉子朝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操你妈的,啥玩意儿!”

转回身,他把钱递给代哥:“拿着,收好了。”代哥看着他,有点哭笑不得:“大哥,这钱…… 给他就给他吧。”汉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老弟,你真是完蛋!”代哥一愣:“啊?”“瞅你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说话咋这么软乎?让个不到二十的小崽子拿捏住了?他要你就给啊?挣钱有那么容易吗?赶紧收起来!”代哥挠挠头,讪讪道:“谢谢大哥,我体格不行,怕他动手打我。”“怕啥?有啥可怕的!” 汉子一拍大腿,“我告诉你,挣点钱不容易!今儿晚上要是没遇上我,你这一千块不就打水漂了?赶紧吃完饭,把钱揣好,回家给媳妇孩子交了!一个大老爷们,咋这么窝囊!行了,我也不说你了,拉倒吧。你能有一百五十斤不?”代哥摇摇头:“没有。”“赶紧吃,吃完回家!”

“大哥,真谢谢你了!今儿要是没你,我肯定得受欺负。你真是好人!” 代哥诚心实意地道谢。汉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挺大岁数了,没法说你,快走吧。”说着,他转头冲老太太喊:“大姨,馄饨多少钱?我替他给了!”代哥连忙拦住:“不用不用,大哥,哪能让你掏钱!”汉子没理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拍在桌上:“大姨,钱放这儿了!”老太太连忙摆手:“不不不,小伙,不用这么多……”代哥朝老太太摆摆手,起身就走。汉子看着他的背影,冲老太太说:“拿着吧大姨,瞅他这身打扮,也不像差钱的人。”汉子自己吃了三碗馄饨,临走时,又重新付了自己那份钱。

代哥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起这事,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汉子一口东北腔,听着就敞亮,就是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笑归笑,代哥也没往心里去,翻个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代哥特意去了八福酒楼。一进门就喊:“大鹏,赶紧整点菜,饿坏了!”后厨很快忙活起来,大鹏端着盘子往外走,代哥在门口的桌边坐下,拿着筷子催:“快点快点,吃完还得出去办事呢!”

饭菜刚摆上桌,酒楼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长款毛领皮夹克的汉子走了进来,冲大鹏摆摆手:“哥们儿,我能订两桌不?晚上请几个兄弟吃饭。路过瞅着你家店装修挺漂亮,就进来问问。”大鹏面露难色:“兄弟,不好意思,咱这酒楼不对外开放,是自己家的买卖。”汉子愣了一下:“饭店还有不对外开放的?”“嗯。”“那我多给点钱,行不?”

代哥闻声回头,一看乐了:“哎呀,大哥!”汉子也认出了他,惊喜地说:“哎呀,你是昨天晚上吃馄饨那老弟!你咋在这儿吃饭呢?”代哥笑着说:“我路过,来份炒饭。”汉子指了指大鹏:“他不说这不对外吗?”“这老板是我朋友。” 代哥看向他,“咋的大哥,你要订桌?”“啊,订两桌,请几个兄弟聚聚。”代哥冲大鹏吩咐:“大鹏,给楼上留两个包厢。”汉子连忙说:“一楼就行,我瞅你家这装修古香古色的,挺好看。老弟,你是这老板啊?”“我就入了点小股,平时过来帮帮忙,管点杂事。” 代哥轻描淡写地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汉子搓着手,“我瞅瞅菜单,要是太贵,我就换地方。瞅你家店门脸不大,应该贵不到哪去吧?”代哥大手一挥:“啥贵不贵的!大鹏,把他这桌的单免了,算我请!两个包厢够不够?不够再加!”汉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老弟,这多不好……”“有啥不好的!” 代哥一拍胸脯,“昨天晚上要不是你,我那一千块钱肯定没了,弄不好还得挨顿揍!这点小事算啥?大鹏,再送两瓶茅台!”“老弟,这…… 这成啥了!” 汉子有点不好意思了。“别客气,就这么定了!” 代哥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大哥,你在这儿点菜,有啥需要就跟大鹏说,他是这儿的经理。”“老弟,我……” 汉子还想说啥,代哥已经摆摆手走了。

汉子转头问大鹏:“这哥们儿是干啥的啊?”大鹏笑着说:“他不跟你说了嘛,是咱这老板。”汉子半信半疑地接过菜单,一打开就傻眼了 —— 这八福酒楼看着不起眼,菜价却高得吓人。原来这酒楼根本不是对外营业的馆子,更像个私人会所,只招待代哥的朋友、领导和生意上的伙伴。汉子咂舌道:“哥们儿,这菜也太贵了!”大鹏笑着说:“老板都说了,不要钱!你想吃啥就点啥,酒也管够。要是不知道点啥,我给你安排!”汉子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我……”“我给你安排!” 大鹏不由分说,接过了菜单。

晚上五点多,汉子领着十来个兄弟进了酒楼,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人,分坐两个包厢。汉子挨个包厢敬酒,从不到六点,一直喝到快九点,喝得晕头转向,他带来的那帮人倒是没怎么喝。

大鹏在楼下,隐约听见楼上吵了起来。只听一个年轻点的声音喊:“二哥!这事你不能不管啊!”被称作二哥的,正是订桌的汉子,他叹了口气:“雷子,不是我不管,是真管不了啊!我从哈尔滨来北京十五六年了,现在勉强算半个北京人,户口都落了。总不能为了你这点事,再回哈尔滨得罪人吧?我跟那老景,这些年没仇没怨,但也没啥交情,我说话他根本不会给面子!”雷子急得直拍桌子:“二哥,咱俩咋说也沾点亲戚啊!从我后爸那边论,你是他远房表弟,咱也算实在亲戚!”二哥苦笑道:“这亲戚都快八竿子打不着了,硬粘上去的。这么多兄弟在这儿,你说我咋帮你?”雷子红了眼:“老爷子临终前,是你给送的终!他当时就告诉我,北京有个好亲戚叫二哥,给了我你家地址,说我有事就来找你!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北京的!二哥,你不帮我,我真活不下去了!我在哈尔滨待不下去了,两套房子被老景霸占了,买卖也被他抢了,我这才跑出来的!”二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咋帮你啊?老景现在今非昔比了,他舅舅攀上了大人物,他自己现在有钱有势,开夜总会、炒房产,风光得很!一般人根本惹不起他!我要是出面,他不给我面子不说,回头再报复我,这事就更难办了!雷子,二哥今儿晚上白吃你一顿饭,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雷子一下子急了,嗓门也高了八度:“二哥!你这话啥意思?我拿茅台招待你,自己喝了一箱啤酒,敬了你一晚上酒,你到最后告诉我办不了?你早说办不了,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就别跟我说‘准成’啊!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在北京待了一个多月,身上都快没钱了!请你吃这顿饭,花好几千,你就这么坑我?”二哥脸色也沉了下来:“我吃你顿饭,就非得给你办事啊?”“不办事我请你吃个屁饭!” 雷子吼道。

