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2025年12月31号,我还在公司加班改片子,本来和大学闺蜜约好去长沙IFS吃跨年饭,但项目在最后一步卡住了,老板说今晚必须完成,我就没回消息,怕一开口就带着火气,做完活坐上地铁才想起来,今年跨年到底要去哪里。

以前不是这样,从2018年起,每年跨年我都得跑到外地,重庆解放碑那里人挤着倒数,北京五棵松冻得直搓手拍照,杭州西湖边买杯热饮看灯光秀,朋友圈里全是发“新年快乐”配上九张图,每张都修过,每条还带着位置,那时候觉得不去这些地方,就不算跨了年。

但后来变了,姥爷走了以后,我连生日都不想过了,他以前总给我做长寿面,还会偷偷塞红包,他不在了,家里过年也冷清,年夜饭还是照常吃,但没人再提守岁的事,也没人问我压岁钱想要多少,春节变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不再是值得期待的日子,跨年也一样,从自然的过渡变成商业活动,餐厅推出套餐,景点限制人数,电视播放晚会,朋友圈里大家比拼谁的文案更用心,人们不是在庆祝生活,而是在证明自己过得不错。

我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讨厌跨年,其实并不是这样,我讨厌的是那种被安排好的跨年方式,别人总认为你应该去某个地方、拍什么照片、发什么内容,如果你不照着做,就好像对不起这个节日,我不发朋友圈,不是因为没有感受,而是不想把自己的开心变成一种展示品,零点那一刻,也不再是什么“重启人生”的开关,它只是普通时间中一个数字的跳动,我更愿意独自待在家里,翻看过去的照片,回想这一年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好好对待自己。

这背后有更深的缘由,家里核心的人不在了,仪式就失去了依托,以前大家会一起吃饭拜年聊天,现在全靠社交媒体维持场面,可发得太多反而显得虚假,于是有人干脆不发也不参与不打卡,这不是消极懈怠,而是拒绝情绪上的消耗,尤其我们这种天天做内容的人,最明白那些热闹是怎么包装出来的,我知道那些热闹是设计好的,所以选择保持沉默,这也算是一种清醒。

现在的年轻人也是这样,零零后开始流行反跨年活动,他们不约朋友见面,不买票去外面玩,就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一边看剧一边吃零食,这些年轻人并不是因为懒惰才这样,而是觉得节日不应该被任务绑架,过去过年是用来休息放松的,现在却变成了年终复盘的时候,老板会要求员工写完总结再放假,连开心的事情都要当成作业来完成,节日的本质已经被替换掉了,从原来的团聚和放松,变成了一种展示和竞争。

我坐在行驶的地铁里,耳机中播放着熟悉的歌曲,窗外的霓虹灯不断闪烁,站台上有人举起手机拍摄倒计时画面,我没有拍照也没有发送动态,心里却感到一种平静的满足,跨年的庆祝不一定需要热闹喧嚣,独自安静也是一种纪念方式,不在朋友圈分享不代表没有度过这个节日,只是把这份仪式感放在了内心深处,别人无法察觉,但我自己清楚地知道,这一年我坚持走了过来,没有退缩也没有欺骗自己。

地铁到站后我走出车厢,外面的风带着凉意,抬头望向天空,星星的光显得微弱,月亮却还挂在那里,我裹紧身上的外套,沿着街道慢慢走回家,明天就是2026年1月1号,得去上班了,但今天晚上,我可以让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用向任何人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