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台的烽火映红了半边天,吴宫最后的琉璃瓦在烈焰中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越国士兵的欢呼声如同潮水,一波高过一波,淹没了这座曾经不可一世的都城。
范蠡站在欢呼的人群边缘,目光越过狂欢的将士,落在高台之上那个身影——越王韩勇。
韩勇正举起酒爵,接受万民的朝拜,脸上是胜利者的豪迈。
但范蠡捕捉到了,在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不是喜悦,而是某种冰冷的算计。
就在刚才,韩勇亲手将缴获的吴王宝剑赐予他,言辞恳切,称他为“越国第一功臣”。
可那握住剑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不甘心将这象征权力的利器交付他人。
范蠡微微侧身,避开了那过于炽热的注视,掌心却已沁出薄汗。
他想起昨日与挚友傅长兴的夜谈,傅长兴还沉浸在复国成功的激昂里,规划着未来的宏图。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句古语悄然浮上范蠡心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抬眼望去,只见傅长兴正立于韩勇身侧,意气风发,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未觉。
而远处太湖的方向,水雾迷蒙,一艘不起眼的小舟正静静等待,那是他为自己预留的退路。
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破,便是万劫不复;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不能回头。
01
庆功宴的喧嚣持续了整整三日,姑苏城内酒香混合着硝烟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王宫大殿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舞女们长袖翩跹,媚眼如丝。
群臣推杯换盏,脸上洋溢着难以自抑的兴奋与骄傲,二十年的屈辱一朝得雪。
范蠡端坐于韩勇右下首,位置尊崇,仅次于今日的主角——越王本人。
他面带得体的微笑,应对着同僚们络绎不绝的敬酒,眼神却始终保持着三分清明。
韩勇又一次举起金爵,声音洪亮,带着几分醉意:“诸位爱卿,满饮此杯!”
“敬大王!”殿内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气氛热烈到顶点。
范蠡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韩勇。
韩勇正笑着接受太宰傅长兴的敬酒,一只手亲切地拍着傅长兴的肩膀。
但那笑容,并未真正抵达眼底,反而在垂下眼帘的瞬间,流露出一丝极淡的审视。
范蠡的心微微下沉,他太了解这位君王了,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酒过三巡,韩勇似是无意地问道:“范卿,吴宫宝库清点如何?可有特别之物?”
范蠡放下酒爵,恭敬回道:“回大王,金银珠玉无数,正在逐项登记造册。”
“嗯,”韩勇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听闻有一对和氏璧所制的玉连环,精巧无比?”
范蠡心中一动,那玉连环他前日才命人封存,消息竟已传到韩勇耳中。
他不动声色:“确有此事,臣已命人妥善保管,明日便呈送大王御览。”
韩勇满意地笑了笑,转而与傅长兴讨论起如何安置吴国降卒的事宜。
范蠡垂下目光,盯着案上精致的青铜酒器,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
韩勇对财宝细节的过分关注,绝非一时兴起,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敲打。
他在提醒每一位功臣,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宴会临近尾声,韩勇宣布大赏群臣,赐予范蠡和傅长兴的封地最为丰厚。
群臣投来艳羡的目光,傅长兴更是激动得脸色潮红,连连叩谢王恩。
范蠡亦跟随众人伏地谢恩,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时,一丝警兆骤然而生。
赏赐越重,意味着君王心中的忌惮越深,这几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离开大殿时,夜风一吹,范蠡的酒意散了大半,只觉得那喧嚣背后的寂静格外瘆人。
他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宫殿,韩勇的身影在窗棂后隐约可见,挺拔而孤寂。
傅长兴兴冲冲地跟上他,揽住他的肩膀:“昊然兄,今日不醉不归!”