这话正好被推门进来的代哥听见了,他忍不住笑了笑 —— 这话糙理不糙。大鹏见代哥来了,连忙迎上去:“哥,你来了!楼上吵起来了,就是昨天那个大哥,跟他亲戚闹别扭呢。听着意思,是他那亲戚在哈尔滨让人欺负了,来找他帮忙,他帮不上。”代哥点点头:“嗯,喝多少了?”“没喝太多,算下来也就三千来块钱的酒菜。”“行,给我整点吃的,早上没吃饱。” 代哥找了个空位坐下。

大鹏刚进后厨,楼上的人就陆陆续续下来了。二哥领着一伙人先走了,雷子拽着剩下的人求情,那帮人纷纷摆手:“雷子,不是不帮你,老景那尊大佛,咱真惹不起啊!他现在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咱碰不起!”雷子气得浑身发抖:“我今天晚上,白请你们了?”其中一个人撇撇嘴:“雷子,你这话就见外了。这年头,请客吃饭不是常事吗?哪能说请客就必须办事啊?”雷子冷笑一声:“不办事,我请你们吃个鸡毛饭!”

代哥在楼下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赞这小子性子直。那帮人脸上挂不住了,有人说:“得得得,这顿饭钱,我们凑凑给你!”雷子挺直腰杆,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拍在桌上,用一口地道的北京话骂道:“爷不差你们这俩要饭钱!吃完赶紧滚!”

那帮人讪讪地走了。雷子独自坐在包厢里,骂了一句 “操你妈的”,夹起一口菜嚼了嚼 —— 味道还真不错。他忙活了一晚上,一口菜没吃着。拿起桌上的茅台,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嘴里散开,他忍不住咂咂嘴:“嘿,是真他妈好喝!”

正咂摸着滋味,手机响了。雷子接起电话,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哎,姐。我还没回去呢,今儿才见到二哥。他…… 他说办不了。姐,我也难啊!那行吧,我再想想办法。你跟姐夫别着急,我要是能凑着钱,就回哈尔滨。不行我就借点钱回去,咱总得活下去啊。姐,你借我的钱,我肯定尽快还你!哎哎,好嘞。”挂了电话,雷子叹了口气,冲门口喊:“服务员!”大鹏连忙跑过来:“兄弟,啥事?”“有塑料袋没?我把剩下的菜打包,别糟践了。” 雷子说,“就我一个人,不嫌弃干净埋汰,给我找俩干净的塑料袋。”

大鹏找了塑料袋过来,雷子麻利地打包好剩菜,拎着袋子下楼。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代哥坐在桌边吃饭。“哎呀,老弟!你才回来啊?” 雷子笑着打招呼。代哥抬头一笑:“刚回来,吃口饭。咋的大哥,没吃饱啊?还打包了?”雷子挠挠头:“剩下的扔了可惜,拿回家还能吃一顿。”代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那要不着急走,咱俩坐着喝点?”雷子眼睛一亮,指了指桌上的茅台瓶子:“就喝这个?”代哥哈哈大笑:“对啊,天天喝点,馋得慌!”雷子把打包的菜往旁边一放,毫不客气地坐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两个素昧平生的汉子,就着一桌子家常菜,喝起了茅台。窗外的天渐渐黑透了,酒楼里的灯光,却暖得像一汪温泉。

“哎,不喝了不喝了,这酒太贵了!” 雷子摆摆手,拎起桌上的塑料袋,“老弟,改明儿我过来,一定好好请你一顿!我先回去了。”

代哥起身拦住他:“要是不着急,就再坐会儿呗。咱俩能遇上,也是缘分。我对黑龙江的哥们儿,尤其是哈尔滨的,印象特别好,我不少朋友都是那边的。听你说话,也是哈尔滨的吧?方便就坐会儿,实在不方便,你就走,我不留你,就像你说的,改日再聚。”

“真是不好意思啊。” 雷子搓着手,脸上带着点歉意。

“有啥不好意思的!” 代哥冲大鹏喊,“大鹏,拿个酒杯过来!”

酒杯很快递到跟前,代哥满满斟上一杯,往雷子面前一推:“来,大哥,坐下!”

雷子嘿嘿一笑:“老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忙活一晚上,一口正经菜没吃着。”

“这样!” 代哥眼睛一亮,指着他手里的塑料袋,“你这打包的菜别拿回去了,咱俩也不点新菜了,把这两袋子菜让大鹏送后厨,你信我的,这‘烂菜’混一块儿炒炒,味道绝了!”

“我也吃不了多少了,咱俩就喝点酒就行。” 雷子看着桌上的茅台,咽了口唾沫,“我瞅你刚才喝这酒,馋得慌。”

“那必须安排!” 代哥冲后厨喊,“大鹏,再炒两个拿手菜!”

“别别别!” 雷子连忙摆手,“这菜你留着,我拿回家吃!”

说话间,大鹏已经把热好的打包菜和新炒的菜端了上来,又给两人满上酒。雷子端起酒杯,打量着酒楼,忍不住问:“兄弟,你这饭店买卖,挺红火啊?”

代哥抿了口酒,淡淡一笑:“还行,挣点生活费。”

雷子咂咂舌:“我瞅着,你这一天挣个千八百的,不成问题吧?”

“好的时候,一天三千两千也能对付。”

“那可得好好守着!” 雷子一拍大腿,语气里满是感慨。

代哥放下酒杯,笑着问:“大哥怎么称呼?”

“别人都管我叫雷子。”

“雷子?”

“这外号,我爸给我起的,叫了半辈子了。” 雷子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哈尔滨哪个地方的?”

“道里的。”

代哥身子微微前倾,语气诚恳:“我刚才在楼下,隐约听见你在楼上说家里有点事。要是方便,就跟老弟说说,没准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雷子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我这事……”

“相信我就说,不相信也没关系。” 代哥给他满上酒,“就当喝酒瞎聊天,老爷们儿,心里的事儿说出来,能舒坦不少。就算帮不上大忙,说出来也痛快,对不对?”

