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生命何其漫长,有大把光阴可供挥霍,有无数岁月能去弥补遗憾。可走着走着才惊觉,时光从不是慢条斯理的行者,它是藏在晨光暮色里的风,是滑过指尖掌心的沙,悄无声息间,就卷走了我们最鲜活的年华,一转眼,青春的光芒便淡了、散了,只留一抹余温,在回忆里忽明忽暗。
我们都曾有过鲜衣怒马的年岁,那时的日子带着滚烫的温度,眼里盛着不落的星光。晨起时不必忧心晨光短暂,迎着风奔跑,连衣角都裹着肆意的欢喜,以为这样的朝气会伴我们岁岁年年;日暮时不觉岁月匆忙,和并肩的人聊着漫无边际的未来,说着要奔赴的远方,觉得想要的一切,都能在往后漫长的时光里一一实现。那时从不懂“时光易逝”四个字的重量,总觉得青春是与生俱来的勋章,会永远缀在我们的衣襟上,会永远带着耀眼的锋芒,任我们在人生的旷野里,肆意张扬,无畏闯荡。
那时的我们,有熬不完的夜,有耗不尽的精力,有敢闯敢拼的勇气,也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为了一句诺言,可以翻山越岭去见一个人;为了一个执念,可以拼尽全力去追一个梦;为了片刻欢愉,可以和三五挚友把酒言欢,谈天说地到天亮。那时的情绪都带着最纯粹的热烈,笑便笑得肆无忌惮,眼里弯成月牙,连空气都跟着甜;哭便哭得酣畅淋漓,释放满心委屈,哭过之后又能满血复活。那时的我们,总以为青春的保质期很长,长到足以把所有心愿都达成,长到足以把所有遗憾都填满,长到我们不必急于一时,不必慌张半分。
可时光从不会停下脚步等我们沉淀,也不会顺着我们的心意,为我们留住想要的模样。好像只是一场夏雨的微凉,一阵秋风的萧瑟,一回冬日的寒霜,那些年少时的热烈与莽撞,就慢慢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曾经熬一夜依旧神采奕奕的我们,如今稍稍晚睡便觉疲惫不堪;曾经说走就走、无畏远方的我们,如今迈出一步都要思虑再三,顾虑着肩上的责任,牵挂着身边的牵绊;曾经眼里有光、满心憧憬的我们,如今望着镜中的自己,会忽然发现眼角多了细纹,眼神添了沧桑,那份独属于青春的澄澈与锋芒,不知何时,就悄悄黯淡了。
我们开始在晨起时匆匆赶路,为了生计奔波,为了琐事忙碌,脚步不停,心事重重,再也没有心思驻足欣赏路边的花开,再也没有心境感受晨光的温柔;我们开始在日暮时拖着疲惫归家,卸下一身的风尘,面对一地的琐碎,连聊天的力气都渐渐消散,那些年少时聊不完的话题,那些曾无比向往的远方,慢慢被柴米油盐替代,被现实无奈搁浅。我们总说,等忙完这一阵就好好休息,等熬过这段日子就去追寻心愿,可这一阵又一阵,一段又一段,堆叠成了漫长的岁月,而我们心心念念的那些期许,终究在日复一日的拖延里,成了遥不可及的遗憾。
我们渐渐习惯了将就,习惯了妥协,习惯了接受世事无常。曾经非此不可的执念,慢慢变成了顺其自然;曾经棱角分明的脾气,慢慢变成了温和隐忍;曾经满心欢喜的热爱,慢慢被生活磨成了可有可无。我们不再轻易为一件事拼尽全力,不再随便为一个人掏心掏肺,不是失去了热爱的能力,而是在岁月的洗礼里,慢慢懂得了世事艰难,人心易变。那些青春里的义无反顾,那些年少时的纯粹坦荡,终究被时光裹挟着,藏进了回忆的角落,偶尔想起,只剩满心怅惘。
总以为生命漫长,有太多时间去弥补遗憾,去兑现诺言,去奔赴山海。可当我们回头望去,才惊觉青春早已是回不去的过往。那些没说出口的告别,那些没来得及珍惜的人,那些没勇气去追的梦,那些没认真感受的时光,都成了余生里无法释怀的念想。我们才明白,生命从来都不算漫长,青春更是转瞬即逝,它不像四季轮回那般,今年逝去,明年还会归来,它是一趟单程的列车,一旦驶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我们会在某个深夜,翻到旧时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笑得一脸明媚的自己,看着身边那些如今早已散落天涯的故人,忽然红了眼眶。那时的阳光正好,那时的我们正好,那时的一切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美好,可那样的美好,终究被时光冲淡,被岁月遗忘。我们会忽然想起,曾经说好要一起到老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曾经说要并肩同行的路,走着走着就只剩自己一人;曾经满心期许的未来,和如今的光景,早已判若两人。
我们也会在某个午后,坐在窗边,晒着温暖的阳光,忽然想起那些青春里的细碎时光。想起课堂上偷偷传过的纸条,想起操场上肆意奔跑的身影,想起放学路上并肩走过的街巷,想起深夜里偷偷许下的心愿。那些时光,简单又纯粹,热烈又坦荡,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人心的复杂,只有满心的欢喜与憧憬。可那样的时光,终究一去不复返,青春的光芒,也终究在岁月的流逝里,慢慢褪去了色彩。
谁说生命无比漫长?日子明明一转眼,就带走了我们的青春,黯淡了曾经的光芒。我们从懵懂无知的少年,长成了心事重重的成年人;从无畏无惧的追梦人,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赶路者。我们在时光里奔波,在岁月里沉淀,收获了成长,也失去了过往;扛起了责任,也丢掉了轻狂。青春的光芒或许会褪去,但那些藏在青春里的勇气、热爱与纯粹,那些刻在岁月里的温暖、感动与成长,却会成为我们生命里最珍贵的力量。
往后的日子,或许依旧匆匆,或许依旧会有遗憾,但我们总要学会与时光和解,与过往告别。不必为逝去的青春过度怅惘,不必为错过的时光满心遗憾,毕竟青春虽逝,但我们的人生还在继续。那些青春里没来得及完成的心愿,往后的日子里,只要心怀热爱,依旧可以慢慢去追;那些没来得及珍惜的温暖,往后的岁月里,只要用心感受,依旧可以遇见。
生命或许不算漫长,但每一段时光都有它的意义;青春的光芒或许会褪去,但我们可以在往后的岁月里,活成另一种模样。不辜负每一寸晨光,不浪费每一段时光,珍惜身边的人,守住心中的热爱,扛起肩上的责任,活出品格,活出力量。纵使青春已逝,纵使岁月沧桑,我们依旧可以让往后的人生,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不负时光,不负自己,不负这仅有一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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