范蠡看着好友毫无阴霾的笑容,那句“功成身退”在舌尖滚了滚,终究咽了回去。
此刻的傅长兴,正沉浸在功成名就的喜悦里,任何劝诫都显得不合时宜。
他只能勉强笑道:“长兴兄,今日已饮过多,来日方长。”
傅长兴不以为意,大笑着与几位武将相约再去饮酒,身影渐没入夜色。
范蠡独自站在宫门外,初夏的晚风带着太湖的水汽,吹拂着他的衣袂。
他吩咐等候的仆从:“先不回府,去城西的货栈看看。”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货栈是他早年暗中置下的产业,名义上经营丝绸,实则是一条隐秘的退路。
他需要确认,那条通往太湖,通往自由的水路,是否依旧畅通无阻。
02
几日后的一个黄昏,范蠡应傅长兴之邀,过府饮宴。
傅府张灯结彩,仆役穿梭不息,处处彰显着主人新晋获得的恩宠与地位。
傅长兴亲自在二门迎接,身着常服,脸上带着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昊然兄,快请进!今日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定要畅叙一番。”傅长兴热情地拉住他的手。
庭院深深,芭蕉舒展,晚风送来淡淡花香,比起王宫的肃穆,这里多了几分闲适。
酒宴设在后园水榭,几样精致小菜,一壶陈年佳酿,确是好友小聚的氛围。
三杯酒下肚,傅长兴的话匣子便打开了,从当年君臣被困吴国的艰辛,谈到如今扬眉吐气。
“回想当年,大王卧薪尝胆,你我二人奔走筹措,何等艰难!”傅长兴感慨万千,眼角湿润。
范蠡为他斟满酒,缓声道:“是啊,如今大业已成,你我也算不负平生所学。”
傅长兴用力点头:“正是!大王乃不世出的明主,你我正当竭尽全力,辅佐大王成就霸业!”
他挥斥方遒,畅想着未来越国称霸中原的蓝图,眼神灼灼,充满激情。
范蠡默默听着,指尖摩挲着温热的酒杯,等傅长兴话音稍顿,才看似随意地开口。
“长兴兄志向远大,令人钦佩。只是……自古功成者,几人得善终?”
傅长兴闻言一愣,随即大笑:“昊然兄何时也变得如此悲观?大王岂是那等鸟尽弓藏之人?”
“非是悲观,”范蠡斟酌着词句,“乃世事如此。激流勇退,方是明哲保身之道。”
水榭外荷叶田田,偶有锦鲤跃出水面,激起一圈涟漪,复又归于平静。
傅长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知昊然兄之意。但傅长兴深受国恩,岂能因畏祸而退?”
他站起身,走到栏杆边,望着池中倒映的星月微光,语气坚定。
“我之心,可昭日月。大王乃英明之主,必不负我辈忠心。”
范蠡看着好友挺拔却略显固执的背影,心中暗叹,忠臣往往死于“忠心”二字。
他走到傅长兴身边,声音压得更低:“长兴兄可还记得文丁大夫?”
傅长兴身体微微一僵。文丁是越国前朝老臣,功勋卓著,后因猜忌被诛。
“情况不同,”傅长兴摇头,“大王与先王岂可同日而语?昊然兄多虑了。”
范蠡知道再劝无益,反而可能引起傅长兴的疑虑,甚至传入韩勇耳中。
他转而举杯,语气轻松起来:“也罢,今日只叙友情,不谈国事。敬长兴兄。”
傅长兴这才重新露出笑容,与他对饮:“这才是我认识的许昊然!”
然而,酒酣耳热之际,傅长兴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昊然兄,你是否……察觉大王近来有何不同?”
范蠡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大王初掌大国,威严日重,也是常理。”
傅长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轻叹。
“或许是吧。只是有时觉得,大王看我们的眼神,不像从前那般……毫无隔阂了。”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范蠡心湖,他知道,傅长兴并非全然麻木。
只是那份“士为知己者死”的信念,压倒了对自身安危的本能警惕。
夜色渐深,范蠡告辞离去。傅长兴送他到门口,执着他的手。
“昊然兄,你我相交多年,肝胆相照。无论将来如何,这份情谊不变。”
月光下,傅长兴的眼神真诚而坦荡,范蠡心中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用力回握了一下,终是说道:“长兴兄,保重。凡事……多留一分余地。”
马车驶离傅府,范蠡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眉头却微微蹙起。
傅长兴的固执,韩勇日益显露的猜忌,都像无形的丝线,正在收紧。
03
回到自家府邸时,已是夜深人静。妻子吕美玲还未歇息,在灯下做着针线。
见他回来,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来帮他脱下外袍,动作轻柔。
“与傅大人饮宴可还愉快?”吕美玲轻声问道,细心观察着丈夫的脸色。
范蠡揉了揉眉心,在榻边坐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畅谈甚欢,只是……”
他顿了顿,看着妻子清澈担忧的眼睛,决定不再隐瞒。