雷子盯着代哥看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老弟,我瞅你绝对不是一般人!那我就跟你唠唠!”

“我刚才提到的那个老景,” 雷子灌下一杯酒,声音沉了下去,“不是咱哈尔滨本地的,老家是黑河的,后来才来的哈尔滨。这人以前啥也不是,就是靠着家里两个有钱有势的亲戚,才起来的。现在可牛逼了,炒房、开洗浴、弄 KTV,挣了老鼻子钱了!”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我以前也是开洗浴的,道里、道外各有一家,都是我爸留给我的。结果被这老景,硬生生给我逼黄了!”

代哥皱起眉:“他怎么逼你的?”

“天天找一帮流氓上我店里闹事!” 雷子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洗完澡不给钱,上楼消费也不给钱,你明白啥意思吧?客人都被他们吓跑了,生意还怎么做?”

“这还不算完!” 雷子越说越激动,“后来他变本加厉,直接带人来熊我,没少打我!我那辆洗浴中心,还有两套房子,都是我爸留下的,连同一栋别墅,全被他抢去了!”

代哥心里咯噔一下:“这么横?”

“我不怕你笑话,” 雷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苦涩,“我没有亲爹亲妈,走得早。后来我爸娶了后妈,对我倒是挺好,就我一个孩子,攒下这些家业不容易。”

“那后来呢?”

“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就去找我后妈那边的亲戚,也就是楼上那个二哥。他是我后爸的远房表弟,我爸临终前,特意把他地址给我,说我有事就找他。” 雷子苦笑着摇头,“结果呢?一顿饭请下来,屁事没办,白搭了!”

代哥沉默半晌,端起酒杯:“来,大哥,喝酒!”

两杯酒下肚,雷子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老弟,说真的,遇上你挺投缘的,跟你唠嗑,我心里敞亮。我现在是落魄了,要是将来能翻身,老弟,你去哈尔滨,我给你办张洗浴至尊 VIP 卡,你上楼随便消费!”

“哈哈,那我先谢过大哥!” 代哥跟他碰了一杯,话锋一转,“大哥,我瞅你是个实诚人,老弟打心眼儿里想跟你交个朋友。要是你信得过我,这事我帮你捋捋。我手里有个哥们儿,也是哈尔滨的,都是自家兄弟,没准能帮上忙。”

他往前凑了凑,语气笃定:“你要是信我,咱今晚就定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找他,哥几个吃顿饭,聊聊天,这事保准给你办得妥妥的!”

雷子猛地摇头:“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

“不是信不着你,” 雷子叹了口气,“有些事你不知道。哈尔滨那地方,你去过也未必熟悉。老景那伙人,不好惹。”

代哥也不勉强:“行,那你回去考虑考虑。要是想通了,明天我带你找我朋友,不敢说打保票,但八成能成。来,咱俩今晚就喝酒,不谈别的!”

当天晚上,两人没喝太久,也就两个多小时 —— 毕竟两人之前都喝过一场了。散场时,代哥一直送到门口,看着雷子骑上一辆大摩托,拎着两个装着 “烂菜” 的塑料袋,突突突地消失在夜色里。

大鹏凑过来,笑着说:“哥,这雷子,是个实在人。”

“嗯,挺好的人,实诚。” 代哥点点头。

“哥,你真要帮他啊?”

“要是好解决,就帮一把。” 代哥望着夜色,若有所思。

俩人留了电话,代哥把自己的号码给了他 —— 五个七的靓号。雷子当时就惊了:“我的妈呀,老弟,你这号,太牛逼了!”

代哥笑了笑:“就是个电话号,没啥牛不牛的。牛不牛,得看做人。”

雷子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兄弟,我总感觉你身上有股劲儿。”

“啥劲儿?”

“有点社会上的劲儿,但你又不像社会人。” 雷子挠挠头,“你是不是拍过电影啊?香港电影里的黑老大,瞅着跟你有点像!”

代哥哈哈大笑:“差点演了,后来公司不让演。”

“我说呢!” 雷子一拍大腿,“我就觉得在哪见过你似的!”

俩人就此别过。代哥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寻思着雷子的事。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不是认识久了才叫朋友,有的人,见一眼,聊几句,就能掏心窝子。

第二天清晨七点,代哥醒了。他慢悠悠起床,坐在客厅沙发上,点了支烟,抿着茶,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早餐是在附近的馆子吃的,吃完之后,代哥心里还惦记着雷子。他寻思着,要是雷子不主动联系,他就打个电话问问。

八点刚过,王瑞准时来接他。一进酒楼,大鹏就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哥,你可来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咋的了?” 代哥心里咯噔一下。

“有封信,给你的。” 大鹏递过来一个信封,“昨天那雷哥送过来的。”

“他给我写信?” 代哥愣了愣。

“是啊!” 大鹏说,“他说打电话不尊重,他是退伍兵,做事得有规矩,写信才是正经的尊重。当时跟我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

“你咋不早告诉我?”

“我说了呀,我说我老板没准也是战友呢!” 大鹏挠挠头。

代哥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行行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

兄弟,你好。

雷哥先谢过你的好意。但大哥也是九尺男儿,咱俩萍水相逢,大哥受不起你这么大的人情。将来大哥要是能翻身,绝不忘你在我落魄时,请我吃的那顿饭,这份尊重,这份不嫌弃,大哥记一辈子。

最后,有两样东西,大哥没别的本事,留给你,算一点心意,你给老婆孩子买点啥。

此致敬礼。

代哥把信纸翻过来,心里猛地一震 —— 信纸底下,压着一本存折。

那存折的封皮已经斑驳破烂,翻开来,里面密密麻麻的存存取取记录,足有上百笔。而存折的余额,赫然写着:十五万。

这十五万,是雷子豁出脸面、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当。

代哥攥着存折,手都有点抖。他立刻掏出手机,给雷子打电话 —— 关机。

“他啥时候来的?” 代哥转头问大鹏。

“六点半就来了,我那时候还没开门呢。” 大鹏说,“我七点到店里,他在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就等我。把信和存折给我,转身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啥样?”

“拎着两个大行李包,好像是把啥东西卖了。” 大鹏回忆着,“打了个车,直奔火车站了,估计是回哈尔滨了。哥,这人是不是特实在?咱……”

代哥打断他,声音沉得吓人:“这是给逼急眼了。”

“哥,那咱咋整?”