“美玲,我们或许该准备离开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耳语。
吕美玲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太过惊讶。她素来聪慧,早已察觉丈夫近来的隐忧。
“去何处?何时动身?”她平静地问,一边为他斟上一杯温水。
“太湖,然后……或许去齐地,听说那里商贾云集,海路通达。”范蠡接过水杯,并未就饮。
“朝廷刚赏赐了封地宅邸,此时离去,大王岂不生疑?”吕美玲虑事周全。
范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若待他疑心深种,你我便走不了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涌入,带来庭院中草木的气息。
“明日开始,你借口整理旧物,将一些不易察觉的金玉细软,分批送去城西货栈。”
吕美玲点头:“我明白。库房里有几箱早年积攒的珍珠和金币,外人不知。”
“要小心,”范蠡叮嘱,“莫用府中熟脸仆役,让阿祥去办。”阿祥是他的心腹老家仆。
“那傅大人那边……”吕美玲欲言又止,她知道丈夫与傅长兴的交情。
范蠡沉默片刻,眼中掠过一丝痛色:“我再寻机劝他。但他性子……唉。”
次日清晨,范蠡如常入宫议事,神色如常,应对得体,无人能窥见他内心的波澜。
韩勇在处理政务的间隙,看似随意地问起范蠡对吴地贵族安置的意见。
范蠡提出的建议中庸平和,既不过分宽宥,也不刻意严苛,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韩勇听罢,未置可否,转而问傅长兴。傅长兴则主张强力镇压,以防后患。
“吴人反复,非严法不足以震慑!”傅长兴言辞铿锵,带着胜利者的傲然。
范蠡注意到,韩勇听傅长兴发言时,手指无意识地在王座扶手上轻轻敲击。
那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通常意味着他对某事存有疑虑或不满。
退朝后,范蠡借故去查看吴宫典籍收藏,实则绕道去了宫苑较偏僻的一处水门。
这里靠近冷宫,人迹罕至,守卫也松懈。他仔细观察水流方向和岸堤情况。
一个老内侍正在岸边垂钓,范蠡认得他,是宫中侍奉多年的老人彭德才。
“彭公公好雅兴。”范蠡走近,语气温和。
彭德才慌忙起身行礼:“老奴见过范大夫。”
范蠡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与他闲聊了几句宫中旧事。
临别时,彭德才似是无意地低语:“近日水门守卫换了些生面孔,说是加强戒备。”
范蠡心中凛然,面上却笑道:“新朝初立,谨慎些也是应当。”
他谢过彭德才,转身离去,脚步沉稳,心中却已翻腾。
加强偏僻水门的戒备?这绝非寻常。韩勇的网,确实在悄无声息地撒下。
他必须加快步伐了。
04
韩勇的赏赐如期而至,声势浩大。赐予范蠡和傅长兴的,除了封地,还有诸多珍宝。
使者唱喏的声音响彻府门,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满是羡慕。
范蠡率领全家跪接王命,表情恭敬感激,说了一番肝脑涂地以报君恩的套话。
使者走后,吕美玲指挥仆役将赏赐之物搬入库房,眉宇间却无多少喜色。
夜里,她对范蠡说:“赏赐越重,我心越是不安。好似……最后的盛宴。”
范蠡揽住她的肩,低声道:“快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
他走到库房,仔细查看那些赏赐。锦缎、美玉、青铜器,皆非凡品。
但其中一对玉璧,引起了他的注意。玉质温润,雕工精湛,却并非吴宫旧物。
他记得这对玉璧,曾是某个已覆灭小国的镇国之宝,后来流入中原。
韩勇将此物赏他,是何用意?是暗示他知晓范蠡曾有与其他诸侯联系的过往?
还是单纯以示恩宠?范蠡更倾向于前者。这是一种含蓄的警告。
次日入宫谢恩,范蠡表现得受宠若惊,对那对玉璧更是赞不绝口。
韩勇含笑听着,忽然问道:“范卿可知这玉璧来历?”
范蠡心头一跳,恭敬答道:“臣孤陋寡闻,只知是罕世珍品,谢大王厚赐。”
韩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听闻此璧原有雌雄一对,雌璧流落楚地,倒是可惜了。”
范蠡背后沁出冷汗。他早年确曾奉命与楚国使者秘密接触,此事极为隐秘。
韩勇此刻提及,绝非偶然。他伏地顿首:“宝物能得大王赏识,方是其所。”
韩勇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谈论起其他事务,但范蠡已感到无形的压力。
他发现,宫中的侍卫似乎多了些新面孔,虽然举止恭谨,但眼神锐利。
即使在他与同僚交谈时,也总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
傅长兴却浑然不觉,依旧意气风发,忙于推行他的新政,与旧贵族势力冲突渐起。
这日,傅长兴在朝堂上因量刑问题与一位老宗室争执起来,言辞激烈。
韩勇出面调停,各打五十大板,但范蠡观察到,韩勇对傅长兴的不满已稍露端倪。
退朝后,范蠡拉住傅长兴,劝道:“长兴兄,行事何必如此急切?树敌过多恐非好事。”
傅长兴不以为然:“新政关乎国本,岂能因循守旧?那些蠹虫,早该清理!”