“整不好,得打架。” 代哥眉头紧锁,“兴许,不用咱们出手。”

“啥意思?” 大鹏没明白。

“没准儿,他回去得干没一两个。” 代哥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大鹏,这种人,看着是老实人,可真逼急眼了,是能玩命的主!”

“是啊!” 大鹏点点头,“咱以前也遇见过这种事。”

代哥咬咬牙:“不行,得帮他摆事!”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沙刚的电话:“沙刚!”

“哎,哥!”

“你帮我打听个人,哈尔滨道里的,开洗浴的,叫雷子。”

“叫雷子?是社会上的吗?”

“不是社会人,挺老实的。他爸给他留了点买卖,自己经营。你赶紧帮我问问!”

沙刚在那头犯了难:“我的妈呀,哥,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少废话,赶紧问!问着了给我回电话!” 代哥语气强硬。

“行,哥!” 电话挂了。

代哥安排好这事,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可他万万没想到,更让人揪心的事,还在后面。

一晃两天过去了,雷子的电话,始终关机。

两天后,代哥跟四哥、崽哥一帮朋友吃饭,饭桌上,他提起了雷子的事,听得小利直感慨:“这种人,现在可不多见了。”

四哥点点头,语气中肯:“代弟,要是真能帮,就帮一把。这人知道感恩,萍水相逢,能给你留十五万,说明这小子信得过你,想跟你交这个朋友。”

“可不是咋的,整得挺感人。” 代哥把信掏出来,“你们瞅瞅。”

四哥接过信,瞅了瞅,赞道:“字写得不错,有股硬气。老七,你瞅瞅。”

崽哥接过信,也连连点头:“真不错,是个汉子。”

代哥端起酒杯,叹了口气:“我感觉,这小子百分之百会去玩命了。”

“那肯定是拼命去了!” 四哥一拍桌子,“这小子有刚!代弟,不是四哥吹,这小子回去,最少得弄没两个!把老实人逼到这份上,那老景也算倒霉了!”

“我也是这么寻思的……” 代哥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耳光声:“你等会儿,哥们儿!有人找你,还敢接电话?”

紧接着,是雷子虚弱的声音:“兄弟……”

代哥心里一紧:“雷哥?你咋的了?”

“你不让我找你办那事吗……” 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你给我找你哥们儿吧…… 我容易没……”

“啪!啪!” 又是两声响亮的耳光,电话被一个粗嗓门抢了过去,那人恶狠狠地问:“你是他朋友吧?”

代哥强压着怒火:“你谁呀?”

“我老景!”

代哥咬着牙:“不是…… 你把雷子怎么了?”

“你先别管怎么了!” 老景冷笑一声,“这个雷子,说跟你关系好,跟你是哥们儿!他现在还欠我八百万饥荒呢!找了一圈哥们儿,十来个,没一个敢管的,你是他最后一个电话!我告诉你,这电话要是再找不来钱,我就把他腿打折!”

他顿了顿,语气狠戾:“你管不管?管,就赶紧把钱送过来!不管,这电话就到此结束,我立马卸他腿!”

代哥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你等会儿!他干啥欠你八百万?你不是把他买卖都抢了吗?”

“那些事不用你操心!” 老景不耐烦地说,“他原来就欠我二百万,这驴逼不知道从哪弄了把家伙,上我麻将馆蹲我,进屋就要打我!有本事你倒是开枪啊!站那逼逼叨叨,说我这不对那不对,真当我手下兄弟是摆设?当场就给摁住了!”

“你这么的,别打他!” 代哥语速飞快,“不就八百万吗?我给你!我现在就去哈尔滨找你,钱我一分不少给你!但你必须保证他的安全,要是他有伤,你先送他去医院治!治不好,这钱我一分不给你!咱俩把话说清楚!”

老景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你跟我讲条件?行!这钱你说给,是吧?”

“我给!”

“那你尽快来!我给你两天时间,把钱送过来!两天之内,我保证不打他!两天一过,他胳膊腿我全掐折,叫他后半生瘫在床上!你看着办!”

说完,电话 “啪” 地挂了。

代哥握着手机,脸色铁青。四哥和崽哥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半晌,四哥才开口:“代弟,你猜的没错,这小子真回去拼命了,就是没啥经验,让人逮住了。”

崽哥叹了口气:“老实人,还是太讲理了。可这理,得看跟谁讲。”

四哥看着代哥:“这钱,你给不给?”

代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给!不给,雷子就没了!”

他立刻掏出手机,再次拨通沙刚的电话:“沙刚!”

“哥,你别着急,我正给你打听着呢……”

“不用打听雷子了!” 代哥打断他,“你给我打听个人,叫老景!哈尔滨的,老家黑河的,现在开洗浴、炒房的那个!”

沙刚在那头沉吟片刻:“老景?我知道这人,但不认得。”

“说话吞吞吐吐的,直接说认不认得!”

“真不认得!” 沙刚连忙说,“这人自成一派,跟咱们这些老社会人不搭边,自己玩自己的,但玩得挺明白,最近靠炒房发了大财,把自己包装得跟个上流社会的人似的。”

代哥急道:“那你知道谁跟他能说上话?正光好不好使?”

“正光压根不认识他!” 沙刚说,“他是后来才来哈尔滨的,总共也就三五年,起来得太快了。以前听都没听过这人。”

“小帛呢?小帛好不好使?”

“小帛在黑河也不灵啊!” 沙刚解释,“不是说打架不灵,是他在社会上没啥名气,压不住老景。”

代哥心里一沉:“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发去哈尔滨!”

“哥,我在这儿等你!”

“你帮我备点人!” 代哥挂了电话,起身就走。

四哥一把拉住他:“代弟,我跟你去!需要人手,我跟崽儿陪你走一趟!”

代哥摇摇头,语气坚定:“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不陪你俩喝酒了,告辞!”

他转身快步离开酒楼,回去后,立刻叫来郭帅、孟军、丁健,把身边的兄弟都召集齐了,分乘两台车,火速往哈尔滨赶。

路上,代哥还是不死心,又给正光打了个电话:“正光!”

“哎,哥!”

“哈尔滨有个叫老景的,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 正光的回答很干脆。

“一丁点都没听过?”

“真没听过。”

“这人老家是黑河的。”

“我真没接触过。” 正光问,“这人是干啥的?多大岁数?我连听都没听过,就算他听过我,也未必给我面子啊。”

代哥叹了口气:“行,那我自己过去,自己想办法。”

“不行,哥,我跟你去!” 正光连忙说,“我帮你!”

“别来!” 代哥立刻拒绝,“你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没事儿,我不怕!”

“拉倒吧!” 代哥语气强硬,“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自己能解决!”

说完,他挂了电话,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哈尔滨这一趟,注定不会平静。

车队一路向北,风驰电掣地往哈尔滨赶。半道上,代哥掏出手机,给红林三哥拨了过去:“三哥,你在长春没?”

“没在啊。”

“上哪了?”

“我去大连了。徐老五说五雷子过来了,组了个局叫我过来玩两把,说保准能赢点。咋的,有事啊?”

“啥时候能回来?”

“你要是需要我,我现在就往回赶。”

“我确实需要你,你赶紧往长春回。”

“行,那我到长春等你?”

“你先回长春,我到哈尔滨办事,等用得着你了,我给你打电话。”

“妥了!”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代哥收起手机,脚下油门又踩深了几分。

这一路紧赶慢赶,直到后半夜,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到了沙刚、沙勇兄弟的夜总会。一进门,代哥就吩咐王瑞:“天亮了就去银行,把钱提出来。” 沙刚也够意思,直接找了银行行长打招呼,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转眼到了第二天中午,代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主动给老景拨了过去。他心里是真心想救雷子,半点不敢冒险:“喂。”

“我才睡醒,咋的,你到哈尔滨了?” 老景的声音带着股刚睡醒的慵懒,却又透着一股子狠劲。

“到了。”

“那是你过来找我,还是我过去找你?”

“我现在在沙刚、沙勇的夜总会。”

“你跟沙刚、沙勇认识?” 老景轻笑一声,“那妥了,好办!我过去找你!”

“行。”

“800 万,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那你等着我。”

“你等会儿!” 代哥急忙喊住他,“我那哥们儿雷子,人呢?”

“在医院躺着呢。”

“我得见着人!”

“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 老景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我能忽悠你吗?我这人,认钱不认人!你把钱给我,我肯定按你说的办,保证不再动雷子一根手指头。这雷子对我来说,屁用没有,我弄死他,还得摊上官司,犯不上!我就要这笔钱!你把钱给我,我保证他安全。但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样,这雷子,你这辈子都别想找着了!”

代哥咬了咬牙:“你最起码得有点诚意吧?800 万,我一分不少给你!”

“跟我谈诚意?” 老景嗤笑一声,“钱给我,我告诉你他在哪个医院,你自己去接人!我可告诉你,市内的医院你肯定找不着,我早防着你们这手了!人我安排在周边县城的小医院里,你肯定找不着!”

“行,那你过来吧。” 代哥压着怒火,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老景就来了,阵仗还不小。虽说比不上徐刚那帮人出门就是二三十台劳斯莱斯的天花板排场,但这阵仗也足够唬人 —— 十五台虎头奔 S500,齐刷刷停在门口。车门一开,下来六七十号人,全是黑西装、黑领带,一水的精壮汉子。

打头的老景,五十多岁的年纪,一条腿不知道是装了假肢还是咋的,拄着一根拐棍,那拐棍非但没显得他狼狈,反倒给他添了几分大佬的派头。他一眼就瞅见了门口的代哥,扬了扬下巴:“你就是那个姓代的?”

“是我。”

“那好办了,钱呢?”

“钱在屋里,进来吧。”

老景一摆手,身后的人立刻分出一半,跟着他往屋里走,剩下的一半守在门口,“哗啦” 一下打开了后备箱,里面的家伙是明晃晃地晾着。老景瞥了代哥一眼,似笑非笑:“老弟,你也别多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别怨我。走吧,前面带路。”

代哥没吭声,转身领着他进了屋。沙刚、沙勇早就等在屋里了,老景一进门,扫了兄弟俩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沙刚,你哥俩最近挺好呗?跟这外地来的朋友,啥关系啊?”

沙刚往前凑了凑,陪着笑说:“景哥,没啥别的意思,能不能给个面子?这位是我哥。”

“啥面子?” 老景挑了挑眉,“多大的面子,能让我把 800 万给免了?”

“不是,景哥……” 沙刚还想再说,代哥一摆手打断了他。

“咱不提那些了。” 代哥指了指屋里的四个大皮箱,“景哥,钱都在这呢,你点点吧。”

“打开我看看。” 老景抬了抬下巴。

四个皮箱 “哗啦” 一声全被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现金,晃得人眼晕。老景拿眼睛一扫,摆摆手:“不用点了,差个三万五万、十万八万的,也算不了啥。老弟,你办事还挺痛快。” 他顿了顿,又说,“朋友,咱俩交不上。你给我拿这笔钱,心里肯定恨我,我就不跟你处了。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找雷子的麻烦。你也注意点,只要不犯到我手里,啥事儿没有。”

说完,他一挥手:“把箱子合上,拎出去!”

保镖们立刻上前,把四个皮箱扣好,拎着就往车上放。老景当着代哥的面,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把人接回来,送到沙刚的夜总会!赶紧的,钱我已经拿到了,别再打他了!”

电话挂了,老景看向代哥,得意洋洋:“哥们儿,你看我办事咋样?向来是说一不二!一会儿人到了,你们就领走。我还有个事儿提醒你。”

“什么事?”

“那雷子,得赶紧离开哈尔滨,不能在这待着了!” 老景的语气带着警告,“你让他去外地,你不是北京的吗?叫他跟你回北京也行,总之不能在这待着了!他要是敢留在这,下回可就不是 800 万的事儿了!好自为之,我走了!”

老景一转身,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沙刚、沙勇在后面看着,一脸的肉疼。代哥却显得格外平静,冲他俩摆摆手:“不着急,等一等,等雷子被送过来。”

沙刚忍不住了,凑到代哥身边,压低声音骂道:“哥!800 万啊!我操他妈的,咱就这么给他了?”

代哥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着什么急?我的钱,有那么好拿吗?”

众人在屋里等了足足三四个小时,雷子才被人从绥化送了回来。老景这招确实够狠,故意把人藏在外地,就是防着代哥他们半路截胡。

再看雷子,哪还有半点当初魁梧大汉的模样?肋条骨断了四五根,鼻梁骨塌了,嘴巴被打得血肉模糊,眉骨裂了口子,耳朵也被打裂了,左手手指头断了好几根,整个人奄奄一息。大伙儿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扶到沙发上。

雷子勉强睁开眼,看到代哥,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兄弟…… 大哥欠你一条命啊…… 真疼……”

代哥看着他这副惨状,又心疼又生气,忍不住数落道:“我头天晚上是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叫你等我给你找人,你偏不听!非得自己回来冒这个险,有什么用?”