“大王初登大位,需要平衡各方势力,”范蠡耐心道,“过于激进,恐失人心。”
傅长兴看着范蠡,忽然叹了口气:“昊然兄,你近来似乎谨慎了许多。”
范蠡苦笑:“或许是人老了,胆子变小了。”
傅长兴拍拍他的肩膀:“你呀,就是思虑过甚。大王英明,自有圣断。”
正说着,一名宫女低头捧着茶点经过,脚步轻盈,姿态优雅。
傅长兴并未留意,范蠡却注意到那宫女在经过傅长兴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
虽然极其短暂,但范蠡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忧虑。
那宫女很快消失在廊柱后,范蠡记下了她的侧影和衣饰特征。
他心中疑窦丛生,一个普通宫女,为何会对权倾朝野的傅太宰流露出那种神情?
05
接下来的几日,范蠡暗中留意那个宫女。她名叫叶痴珊,在藏书阁当差。
位置清闲,不易引人注意,却也方便接触到一些往来公文和消息。
范蠡借查阅典籍之名,去了几次藏书阁。叶痴珊举止得体,言语谨慎。
但她似乎对傅长兴相关的事务格外关注。每当有涉及太宰府的文书送来,她总会多看几眼。
有一次,范蠡故意在她面前与同僚谈起傅长兴近日力主的一项政策。
他注意到,叶痴珊整理书简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似乎在凝神细听。
当她察觉到范蠡的目光时,立刻低下头,耳根却微微泛红,带着一丝被看穿的慌乱。
范蠡不动声色,心中疑虑更深。这个女子,绝非普通宫女那么简单。
他想起老内侍彭德才。彭德才在宫中多年,消息灵通,且曾受过范蠡恩惠。
这日傍晚,范蠡以赏画为名,请彭德才到府中小坐。屏退左右后,他取出一些金银。
彭德才连连推辞:“范大夫对老奴有恩,有何事但请吩咐,万不敢受赏。”
范蠡将金银推过去:“公公不必推辞,只是打听些小事。宫中那位叶痴珊姑娘……”
彭德才闻言,脸色微变,犹豫片刻,才压低声音:“范大夫问起她……此女来历确不寻常。”
“哦?”范蠡为彭德才斟上茶,静待下文。
彭德才凑近些,声音几不可闻:“她本不姓叶,原姓……傅。”
范蠡执壶的手稳稳一顿,茶水丝毫未洒,心中却已掀起巨浪。
彭德才继续道:“她是傅太宰早年失散的女儿,本名婉清。”
“此事当真?”范蠡虽已有猜测,但得到证实仍感震惊。
“千真万确,”彭德才道,“她母亲原是吴国人,战乱中带女流落他乡,后病故。”
“她如何入宫?又为何隐瞒身份?”范蠡追问。
“她母亲临终前告知其身世,她便设法来到越国,想寻父。”彭德才叹息。
“但傅大人位高权重,她一无凭据,二恐带来麻烦,便隐姓埋名入宫,想寻机接近。”
范蠡默然。傅长兴早年颠沛流离,家人离散,他曾多次感叹不知骨肉下落。
没想到,亲生女儿竟就在眼前,却相见不相识。
“此事还有谁知?”范蠡沉声问。
“应是无旁人知晓,”彭德才摇头,“老奴也是偶然听得她梦呓,唤‘爹爹’,又见她袖中藏有半块玉佩,与傅大人常年佩戴的那块颇为相似,才猜到几分。”
范蠡谢过彭德才,再三嘱咐他守口如瓶,并将金银硬塞给他。
彭德才离去后,范蠡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清冷的光辉。
叶婉清的存在,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危险。
若韩勇知晓此事,会如何想?会不会认为傅长兴暗中安排女儿入宫,别有用心?
甚至可能借此构陷傅长兴一个“窥探宫闱”的罪名!
必须尽快告知傅长兴,必须尽快让他离开!范蠡下定了决心。
06
然而,还没等范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傅长兴深谈,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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