“我对不起你,兄弟……” 雷子哽咽着,“这 800 万,我就是卖房卖地,明天就去卖血,也得还给你!你给我点时间,我指定一分不少给你!”

代哥叹了口气,没再数落他:“行了,我也不说你了。你当时进屋,咋不直接动手?拿了家伙事,跟他废什么话?”

“我…… 我没想打他啊……” 雷子嗫嚅着。

“没想打他,你拿家伙事找他干啥?”

“我寻思…… 寻思把买卖要回来……” 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根本没怕我,也没服我……”

代哥气笑了:“人都敢那样揍你了!你在家睡觉,他都敢带人去你家抄家,你说他能怕你吗?进屋直接崩他不就完了?跟他谈什么道理?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把买卖要回来?没法说你,拉倒吧!我先领你去医院!”

到了医院,大夫检查完,说雷子伤得太重,得好好养一阵子。该缝合的地方缝合好,沙勇留下来陪着他。代哥看着雷子,郑重其事地说:“等你这边忙活完,赶紧转去长春养伤。等你伤好了,跟我走,回北京也好,去别的地方也罢,我给你找个活路。哈尔滨这边,你别再回来了,听见没?”

雷子点点头:“我得挣钱……”

“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我给你找个能挣钱的营生。”

雷子看着代哥,突然红了眼眶:“兄弟,我不跟你撒谎,昨天晚上我做梦了。”

“梦到啥了?”

“梦到我后爸了。” 雷子的声音带着哽咽,“虽说他是我后爸,但对我比亲爹都好。我亲爹从小就打我,拿镐把轮我,镐把都打折了,我有两回差点死在他手里。我后爸,从来没打过我一下……”

代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雷子接着说:“我梦到我后爸跟我说,孩子,你苦尽甘来了,你遇到贵人了。我后爸以前当过先生,看事儿准得很……”

代哥笑了笑:“你爸看得挺准啊!我拿 800 万把你救出来,算不算你的贵人?”

“兄弟,啥也别说了!” 雷子攥紧了拳头,“我就是卖血,也得把这钱还给你!”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好好养伤吧。” 代哥转头对沙刚说,“你盯着他点,等他伤好了,别让他乱跑,派两个兄弟送他去长春。”

“哥,你放心吧!”

安顿好雷子,代哥回到夜总会,立刻给红林三哥拨了过去:“三哥,你回来没?”

“我这才往回走呢。”

“我啥时候给你打的电话,你才往回走?” 代哥有点急了。

“不是,昨晚那局太大了,我根本下不来!” 三哥叫苦不迭,“徐老五跟我说,晚回去一会儿没事儿。从你昨晚给我打电话到现在,我才刚动身!这七八个小时,我跟你吹牛逼,兄弟,我输了 1000 多万!”

“行了行了,别扯那些了!” 代哥打断他,“你赶紧往长春赶,我这边等着用人办事呢!”

“我已经启程了,到长春还得六七个小时。”

“那你快点!” 代哥挂了电话,心里有点烦躁。

沙刚瞅着代哥的脸色,凑过来说:“哥,要不咱别等三哥了,咱自己干就完了!”

“你不说咱整不过他吗?你不说咱这边人手没他多吗?”

“哥!” 沙刚急道,“我人手是没他多,难道你人手也没他多?”

代哥皱了皱眉:“啥意思?”

“小帛虽说名气不大,但你让他在黑河找几个社会人,不用多,三五个就行,还整不了老景?” 沙刚压低声音,语速飞快,“你本来也没想着让雷哥以后留在哈尔滨,他那买卖就算要回来也没用了!不如直接找小帛他们,干他一票!把 800 万拿回来,再多要 200 万当利息!带着钱咱直接走,用不着人多,要啥排面?”

代哥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有道理!”

“可不是嘛!” 沙刚连连点头。

代哥立刻掏出手机,给小帛拨了过去:“小帛,哥。”

“哥,咋的了?我这才回黑河。”

“是这么回事……” 代哥把雷子的事儿,还有老景勒索 800 万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小帛说了一遍。

小帛听完,当场就火了:“明白了,哥!你在哈尔滨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你身边有人没?带几个靠谱的兄弟过来!”

“有有有!” 小帛连忙说,“我最近收了好几个兄弟,都跟着我混呢!”

“你都开始收兄弟了?” 代哥有点意外。

“那可不咋的!” 小帛嘿嘿一笑,“现在业务越来越多,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不得有几个兄弟搭把手?哥,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混得可像样了!”

“咋的了?”

“我在黑河,现在也收点保护费,周边七八个赌场,都得给我上供!” 小帛的语气透着得意,“我现在走的路子,跟一个人特别像,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 长春以前有个张红岩,你知道不?”

“那不太清楚。”

“我现在基本就是走他的老路,在赌场抽成!”

“行,稳稳当当的挺好,别惹太大的事儿。”

“哥,你放心!” 小帛拍着胸脯保证,“别说没用的了,我马上带人过去,总共带七八个人,你在哈尔滨等着我就完了!”

“好嘞!” 代哥挂了电话,心里踏实了不少。

早上打的电话,下午小帛就带着人赶到了。一见面,还是老样子,精瘦的身材,小圆脑袋小圆脸,天生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 就算他心里恨你恨得牙根痒痒,想弄死你,脸上也照样挂着乐呵呵的笑。

代哥冲他摆了摆手:“后边带了几个人?”

“算我在内,总共六个!” 小帛指了指身后的五个精壮汉子。

那五个汉子齐声喊道:“代哥!”

代哥点点头,笑着说:“兄弟们辛苦,添麻烦了。”

小帛一摆手,大大咧咧地说:“哥,你跟我客气啥!说吧,啥要求?是把老景打废,还是咋的?”

“钱得要回来!” 代哥沉声道。

“多少钱,你直说!”

“要 1000 万!” 代哥说,“他拿走我 800 万,多要 200 万,就当是雷子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这 200 万,要回来之后,哥给你!”

“2000 万!” 小帛眼睛一瞪,大手一挥,“哥,咱要 2000 万!这 800 万拿回来,再多要 1200 万!这钱我一分不要,全给你!你跟我小帛之间,说这个干啥?拿我还当兄弟吗?”

小帛顿了顿,又说:“哥,你找我办事,那是瞧得起我!这种生死仗,你不找我找谁?沙刚、沙勇他俩,说白了就是正经玩社会的,现在都不怎么打架了!这种脏活累活,就得我来!”

沙刚在旁边听着,不乐意了:“哎,小帛,你这话啥意思?我咋就成不打架的了?”

“你打啥架啊?” 小帛撇撇嘴,“你跟勇哥,现在哪个有像样的战绩?跟我比得了吗?”

“我……” 沙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代哥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别吵了!小帛,我把老景的电话给你,你直接找他!”

“妥了!” 小帛接过号码,揣进兜里,转头就往外走,“哥,你等着我好消息!”

代哥叮嘱道:“注点意,别吃亏!”

“放心吧!” 小帛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门,小帛带着五个兄弟上了两台车,一台轿车,一台吉普,全没挂牌照。路上,小帛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飞啊。”

“小帛?咋的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现在还在哈尔滨不?”

“在呢,咋的了?”

“老景跟你认得不?”

“认得啊!天天上我会馆来打麻将!”

“他在你会馆干啥呢?”

“还能干啥?打麻将呗!” 飞哥笑着说,“他小媳妇还在我这儿当经理呢,占了 30% 的干股!说白了,我现在得罪不起他!咋的,你找他有事啊?”

“嗯,有点买卖上的事儿,跟他谈谈。” 小帛轻描淡写地说,“他一般几点到你会馆?”

“快了,基本上晚上六七点钟过来,打麻将打到九十点,然后出去吃饭。”

“行,那我在你会馆等他一会儿。” 小帛说,“你给我找个包厢,我在里面玩会儿,别跟老景说我来了,听见没?”

“不是,小帛,你到底啥事儿啊?” 飞哥有点慌了,“我这会馆刚开,你可别在这儿整出大事儿!”

“放心吧,真没事儿!” 小帛拍着胸脯保证,“他就是欠我点钱,我过来要账!我不打他,你看我就带这几个人,像是来打架的吗?”

飞哥半信半疑:“行,那我信你一回!你上三楼,随便找个包厢待着!”

从下午五点多,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半,老景终于来了。四台大奔驰,横冲直撞地停在会馆门口,压根就没停在车位里,几乎是怼着门停的。有时候车停得太近,门往外推都推不开 —— 谁要是敢推门撞到保险杠,司机下来张嘴就要一万块;要是车漆刮掉一点,张口就是五万;连碰一下车牌都不行!

老景穿着貂皮大衣,慢悠悠地下了车,往后一脱,身后的小弟立刻殷勤地接过来,恭恭敬敬地挂在吧台旁边的招财猫脑袋上。紧接着,老景就带着人上楼打麻将,打完麻将再洗个澡,然后出去吃饭,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规矩。

进了包厢,飞哥全程陪着笑脸伺候着,老景的小媳妇也过来了。包厢里还有三个专门陪他玩的老板,说白了就是故意输钱给他的主儿 —— 就算偶尔赢了,当天能把钱拿走,第二天老景肯定能派人找回来,而且得是双倍、三倍地还回来!

老景往麻将桌前一坐,点上一支烟,慢悠悠地说:“洗牌,开干!”

众人立刻忙活起来,刚码好牌,正要抓牌,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小帛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说:“玩着呢?”

老景眉头一皱,抬眼瞅着他,冷声喝道:“找谁?”

小帛也不答话,自己拽了把椅子,直接坐在老景旁边,慢悠悠地说:“找你。玩你们的,别瞅我。”

老景脸色一沉,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哪来的毛头小子?啥意思?过来挑事儿,还是找茬的?”

小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咋的都行。”

“咋的都行?” 老景冷笑一声,“知道我是谁不?”

“不知道啊。” 小帛一脸无辜。

“啥意思?”

“没啥意思。” 小帛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从腰里掏出一把短把子,拍在桌子上,“你看着办呗,就这意思。”

“兄弟,这玩意儿我见得多了!” 老景瞥了一眼枪,不屑地说,“我身后的兄弟……”

他的话还没说完,“啪” 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老景的脸颊飞了过去,打在后面的墙上,溅起一片碎屑。老景半边脸瞬间溅满了血,吓得旁边三个老板当场就愣住了,一动不敢动。

“不许动!” 小帛厉声喝道,“把他给我拽起来!你们四个,是保镖吧?手抱脑袋,蹲下!”

随着小帛的枪响,身后五个兄弟齐刷刷地掏出五连发,堵在了门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屋里的人。小帛扫了一眼那四个保镖,眼神冰冷:“你们谁敢动一下,我立马崩了他!”

四个保镖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抱着脑袋,蹲成了一排。

小帛的一个兄弟立刻上前,薅着老景的后衣领子,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拽了起来。小帛拍了拍老景的脸,语气阴森:“再叫唤一声,我把你耳朵给摘了!你小子以为我吓唬你呢?”

老景疼得龇牙咧嘴,刚想骂出声,小帛抬手又是一枪,这次直接打在了他另一只耳朵上。老景当场就被打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鲜血顺着脖子往下淌。

小帛伸出三根手指头,冷冷地说:“一、二、三!再叫唤一声,我听听!”

老景捂着流血的耳朵,疼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敢出声。

小帛冷笑一声:“没钱花了,听说你特别有钱!给我拿 2000 万!存折、银行卡都行!少一块钱,我剁你一根手指头!手指头剁完了,就剁你脚趾头!你自己算算,你这一身上下,能掰多少下!”

老景哆哆嗦嗦地说:“那钱……”

“别叫我说第二遍!” 小帛的眼神越来越冷。

老景看着桌子上的枪,终于怕了,连忙说:“兄弟,冤有头债有主!你提个名,报个姓,让我知道知道,我是栽在谁手里了!”

“先拿钱,拿完钱,我自然告诉你!” 小帛寸步不让。

“行行行!” 老景连忙点头,“我都不用打电话!兄弟,我懂规矩!我肯定是不能在这儿玩了!你们仨,别杵着了,拿钱!我知道你们身上都带钱了!”

小帛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这三个老板还挺实在,加上老景和他保镖身上的钱,凑吧凑吧,竟然凑出了 3000 多万!七八本存折,摊在桌子上,数字看得人眼晕。

小帛拿起一支笔,扔给老景:“把密码都给我写上!你要是敢忽悠我,我直接抄你家!”

老景哪敢耍花样?赶紧拿起笔,哆哆嗦嗦地把所有密码都写了上去。小帛的一个兄弟立刻上前,把存折和银行卡一股脑揣进兜里。

小帛拍了拍老景的脸,冷声说:“听着,没别的事儿!一会儿你陪我下楼,送我上车!我上了车,你就安全了!走!”

话音刚落,两个兄弟立刻上前,像拎死狗似的拎着老景,跟着小帛往楼下走。小帛端着枪走在最前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下到二楼的时候,正好在楼梯拐角处撞见了飞哥。飞哥正急匆匆地往上跑,一瞅这架势,吓得魂都快飞了 —— 老景满脸是血,被人架着,小帛手里还端着枪!

飞哥连忙一把拽住小帛,压低声音,急急忙忙地说:“小帛!你赶紧从后门走!快点快点!”

“咋的了?” 小帛一愣。

“老景的人,已经把会馆围了!” 飞哥急得满头大汗,“你从后门跑,还来得及!”

小帛一听,也不废话,转身就领着兄弟们往二楼后门走,准备从窗户跳下去。刚走到楼梯口,身后的老景突然挣扎了一下,低低地喊了一声:“哎……”

就这一声,彻底激怒了小帛。他原本没想打死老景,回头甩手就是一枪,“咣” 的一声,子弹打在了老景的肩膀上。小帛本来是奔着他脑袋去的,可惜没打中。老景疼得惨叫一声,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这一幕,正好被老景的一个小弟瞅见了,那小弟当场就红了眼,嘶吼道:“老景!咋的了!”

飞哥站在一旁,吓得腿都软了,但他却半点没怕 —— 因为飞哥也有自己的背景,老景就算再横,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有飞哥在前面打掩护,小帛他们直接从二楼窗户蹦了下去,停在门口的车都顾不上要了 —— 好在车没停在明面上,是藏在旁边胡同里的。几人落地后,立刻化整为零,六个人一人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六个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帛坐上车,才掏出手机给代哥拨了过去:“喂,代哥。”

“事儿办得咋样了?”

“妥了!” 小帛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咱俩别在市里见面,省得惹麻烦。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是不是要走?”

“嗯,往长春走。”

“巧了,我也往长春去。咱俩在省道碰头,我把存折给你送过去。”

“行!” 代哥挂了电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转头,代哥冲沙刚、沙勇一摆手:“你俩跟我走!”

沙刚、沙勇对视一眼,一脸茫然:“哥,咱俩没啥事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事没事,都跟我走!” 代哥又问,“二勇,雷子转走没?”

“早就转去长春了!”

“那就行!你俩赶紧把夜总会关了,带上兄弟们跟我走!老景既然有这实力,咱就得防着他报复!”

“好嘞!”

俩人不敢耽搁,立马关了夜总会门,带着小弟跟代哥上了路。到了省道路口,小帛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是打车过来的。他把一沓存折塞给代哥,代哥翻了翻,问道:“你接下来咋整?”

“我回黑河!” 小帛拍了拍胸脯,“哥,我现在敢这么横,敢收兄弟,也是有靠山的!你别问我大哥是谁,反正他罩着我,老景不敢去黑河找我麻烦!他要是敢去,我让他有来无回!”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那钱我都给你拿回来了,一分没动!”

“不是……” 代哥还想说点啥。

“别跟我扯这些!” 小帛一摆手,“咱俩是兄弟,谈钱伤感情!我走了!”

说完,小帛转身就上了出租车,一溜烟没了影。代哥看着手里的七八本存折,粗略一算,得有三千多万。他想给小帛打个电话道声谢,却发现小帛已经关机了 —— 他知道代哥肯定会打电话,干脆直接关了机,省得推托。

代哥无奈一笑,又拨通了红林三哥的电话:“三哥,你到长春没?”

“刚到圣地雅阁!咋的了,你过来不?”

“我马上过去!你能不能帮我约几个银行的朋友?我这儿有七八本存折,得赶紧把钱取出来,晚了怕老景挂失!”

“小事儿!你过来吧,我给你安排好几个行长,保准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代哥挂了电话,立刻带着人往长春赶。到了圣地雅阁,赵三果然把几个银行行长请来了,直接把存折递过去:“麻烦各位了,尽快把钱取出来。”

行长们拍着胸脯保证:“代哥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代哥还是有点担心:“就怕老景挂失。”

赵三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在,你怕啥?他就算挂失了,我也能让你把钱取出来!取不出来,我给你补上!”

听了这话,代哥彻底踏实了。赵三好奇地问:“到底咋回事啊?谁帮你办的这事儿?”

代哥便把从去哈尔滨,到找小帛,再到小帛怎么制住老景、拿回存折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赵三听完,哈哈大笑:“行了!都到我这儿了,还能有啥事儿?有我坐镇,啥问题都给你摆平!晚上咱哥俩好好喝一顿!”

“必须喝!到了你这儿,我心里才算真有底了!”

“那小帛没事吧?有事让他也过来!”

“他没事,回黑河了。”

“那就行!”

正说着,赵三刚要安排酒店,代哥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那头,老景正躺在医院里,两只耳朵刚包扎好,胳膊都抬不起来,是用左手打的电话。

“喂,加代?”

代哥挑了挑眉:“谁啊?”

“少跟我装蒜!” 老景的声音里透着怨毒,“你把我存折拿走有啥用?我告诉你,那存折有一半我已经挂失了,你根本取不出钱!你现在跑到哪儿了?”

代哥转头看了一眼赵三,赵三立刻心领神会,接过电话就喊:“喂!钱取出来没?”

那边行长连忙回话:“三哥,全取出来了!一分不少!”

赵三把电话递给代哥,代哥对着话筒慢悠悠地说:“听见了?钱全取完了。”

老景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问:“取完了?你在哪取的?”

“你管我在哪取的!” 代哥冷笑一声,“猜到是我干的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沙刚、沙勇都跑了,肯定是你找人干的!行啊加代,玩得够狠!” 老景的声音越发阴狠,“别的废话不说,咱俩得有个了断!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明天我就上北京找你去!你得罪了我,算你倒霉!你说吧,是把钱还回来,还是再找个愣头青来送死?那小子要是敢再来,我让你给他收尸!”

代哥嗤笑一声:“那你说怎么解决?你上北京找我?我等着!”

“行!哥们儿,你最好等着!我上北京,弄不死你!”

“我等着!” 代哥直接挂了电话,心里暗骂,俏你娃的,他只要敢来北京,看我怎么收拾他!

话刚说完,赵三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这人是谁啊?”

“叫老景,哈尔滨炒房的。”

赵三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有人跟我提过这人!你还跟他较什么劲?让他上北京找你干啥?”

代哥一愣:“三哥,你啥意思?”

“别吱声,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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